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權有端著酒碗，就準備硬著頭皮一飲而盡。酒碗卻被一隻白嫩嫩的小手按住，周月婷微笑道：“趙哥，別喝那麽多，酒量好也不能喝這麽急。這一碗酒放這兒，等你吃些東西，咱們再喝過。” 周玉婷的酒量來自於遺傳，普通人怎麽跟她比？要是趙權有真的半斤白酒一口乾下去，喝醉了不要緊，可酒精中毒的話，不是給人家大過年的添麻煩嗎？ “這女同學真不錯，不錯！”趙權有放下酒碗，讚道：“有酒量能來事兒，哥服了。要說哥不是結婚早了幾年，那今兒個……” 鄰桌刷的站起一個少婦，杏眼圓瞪：“今兒個怎麽了？” 趙權有頓時虎軀一震，轉過臉去訕笑道：“今兒個非得給我老婆認個乾妹妹不可。” 趙金山哈哈大笑，在他老哥身上推了一把：“快回去跟嫂子賠罪吧，喝多了嘴就把不住門。” 等趙權有趔趔趄趄的回桌子找老婆說好話的時候，周月婷皺了皺眉頭，她和趙金山之間還隔著卓遠，便低聲對卓遠說道：“你幫我問問趙金山，洗手間在哪兒？” 卓遠問清楚了，轉達給周月婷，她便起身離去。 剛剛走開，她留在桌子上的手機就不停的震動起來，差不多一分鍾才停下，跟著又是很長時間的震動。秦詩嘉左看右看周月婷不見回來，嘟囔道：“誰呀，沒完沒了的打電話，那我替她接電話了啊。” 沒想到，秦詩嘉剛把手機拿起來，震動就停了。兩個未接來電“爸爸”！ 卓遠笑道：“過節了，當爹的關心女兒吧，等會兒周月婷回來了，讓她回個電話就是。” 片刻之後，手機又是震動兩聲，坐在周月婷左右兩側的卓遠和秦詩嘉扭頭一看，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短信。 “年三十，我就被人炒魷魚，你既然不為家裡著想，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畜生！” 秦詩嘉臉色一寒，拿起手機，她們是好閨蜜，也知道周月婷的解鎖密碼，當即解鎖，果斷的把短信刪除。 卓遠輕歎一聲，起身對趙德友說道：“叔叔，不好意思，我朋友去了你家洗手間，那外邊有公用的洗手間嗎？” 趙德友指了指門外：“出門右轉走到頭，那兒是個公共廁所。” “謝謝叔叔。”卓遠離開酒桌，走到門外。 年三十的午飯時間，村裡的岔路上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家家戶戶都忙著午餐或者準備年夜飯，顯得極為清冷。 卓遠取出手機，撥通號碼。 “啊，是卓遠啊，你好你好，今天是大年三十，我這姐姐先提前給你拜年了啊。”電話裡傳來的是方達美的聲音，她那邊比較安靜，好像年三十也沒急著回家吃飯。 “你好，哪能讓你給我拜年啊？”卓遠笑道。 “我猜啊，你這電話打過來，肯定是有事兒，那姐姐有什麽能幫你的呢？”方達美還是挺直爽的，不讓卓遠繞彎子，敞開了說。 卓遠點燃一根香煙，想了想：“你知道在南粵省有個南飛酒業集團嗎？” 說到商業上的事，方達美反應很快：“知道，南飛在南粵省是數得著的大酒業，他們是私企，跟官方沒什麽關系。” 既然方達美知道的很清楚，那卓遠也不含糊：“你那兩成股份我就不要了。希望你能幫忙，把南飛集團下屬龍川酒廠收購了。” 方達美就坐在她的辦公室裡，雖然這兒已經是年三十，可國外還是工作日，她依然有很多公司事務要處理。 辦公室是那種典型的女強人風格，簡潔、明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那種。她旋轉座椅，朝向對著大海的窗口，思索著卓遠的話。 從方振勇和方達忠那裡得到的消息，她也同樣認為卓遠是出身頂級豪門的子弟，這種大腿是方家無論如何都要抱住的。至於南飛集團，市值大約在十個億左右，其中一間酒廠也就不太值錢。 卓遠突然要收購一個酒廠，方達美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她也不想多猜，很多時候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好。