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泥坑裡的韓嬌嬌,被上空的一道驚雷炸醒。 剛睜開眼,一道閃電撕開天幕,強烈的光芒讓她本能地再次閉上眼。 韓嬌嬌懵逼了。 上一刻,自己還在逛超市,選購了好晚餐食材。 剛到收銀結帳區,身後突然響起劇烈地爆炸聲,灼熱的熱浪自後方襲卷而來…… 下一刻,自己就躺到了這臭不可聞的泥巴坑裡。 爆炸! 自己是在超市被炸死了? 那也應該上天堂啊,怎麽泡到泥巴坑裡了呢? 也許自己只是炸到超市外面,沒有死呢? 韓嬌嬌爬起來,想看看這裡是什麽地方,還沒站穩身後有人用力將她推倒。 “疼!”她毫無防備,結結實實地摔了狗吃屎。 韓嬌嬌快崩潰了。 她扭頭一看,身後站著幾個女人。 女人們凶巴巴地正衝自己指指點點,各種嘲諷譏罵。 “還有臉叫疼!沈君山那麽好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娶了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就是,他長得好看,心地善良,供你全家吃吃喝喝,你還要給他戴綠帽子,我真替他不值!” “有夫之婦還天天追著知青跑,早十年在我們老家是要被關豬籠沉塘的。” “韓嬌嬌,我們都知道你是個花癡智障,但是你好歹是人啊,活著要點臉皮吧!” “不知檢點的東西,下次再讓我看見你追著別的男人跑,我打斷你的腿,咱們走!” 韓嬌嬌給罵懵了。 什麽不知檢點,戴綠帽子,花癡智障…… 她們在罵誰? 沈君山又是誰? 驟然,另一個女人的記憶像五倍速電影花絮一樣鑽入韓嬌嬌腦子裡。 這個女人與自己同名同姓,出生在靠近南部沿海的富縣,永春縣。 沈君山在原主八九歲的時候搬到了永春縣的探花村,正好跟她成了鄰居。 他小時候因為父母都是文化人,生活反而比一般人艱苦,後來父母雙亡就更窮了,下放到部隊後被領導看上調入特種部隊,後來又做了空部被上級器重。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兩年前被指派到永春縣,工作一年後竟然又升官了。 然後就回到探花村給原主提親,硬要將原主和弟妹接到身邊生活。 大家當時都覺得沈君山瘋了,好端端的,死活要娶傻子,還要背上兩個拖油瓶。 而現在正是1979年,嫁給沈君山的第一個年頭。 韓嬌嬌吃力地接受這些信息,心裡也覺得沈君山瘋了。 天空忽然下起雨來,她想站起來找個地方避雨,腳下一滑,又摔倒在水坑裡。 幾個小孩圍著泥坑邊邊拍手邊嘲笑:“傻子又被罵咯!” “傻子爬不出泥坑。” “傻子,跟你老公離婚呀。” 雨越下越大,孩子們一哄而散,嘲笑聲漸漸遠去。 韓嬌嬌心裡煩燥起來,負起地一屁股坐在雨裡,想到現在這副身體的原主不僅是個傻子,還是花癡,又看到周圍的環境。 臭泥溝,土磚房,垃圾堆…… 終於忍不住哭起來。 “我招誰惹誰了,剛買的新房還沒住熱乎呢,憑什麽讓我穿越成了傻子!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韓嬌嬌,我來接你回家了!” 韓嬌嬌順著聲音抬起頭,頭頂多了一把黑色大傘。 撐傘的男人很高,乾乾淨淨的衣服顯得肩寬腳長。 那張臉長得好看極了。 他五官輪廓分明,眉宇間透出的成熟和冷冽,帶點兒霸總的范,更多的是剛正的陽剛氣息。 就像……電視裡年輕長官。 韓嬌嬌看到他的一瞬間,心臟好像被什麽擊中了。 前世活了二十五年,都為學業和工作拚搏,一次戀愛也沒談過。 現在終於體會到一見鍾情的感受。 韓嬌嬌看著男人,鬼使神差地勾住了他的手指,確認道:“你是沈君山?” “嗯。我是沈君山。” “你來接我回家?” “對,我來接你回家。” “家裡有什麽?” “家裡什麽都有。” 沈君山極有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出了泥坑。 他的掌心乾燥且溫暖。 韓嬌嬌心底的陰鬱一下驅散。 其實,1979年的永春縣也挺好…… 沈君山不顧身上的白襯衣,將她背在背上,一手托著她,一手舉著傘往家裡走去。 他住的紅房子是單位分的,小六層樓,獨門獨戶,院子裡還有家屬福利。 是好多城市都羨慕不來的條件了。 沈君山上樓的時候,碰到兩個大娘,她們見到他都笑眯眯的,一瞧見韓嬌嬌,臉馬上垮了。 韓嬌嬌不由勒緊了沈君山的脖子。 在這裡她能依靠的,只有這個男人了。 而且她也願意依靠他。 先跟他搞好關系,然後扭轉她傻子的形象,再去讀書考試做生意…… 想到以後可能會賺來一個億,韓嬌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沈君山:“還笑,他不理你,你還這麽開心?” “他是誰?” 沈君山當她傻的,見一個愛一個,見完不記得也正常,就沒深究。 到了家裡,沈君山早就把水燒好了,在衛生間放好洗澡盆打好了水,就牽著她往衛生間走。 韓嬌嬌臉上一陣騷紅,用力甩開他的手:“自己洗。” “嗯嗯。” 在沈君山眼裡,她還是像平常一樣在鬧脾氣。 他淺答一聲,依舊伸手撈她。 看見他的大手伸過來,韓嬌嬌雙手捧住了他的大手,衝他靦腆地笑了笑。 沈君山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她居然衝他笑了,是不是摔地更傻了…… 韓嬌嬌正想怎麽擺脫這個尷尬境遇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沈大哥,你在家裡嗎?我們家得了點好東西,我姐姐特意帶來給你的,沈大哥!” 韓嬌嬌聽到這個聲音,腦子裡立刻出現一個名字。 陳阿敏! 她是住在對面街筒子樓的女孩,跟她同歲,是二廠的紡織女工。 扭捏造作,總是勾搭沈君山的人,還經常謊稱有好看的小男生,哄她衝出去到處丟人。 韓嬌嬌正愁心裡的窩囊沒處撒呢,她來了正好。 韓嬌嬌用力甩開門,挑釁地上下打量她。 陳阿敏今天穿的可漂亮了,身上的小碎花連衣裙,是特意托人從大城市裡買來的最新款。 兩根麻花辮梳地又光又亮,緊緊地貼著頭皮,露出一個油光水亮的大腦門。 和她又髒又臭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