“動作快點!別磨磨蹭蹭的!”磨坊裡,豹子老板手拿長鞭,毫不客氣地揮下。 兩個身影快速地在石磨旁奔跑,一邊跑一邊扭頭回望。這兩人,正是先前在集市上吃白食的雪瑾和年輕人。 雪瑾像頭驢似的伸長著脖子發出拉風箱的叫喚,憤憤然地瞪了眼身旁這位身無一分的窮光蛋。她哪裡想得到,這人連請人吃頓飯的錢都沒有?還連累她也跟著做苦力! “喂!那誰!你是男生嗎?怎麽力氣這麽小?”這磨,基本上是她在拉動。她一個普通的人類,都比他力氣大。 “我不是那誰!”年輕人力氣小、脾氣卻不小,“我有名有姓的,我叫做甘藍。” 什麽玩意兒?這什麽破名字? 雪瑾懶得跟他計較,“你叫什麽不重要,拜托你用點力好嗎?” 啪!長鞭飛來,擊打在二人身上。豹子老板又咆哮了,“豹子不發威,你們以為我是溫順的貓咪?” 雪瑾和甘藍趕緊邁開步子,拚命拉磨。 終於,兩人磨完了屋內的兩袋小麥,精疲力竭癱在地上休息。 天色已暗,喧鬧的路人開始活躍起來。豹子老板為了招呼客人,剛剛已經離開磨坊,動身去了集市。 雪瑾站在甘藍的肩上,扒拉住磨坊內僅有的一格小窗戶邊,探著頭向外張望。她再三確認,發現那老板的確走了。於是兩人大力窮揺磨坊的門,想要逃出去。 可惜,門從外面上了鎖。任憑兩人如何搖晃都無濟於事。看來,只能想辦法從窗戶逃脫了。 雪瑾清了清嗓子,面帶微笑,“那誰,甘藍啊,我覺得我們現在得通力合作一下。你也不想被一直關在這裡是不是?” 甘藍又窮揺了幾下門,無可奈何地說,“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辦法?我們又不能化為輕煙飄出去。” 這人,怎麽這麽悲觀絕望呢?雪瑾瞪了他一眼,繼續保持笑容,“我們可以從窗戶爬出去啊!”她指了指窗戶。 甘藍滿懷希望地看了一眼,瞬間變得更加絕望,“這麽小的窗戶,老鼠才能鑽出去吧。” 雪瑾搖晃腦袋,“此言差矣。這窗戶,足夠我鑽出去了。” 她練過幾年瑜伽,身體比較柔軟。這窗戶雖小,只要她盡量彎曲折疊,還是有極大的希望能夠出去的。 “所以呢?”甘藍盯著雪瑾,似乎明白了雪瑾的用意。 雪瑾悄然一笑,“所以,你托著我,我從窗戶出去。然後,我從外面打開門,把你也救出去。怎麽樣?” 甘藍審視雪瑾的臉,好像在判斷她這話的真實性。 切!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危難之時的互幫互助呢?難道他認為她是那種只顧自己的自私之徒嗎? 他想得太對了! 沒錯,她就是這麽打算的! 不過眼下,她得先獲取他的信任。雪瑾眨巴眼睛,笑容更假了,“你想想看,我出去了,你才有機會出去。如果你猜忌懷疑我,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兩人都被困在這裡。等到那個凶殘的豹子老板回來,咱倆可都沒有機會了!” 為了拉近距離,她還用上了“咱倆”這個詞。 甘藍又思索了一陣,破釜沉舟似的點點頭,“好,我信你!”他蹲下身子,雙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踩上來吧。” 雪瑾拎起石磨旁的錘子,一刻不停地踩上甘藍的雙肩,伸手扒拉住窗戶的格子。她揮動石錘,對準窗戶的格子敲擊。 人在危險時刻,力氣總是比平時要大得多。這不,雪瑾幾下就敲碎了窗戶的格子。大概也是因為這格子是木頭做的,風吹日曬的,基本上也要腐朽了。 “再把我托高點!往左邊移點!”雪瑾扔下石錘,對著甘藍一通指揮。 甘藍照做了。他雖然是男生,但是從小力氣就不大,一陣托舉下來,他的力氣都快耗光了。“你快點,我舉不動了。” “馬上馬上啊!”雪瑾大半個身體已經探到窗戶外面,心中大喜,“等我出去,我就救你啊!” 她騰地一下跳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平穩著陸。 磨坊裡,甘藍還在嚷嚷,“你快從外面把門弄開啊!”他滿心期待地指望著雪瑾。 這個……雪瑾看了眼門上掛著的比湯碗還大的鑰匙,結結巴巴對裡面說,“鎖有點大,貌似不好對付啊。” “用東西把鎖捶碎啊!”甘藍著急了。 “那啥……”雪瑾想起剛剛她用過的石錘,“你把那錘子扔出來吧!我總不能赤手空拳捶大鎖啊!” 甘藍連忙撿起石錘,試圖從窗戶邊遞出去,無奈個頭不夠啊。 怨天怨地弱雞體質啊!他從小就是要個頭沒個頭,要力量沒力量。關鍵是他老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稀奇古怪的事物, 這也給他招致了不少麻煩。比如現在的困境,都是他自己好心幫這個人類抓掀裙子的妖怪,才引發了這一系列的倒霉事。 哎!甘藍啊,可長點心啊! 他一著急,就使勁掄起石錘,朝窗戶邊扔去。 哐當!石錘反彈回來,把他砸倒在地。他手腳抽抽,無可奈何地流下了兩行粉白的淚水,衝刷著臉上的麵粉。 屋外的雪瑾也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她朝著裡面喊了幾聲,沒有應答。 這就怨不得她了啊!雪瑾轉身拔腿就跑。 逃是逃出來了,現在眼前有一個很迫切的問題。由於剛剛是被豹子老板鞭打著過來的,她一心想著躲鞭子,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力辨認路線,再加上現在天黑了,眼睛看到的道路街市什麽的,跟白天又有所不同。 最最關鍵的是,那天殺的銀瀧去哪裡了?她毫無妖力,一個人夜行,心裡瘮得慌啊!如果她身上有點錢倒還好說,找個地方入住就好了,順便再吃點東西泡個熱水澡什麽的。問題是,她身上連半個金幣都沒有! 當務之急是先找個地方住下,最好是可以免費入住的那種。如果沒有的話,也可以憑自己的勞力抵消住宿費,對吧? 雪瑾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四處打量著。 沒有!沒有!都沒有! 雖然已經猜到了結局,她的內心難免有點灰敗。她拖著疲憊的腳步,繼續在街市上遊蕩。 “我的孩子!”一聲淒厲的呼喊,“快來人幫幫忙啊!我的孩子,居然憑空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