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後悔與否
  樓玉曼閉上了眼睛，靜候著死亡的到來，但那利刃卻在關鍵時刻停了下來。
  “你認為我會殺了你？”沈玉收回了劍，嘴角掛著一抹冷冷的微笑，“真是讓你失望了，我還要先找到我的聖物。在那之後，再讓你嘗嘗生不如死是什麽滋味。”
  沈玉是聰明人，他自然清楚若是就此殺了樓玉曼，那麽聖物的線索便斷了，而拿到聖物的樓家，怕是一舉便可以毀了孤蘇。沈玉又怎麽會願意看到這樣的後果？他的小心謹慎絕對不允許他如此魯莽。
  在無數次征戰之中，沈玉勝在了他的小心謹慎，但這一場戰役，他卻敗於他的小心謹慎。
  “帶走！”沈玉站起身，大喝一聲，幾個黑衣人便將半死不活的樓玉曼架了起來，“樓小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請享用蠱毒大餐吧。”
  樓玉曼的呼吸已經開始困難，沉重的眼皮讓她近乎暈倒，但她卻仍然支撐著氣息，微笑了起來:“我覺得，很快全城都會知道，沈城主你冤枉，好人.”
  “這句好人，怎麽說的這麽沒底氣呢？”沈玉痞笑了起來，粗糙的手指用力捏住樓玉曼帶血的下巴，“是因為心虛嗎？”
  “拖走！”樓玉曼含糊不清地發出幾個音節，沈玉卻用力甩開了她的臉，朝著身後的黑衣男人們命令道。
  “誰敢動她？”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躍而下，在滿地的鮮血中顯得無比翩然，陸伯言一把利刃直指沈玉頸部動脈處，若是再挪動毫厘，沈玉便會命喪黃泉。他的眼中充滿了怒氣，清冽的男聲因為憤怒變得有些沙啞。
  “伯言？”沈玉有些驚詫，“你快讓開！”
  陸伯言沒有應答，但指著沈玉頸部的利刃逼得更緊了些，沈玉又驚又怒，但一眨眼的功夫，奄奄一息的樓玉曼便被扶到後背上，而拖著她的兩個黑衣男子已然倒在地上，再無半點氣息，沈玉對上他寒氣逼人的目光，頓時打了個寒戰。
  “伯言，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跟叔叔搶人！”沈玉不可置信地道。
  “你沒有證據。”
  “我沒有證據？這小賊身上蠱毒的氣息便是最好的證據！”沈玉指著倒在陸伯言懷中的樓玉曼大聲嘶吼道。
  陸伯言聞言，似乎更加憤怒，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丟下了劍:“沈玉，你再去查查，到底誰才是那小賊。”
  沈玉不明所以，但陸伯言說的話素來有理有據，他便沉默了下來。
  “沈玉。”陸伯言背著樓玉曼朝遠方走去，喑啞的嗓音遠遠飄入沈玉的耳朵，“樓玉曼，是個女人。”
  一路上，陸伯言都陰沉著臉，沒有說話。樓玉曼實在不是個安分的姑娘，即使半個靈魂已經飛出了軀體，她卻仍然挺著一口氣說話，這讓陸伯言的臉色更臭了。
  “陸陸某，嘿嘿.”此時，她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晰了，陸伯言聞言，腳步一頓，但馬上又繼續如常地行走起來。
  “嘿你為，為什麽要甩掉我呀？跟的.累死我了。”
  陸伯言仍然陰沉著臉，但心中不知為何卻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拋棄了樓玉曼一般，一種濃濃的內疚之情包圍著他。
  “哈哈.我有一隻陸伯言，我從來也不騎。”說著說著，樓玉曼竟唱起了二十一世紀的惡趣味兒歌。
  她到底在幹什麽？陸伯言皺了皺眉頭，不解地扭頭，卻看見樓玉曼毫無女子姿態地趴在自己背上沉沉睡去。
  真蠢。他想，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為什麽不騎？”
  話音剛落，陸伯言自知失言，連忙輕咳兩聲，但樓玉曼早已沉沉睡去，他騰出一隻手，輕輕地反手撫向她的額頭，滾燙的觸感使他連忙加快了腳步，剛剛心頭褪下去的煩躁又一次湧上來，陸伯言歎了口氣。
  虧這家夥還把蘇鴛當成親姐妹，好言好語相待，現在卻被她狠狠地陷害了一把。
  到達玲瓏崖後，陸伯言輕手輕腳地把樓玉曼放到床上，開始動手為她清理傷口。他並不是頭一次看到如此觸目驚心的傷口，但除了蘇鴛，他從未見過哪個女孩被傷得如此之深。每一劍都深深地扎入了樓玉曼的體內，右肩上的創口更是從身體前穿到後，她居然一個扛了下來。
  陸伯言微怔，很快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為樓玉曼清理著創口。
  蘇鴛第一次見到沈玉如此狼狽的樣子，染了血的長袍裂開了口子，他著急地發動身旁同樣疲憊的黑衣人們捉拿那盜走聖物的惡賊。
  ——而巷子裡的血跡也很快被發現了，各種版本的傳說流傳於百姓之間，蘇鴛面無表情地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然後轉身離開。
  她不關心樓玉曼死去與否，也不關心那聖物到底到了何方，那只是一樣寶物，價值連城的寶物。
  還有什麽比族人們的生命更重要的？還有什麽比命更重要的？
  “樓玉曼怎麽樣了？”蘇鴛坐在梳妝台前，忽然道。
  她忘不了哪個女孩燦爛的笑容。
  “陸公子救了她，主公。”身旁的黑衣人恭敬地俯下身子，蘇鴛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表情。
  在一片死寂中，蘇鴛抹完了脂粉，如同一隻美麗的天鵝，她微昂下頸，身著一襲高貴的白袍，款款走出，陸伯言一身青色長袍，英氣逼人，一臉嚴肅地靜候著她。
  “樓玉曼並無大礙。”陸伯言屈身行禮，但第一句話卻談到了前日救下的樓玉曼。
  “嗯。”蘇鴛垂眸，輕聲應道。
  “婧鴛，這般傷害她，你後悔嗎？”陸伯言沉吟片刻，問道。
  他默默地望著蘇鴛，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傲，他靜靜地望了她一眼，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
  蘇鴛望著他這副模樣，唇角有些誇張地張揚開來，但轉瞬即逝，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靜。
  “既然已經知道答案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蘇鴛精致的面龐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疏離而高傲。
  “我不後悔，一點兒也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