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插曲猶如清風吹動帷簾,過後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由於有了劉遠山親自推薦,其侄劉泉自然會對葉宇多加照顧,不僅很快得到官府的認證,而且在通判劉泉的運作下,將州府衙役與胥吏的服飾織造,交予了葉宇親自督辦。 這個天大好處讓葉宇始料未及,自己不過開了一個不大的私營染坊,這種規模放在清流縣都不算什麽,更何況放在整個滁州?而如今劉泉將這個肥差給了他,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自古官與吏有著天壤之別,通過朝廷選拔後由吏部任命的官員稱為官,無論是科舉還是察舉九品官,都是有品級且吏部在案。 除了朝廷以外,地方上的“官”是很少的,大多數都是各自招來小吏。說穿了,這些人就是不在官籍的管事人。這些人不受朝廷俸祿,隻是由州衙官員分劃俸祿。 也正因為這些胥吏與衙役地位低下,因此一身辦公服飾自然不能入朝廷官服之流。 故而所穿的官府統一的服飾,多由地方私自辦理!劉泉身為滁州通判監管此事,也就有了挑選置辦服飾商家的權利。 這種事情沒有明文規定,但是一般都是由州府官商督造。如今劉泉將此事交予葉宇督辦,可見是個天大的優厚。 雖然由於牽連利益的原因,有很多人對此頗多微詞。但是劉泉力排眾議,使得眾人也隻能閉口不言。 這則消息一經傳入潘越的耳中,也是對此事感到匪夷所思。他萬沒有想到一個黃毛小子,竟然能觸及到滁州通判。 冷靜下來的潘越想到了劉遠山,因為劉遠山與劉泉的關系,在他們這些深諳官場的商人這裡,早已然不是什麽秘密。 但越是如此潘越就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劉家叔侄如此力挺葉宇。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劉遠山是一直對葉宇沒有好感的。 雖然這份差事利潤並不大,但是能與官府長久合作,對他潘家的商業也是一種無形保障。 他潘家多次在州府求取這份代理權,可一直不能得償所願。如今竟沒有想到,便宜了他未有放在眼裡的葉宇。 潘越如何的氣惱葉宇並不知曉,而他當接下這份差事之後,就一直忙於染坊的染織事情。 他深知這是他鹹魚翻身的大好時機,雖然州府各縣的衙役與胥吏人數並不太多。 但這是打響自身品牌的絕好時機。試想有官府中人都身著他染坊出的布,這種宣傳與影響足可立竿見影。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葉宇整日遊走於染坊與成衣鋪之間。蘇全忠根據官府送來的服飾規格預訂單,小小的成衣鋪也是忙活的不可開交。 如今布料貨源由葉宇源源不斷提供,蘇家成衣鋪也招了不少裁縫,在蘇全忠的監督下也正日夜趕工。 葉宇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成衣鋪的落後,他在腦海裡萌生一個想法,是不是把後世的縫紉機也引到這個時代。 但隨後他又將這個念頭甩來,暗罵自己太過急於求成,眼前的事情還沒有穩妥,又何必再給自己徒增煩惱。 為了能讓自己的布匹深入人心,葉宇反覆斟酌之後,決定根據後世的經營手段,將布匹也打上標簽,以便百姓口口相傳。 不過對於這個標簽葉宇想很久,期間蘇家父女也提出了不同想法,最後葉宇將布匹標簽命名為――中華! 中者,居四方之中;華者,服章之華美也! 葉宇如火如荼的操辦著自己染布坊,希望自己的布匹生意能像這個名字一樣,在不久的將來譽滿中華。 可凡是種種皆有不順之事,就在入冬這一日,染坊迎來了不速之客。 一夥闖入染坊,指名道姓要找葉宇,為首之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此人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五短身材生的是尖嘴猴腮。 一進入染坊就耀武揚威的喝退眾多染匠,並高聲喝道:“快讓你們東家出來!” 染坊裡眾染匠見狀紛紛避閃不及,染匠工頭李大牛安撫騷動地現場後,便疾步向帳房跑去。 而此時帳房內,葉宇正在桌案前查看帳本,一旁的帳房先生蘇泰站立侍候。 “嗯!近日的布匹銷售額增幅了不少,看來官府這張虎皮真的有了有效……”葉宇端著茶盞,微微笑道。 “東家說的極是,自從四縣十八鋪的掌櫃,得知我們的染坊被劉通判指定代理後,紛紛來下訂單協商供貨事宜!雖然需求並不大,但也算逐步打開了門戶!”蘇泰一臉正色,認證的向葉宇匯報事宜。 葉宇輕輕地放下茶盞,揉了揉額頭到:“這些商鋪的需求不大,那是因為我們還不夠大,這件染坊終究是太小了,等將劉大人交代的差事辦妥,也是時候擴大規模了!