只要卓遠滿意，對於偌大的方氏集團來說，一家酒廠又算得了什麽？ 卓遠見電話裡有那麽一會兒沒有動靜，只能聽見方達美平靜的呼吸聲，當即說道：“如果這件事很難，就算了，我再想其他辦法。來到瓊島，聽方達忠說起你，那是相當厲害，所以這件事，我想用兩成股份來交換你的幫忙。但，商業上的事，我是一竅不通。你就別為難了，再見！” “別啊！”方達美趕緊叫道：“你聽我說。” 方達美暗暗生自己的氣，想就想嘛，半天不吭聲，還讓卓遠以為自己很為難，這不是顯得方家根本就是徒有其表？要抱大腿，不光是要大腿看著你順眼，也得讓大腿覺得你有用啊！ “我們方氏集團在瓊島也有自己的酒業公司，向南粵進軍是方家的計劃。方家沒有行動，是因為沒有決定從哪方面先進軍南粵。既然卓少這麽說，那從酒業部分先進入就挺好的。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方家決定不了的事，卓少替我們做了判斷，我還得謝謝你呢。” “收購那個酒廠要多少錢啊？”卓遠問道。 方達美輕聲笑道：“我收購它一間酒廠幹什麽？區區一個南飛酒業，方家一口吞了它就是。” “可是集團對集團的收購是很複雜很漫長的，你們的協商談判都要很長時間吧，可惜我這兒有點事拖不得。”卓遠歎息道。 方達美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卓少要是信得過我，那不妨跟我說說怎麽回事，姐姐今年三十歲了，社會經驗豐富一些，說不定能幫著想想呢？” 卓遠把周月婷家中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方達美忖道，你這級別的豪門子弟，只怕是不想借用家族力量出手吧？要不然區區一個酒業集團能放在你眼裡？ 事情起因不大，無非是酒業集團的總經理，還不是老板呢。他的兒子看中了下屬員工的女兒，因為女兒拒婚，一怒之下炒了員工。 但是歷史上的事，很多戰爭就是這樣。春秋時期，吳王僚和楚平王的年代，兩國大戰的起因不就是吳楚兩國桑女采桑引起的嗎？ 如果卓遠動用他的家族力量對付個酒業公司，那是巡.航.導.彈打蚊子，太過分了。由此想來，借用方家的力量，倒也合適。 自以為想明白了一切的方達美，神秘的問道：“那個女同學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我們是朋友，不是戀人。” 方達美聽得出他的語氣，如果卓遠為了個朋友就能如此仗義，那方家鞠躬盡瘁，將來需要卓遠出手相助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含糊。這種大腿，抱的值得。 “那這事兒就簡單了，那個男人是叫周大軍對吧。你知道他的聯系方式嗎？”方達美問道。 卓遠現在是築基期的修為，不說過目不忘，但是短時間之內還是牢牢記住剛才看到那條短信的號碼，就報給了方達美。 “我稍後……不，我馬上跟他取得聯系，聘請他作為顧問，全程參與方氏集團對南飛酒業的收購。等收購完成，就由他擔任龍川酒廠的廠長。我相信，這個條件，只要他不是傻子，就絕不會拒絕。另外，卓少，我送給你的兩成股份，你可千萬別退回。送出去的禮物，要是被人拒絕，我會非常難過的。” 卓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覺得不能白白讓你做事啊。” 方達美立刻糾正了他的錯誤：“沒有啊，反正方家也要進軍南粵，你這是替我指了條路。再說，周大軍在酒廠幹了一輩子，業務應該非常熟悉。就算他缺少行政經驗，到時候我給他派個管理上的高人不就行了。” “那就謝謝你了。”卓遠笑道：“什麽時候姐姐來海津或者京城出差，給我打電話，我請姐姐吃飯。” “這是你說的啊，姐姐可記在心裡了。