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此生長恨水長東
  “竟然是張煜，他怎麽會在這裡，哦對，他也得來參與這三關考驗才行，不過怎麽就他一個人在戰鬥，沒有其他人了嗎。”
  “對面這人，不是那位武姓的天級導師嗎，他做守關人，我的天啊，那這一關不就難過了！”
  “這戰況有些不對勁啊，怎麽會看起來是這樣，跟張煜壓著那位導師在打一樣！”
  剛巧過來的袁璜弟子們，等看清楚戰鬥的具體情況後，紛紛眼露驚意，包括任靜，此刻緊緊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那可是千曝境的導師啊！
  憑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很可能一輩子都觸碰不到的境界，但現在，張煜竟然能在和他的戰鬥中佔據上風，甚至隱隱有戰勝的趨勢，太不可思議了，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們瘋了，竟然會出現這麽嚇人的一幕。
  張煜的劍術已經提升到這種地步了嗎？
  人的功力短時間變強可能是奇遇，但劍法都變得這麽強，會是因為什麽？
  根本解釋不清。
  一時間，剛剛還說著等境界上去報復張煜的弟子們，都變得目瞪口呆，一臉的神情呆滯。
  最後，在近乎所有人猛然睜大的眼睛中，張煜將那一劍徹底刺向了武鴻鷹的額頭，勝負已經可以預料了，這時候即便武鴻鷹清醒過來，單憑劍術，也來不及應對了。
  這一戰，張煜已經勝利了。
  但忽然間，武鴻鷹的眼睛突然從失神中恢復了清明，那微縮的瞳孔，將他內心中的錯愕顯露得一覽無遺，果然，戰鬥中猝然分心，確實是取死之道，憑他的境界，在這瞬息間反應過來不是難事，難的是做出有效的應對，再快的劍法也不可能解開這種死局。
  霎時，一股強烈的不甘在武鴻鷹心中升起。
  在他最引以為豪的劍法上輸給這樣一個弟子，那他還有什麽臉面活在這世上，今後，他甚至會變成所有人的笑料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明面上，弟子們還會尊稱他一聲導師，但背地裡，會有多少的嘲笑和輕視啊。
  一想到這裡，武鴻鷹心中的驕傲就被徹底打得稀碎了，他的眼神開始變化了，一抹怨毒在眼中流露出。
  他不能輸，也不可能會輸！
  心念剛起，武鴻鷹眼眸中就泛起了一抹凜冽的寒光，瞬間凝為實質，像冰凌懸浮在空中，在張煜劍刺過來的一瞬，強行爆裂開來，勁道不算太強，但立馬就將張煜給震退了好幾步，連同他手中的長劍，也給震得脫離了張煜手掌，飛出去好一段距離。
  張煜則即刻運轉出一股玄氣，將身軀受到的衝擊給瞬間衝散了，但他左手握著僅剩的一柄劍，身姿挺拔巍然不動，眼神中卻充滿了寒意。
  場外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這一幕，他們是料想不到的，而接下來，也沒他們說話的空間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隻留給場中的這兩人了。
  “哼，算你過關了，滾吧。”
  武鴻鷹面無表情，絕口不提剛才發生的事情，一開口就是讓張煜離開。
  “人不要臉皮起來也是夠無恥的，你不覺得你該解釋一下，你最後的那一招嗎？”
  其余弟子都沒想到張煜竟然這麽剛，武鴻鷹都強行揭過這個話題了，他還非得不依不饒的質問，這不是打人家的臉嗎。
  真鬧下去，還不一定會有好果子吃的。
  “小子，凡事還是留一線比較好，大家撕破臉皮對你可沒什麽好處。”武鴻鷹眼神泛起了攝人的冷光。
  “哈哈哈！”
  張煜忽然張狂大笑，雙手揪住了頭髮，上身向後彎折，姿態要多癲狂就有多癲狂。