泰叔,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東家,這是蘇泰應該做的!正如東家您所言,這染坊是應該擴大規模了,我們中華牌布料已經有了供不應求的趨勢……” 蘇泰如今已經年過四十,是蘇全忠的一個遠房親戚。平日裡葉宇不可能對染坊的事情面面俱到,因此便向蘇全忠要了蘇泰過來幫忙。 蘇泰自從進入染坊之後,除了染布技術這類事情外,一直都是兢兢業業親自辦理。對於此,葉宇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東家,不好了!”就在二人說話之際,染匠工頭李大牛跑了進來,聲音急切而又洪亮。 對於李大牛的突然闖入葉宇倒沒有太在意,但蘇泰卻眉頭微皺低喝道:“李大牛,我已經說過多次,怎這般不懂規矩!?” 李大牛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貿然闖入不合規矩,於是尷尬的用汗巾擦著汗水,語塞的竟有些躊躇:“東家,我……” “無妨,大牛你如此匆忙,究竟發生何事?” 葉宇擺了擺手,示意李大牛不必驚慌。李大牛是他在染坊一手教出來的染匠,對於李大牛的脾性他還是十分了解的,不到緊急之事是不會如此慌張的。 “通城蛇帶著一幫人闖進了染坊,指名道姓要見東家您……”李大牛說到通城蛇三個字,明顯的眼中露出一絲驚懼。 而就是李大牛的這份驚懼眼神,被葉宇捕捉到了,他不明白這個通城蛇到底是什麽,竟然僅憑一個名號就讓健壯的李大牛心生膽怯。 葉宇將目光移向蘇泰,見蘇泰也是神色驚懼,於是擰眉沉聲問道:“這通城蛇是什麽?” 見葉宇問及此事,蘇泰微微彎下身子,恭敬解釋道:“東家您有所不知,這通城蛇可是本縣一大地痞無賴,此人名喚佘侗誠,因此綽號通城蛇。 他在本縣糾結一些不良青年,專做欺男霸女的勾當,城中的各家商鋪也是為了息事寧人,打點些銀子免得鬧事……” 原來是黑社會啊!葉宇聽了蘇泰的講解之後,這才明白這個通城蛇到底是何方神聖。葉宇沉吟片刻,問道:“那官府就不予以管制嗎?” “哎!東家,這通城蛇乃是知縣的小舅子,又有誰敢招惹?劉縣尉雖有意鏟除此惡霸,但是此人甚是狡猾行事不留尾巴!更以威脅為由,使得眾人敢怒而不敢言!東家,不如派人前往城裡,將此事報與劉大人以防不測!” 蘇泰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葉宇點了點頭道:“嗯,也好,以防不測!嘯天,你去城中一趟!” “可是公子……”久未言語的郭嘯天,因葉宇的決定而面露擔憂之色。 “放心,一個地痞無賴還難不倒我,你速去速回便是!大牛,推我出去見一見這通城蛇!” …… 李大牛推著輪椅出了帳房,來到了待客的客廳。 葉宇抬眼一瞧單腿搭在椅子上的通城蛇,周圍眾多打手林立在兩旁,他卻沒有一絲膽怯,而是拱了拱手微笑道:“不知閣下來此所為何事?” 佘侗誠斜眼瞥了葉宇一眼,嘴裡的牙簽不停地蠕動著,一聲冷哼仿若從鼻子裡出來:“你就是這裡的東家?” “正是!”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佘侗誠的規矩,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的染坊能否長久在此開下去!”佘侗誠惦著高高撩起的右腿,一臉笑意的威脅道。 葉宇沒有拒絕,而是平靜地追問道:“那不知需要多少?” 佘侗誠伸出三根手指,冷冷一笑道:“三千兩!” 嘶! 佘侗誠此言一出,頓時讓李大牛與蘇泰二人吃了一驚,這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如今染坊生意日益興隆,變賣整個染坊也不過就是這個數目。 如今佘千帆獅子大開口,明顯是強人所難。 “黃金嗎?”葉宇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的追問道。 “東家……你……” “……” 葉宇的這句追問,不但讓李大牛與蘇泰感到不解,更讓佘侗誠為之一愣。 隨後轉過身來,盯著葉宇爽朗的大笑起來:“果然識時務,你要是能拿得出黃金,我佘某也不客氣,可是就憑你這破染坊,你有嗎?” “當然有!葉某讓著染坊的染匠吃飽喝足,三日內各排泄黃金三十兩,這裡有一百多人,不僅夠三千兩還有剩余……” 噗!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蘇泰,若不是他為人矜持恐怕早已笑出了聲。 隨後佘侗誠也回過了味來,怒不可遏地將嘴裡的牙簽扔在葉宇的臉上,指著葉宇的鼻子威脅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別怪我給你開個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