別到時候說沒空，讓姐姐空歡喜一場。”方達美喜出望外，能夠和卓遠越多接觸越好，豪門子弟未上位時的關系，往往才是最靠得住的。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兩人各自一句立下約定，便掛了電話。 院子裡還是熱鬧一片，周月婷壓根就不知道她爸爸的那條短信，未接來電和短信都被秦詩嘉刪了個乾淨。 秦詩嘉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還有點走神，只怕是在想著怎麽幫周月婷一把。 鬧哄哄的直到兩點多，大家才算收了場，老趙家的大閨女小媳婦們陪著婆婆開始包餃子準備年夜飯，喝的盡興的男人們要麽打麻將要麽打撲克，娛樂一番。小朋友們還是滿地跑，嬉笑玩鬧。 秦詩嘉看看時間：“待會兒我們就回市裡吧，別讓你二叔等太久。” 段曉嵐正給一個小女孩編辮子，便答應道：“好滴。等我給小妹妹弄好頭髮就走。” 周月婷的手機再度響起，她拿起手機，看到上邊‘爸爸’兩個字，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起來。 院子裡吵吵鬧鬧，她一邊聽電話一邊朝院子外走去，過了一會兒又回到院門口，朝卓遠招招手。 卓遠走到岔路上，周月婷的手機被發來了視頻通話，接通後，屏幕那頭露出三口之家。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好奇的朝屏幕在看。 “這是我弟弟。”周月婷介紹道：“那是我爸爸和張阿姨。” “弟弟，你好。”卓遠笑呵呵的跟那小男孩打著招呼。 他也不怕人，說道：“哥哥，除夕好。” 周大軍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有些胖，他把小孩抱在腿上，說道：“小卓啊，你好啊。” “叔叔，你好。” “哎呀，叔叔可是承你情了，這可怎麽說呢，反正是太感激你了。剛才那個瓊島方氏集團的老板聯系我，我還以為是騙子呢，可她要了我的地址，我就琢磨，你這騙子還敢上門來騙？我不打死你。” “結果，才過了半個小時，三名律師就跑我們家來了，說是方氏集團的授權代表律師，我查了他們的律師證件，沒假。後來就簽合同當顧問，還說收購了南飛之後，讓我當廠長。” “那個方總又給我打電話，我是徹底信任她啊，這才知道是小卓你出手幫忙。哎呀，叔叔太謝謝了，現在養家糊口很難，我這一失業，都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 卓遠淡然道：“能幫忙的，我肯定不會含糊，叔叔你就別客氣了。” “小卓你真是有文化有素質，對了，婷婷。”周大軍叫道。 周月婷在之前的電話裡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正在愣愣的走神，聽見父親叫自己，清醒過來：“爸，你說。” “你在學校交了這麽好的男朋友也不跟爸爸說，早說嘛，爸爸……唉，是真對不起你。你看人家小卓，這麽好的男孩子哪裡找去，你以後也要乖巧點，別跟人亂耍刁蠻脾氣。對了，你可不許灌他酒啊……” 周月婷一時手足無措，急忙說道：“爸……你……” 卓遠突然伸手把周月婷攬到身邊，對著手機屏幕說道：“周叔叔，婷婷是個好姑娘，自從認識她，我就覺得這麽好的女孩應該有自己美好的人生，美好的未來。也希望你們家庭和睦，家和萬事興嘛。您別擔心婷婷，這兒我們幾個同學在一起，都很開心。順便給您和阿姨拜年了啊！” “是，是，你說得對。”周大軍唯唯諾諾的說道。他只是個酒廠員工，見過最強的也無非就是集團老總，聽那方總的語氣對南飛酒業壓根沒放在眼裡，可對這卓遠極為尊重推崇，只怕這卓遠來頭非同小可，要是婷婷能爭口氣，將來嫁給卓遠……美滋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