  眾人頓時有些不解，怎麽平白無故就大笑了起來，還笑得這麽誇張。
  “你笑什麽？”
  武鴻鷹眼神愈發陰冷，聲音中更是帶著一絲微怒。
  張煜的笑聲持續了好一會才漸漸停了下來，而此刻他抬著手，手心上放著一把他凌亂的發絲，緩緩滑落。
  “我在想，背棄劍道者如何繼續執劍？”
  人群中一陣騷動。
  不少人眼中都充滿了驚懼之意，更有少數人往後退縮了幾步，腳步都微微的發顫。
  這家夥怎麽這般瘋狂，他這是在挑釁武鴻鷹，當真以為人家限於規則不出手殺人，就不會殺人了嗎，只要武鴻鷹願意，他甚至可以出手殺掉在場所有人，來讓剛才發生的事消失在這個世上。
  看過的人都死了，那任何恥辱就都不存在了。
  這才是其余人心底最害怕的結果。
  但武鴻鷹現下還沒這麽喪心病狂，只是在聽到張煜這一句問話後，他覺得內心難受異常，像是有什麽東西開裂了一樣。
  轉眼，眾人便能看到張煜垂下了雙手，眼神流露出一抹落寞，喟然歎氣，抬頭凝望著天際。
  “我還在想，背棄自我者如何面對自我？”
  而這話一出。
  武鴻鷹的眼神徹底變了，他感覺到強烈的不對勁了，他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了，大腦像是經歷過劇烈的變動般變得搖搖晃晃，頭暈不已，內心生出了數道裂紋，無形無質地在他體內蔓延開來。
  “這小子，在試圖動搖我的心志，絕對不能讓這小子繼續說下去了！”
  很快，武鴻鷹就察覺到問題所在了，但是這發現卻讓他心神愈發難受，越是想要控制住便就越難控制。
  當他試圖前踏出一步，精神更是暈乎乎了起來，甚至差點控制不住，就會摔在地上。
  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意志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裂縫了。
  最後，張煜看向了武鴻鷹，眼中流露出一抹冷漠，卻沒有半分的同情。
  “我想問你，背棄意志者如何成就至高？”
  到得這時，武鴻鷹眼中皆是驚恐之色，他漸漸感覺到，他心中的世界逐漸變得灰蒙蒙一片，像是被一道沒有盡頭的陰雲遮蔽了天日，再也不見晴空。
  意志已然破碎。
  武鴻鷹雙腿一軟，根本支撐不住了，渾身無力地跪在了地上，身心都充滿了疲憊。
  修煉百年，一朝斷絕。
  今後，除非有一天他能破開心中魔障，重塑意志，不然，欠缺完整的意志，便終生無緣凌蝕境了。
  “為什麽，你是怎麽做到的，問心之法須得對一人知根知底才能有效，我與你相處不過數個小時，我也從未對你袒露內心，你怎麽可能能掌握我的心性？”
  武鴻鷹面容憔悴地癱軟在地上，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姿態詢問著，連說話聲都抬不起一點力氣了。
  不過，張煜並沒有回答的心思。
  他只是走到武鴻鷹面前，突然抬腳一踢，將那柄掉在地上的木劍給震飛起來，然後使其深插入地面之中。
  霎時，驚異的景象發生了。
  木劍的上截劍身陡然脫落了一些碎屑。
  就有兩個刻在劍身上的大字顯現了出來。
  “張煜！”
  張煜淡淡的說道，“從今以後，張煜這個名字便刻在你的劍上，刻入你的心中，去記住一輩子吧。”
  武鴻鷹怔怔地凝視著這兩個字，慘然一笑，臉上充滿了悲哀。
  原來，我一早就敗了。
  早知道，又何故如此。
  只是一瞬間，眾人便看到武鴻鷹滿頭黑發忽然變了顏色，立馬變成了一頭白發，隨即，武鴻鷹便遏製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就昏厥過去，暈倒在地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