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閑知道,母親這些年來雖然一直從事著繁重的體力勞動,事實上母親是一個優雅而知性的女生,夢想有一套古代私塾那樣的四合院,閑暇時可以在院子中看看書,種種花草,照顧蔬果。 想要在主城區買一套四合院不僅僅是有錢就能夠做到的,還要講究機緣,蕭逸閑線上線下搜尋了大半個月,也沒有搜尋到合適的房源信息,直到跟袁東海無意中閑聊時,得知袁東海有一個叫沈雪恆的朋友,對方手中恰好有這麽一套房子。 不過因為這套四合院是沈雪恆花了六年時間親力親為裝修好的,裡面傾注了沈雪恆太多的感情,所以盡管沈雪恆沒有了入住瀾山府的打算,他還是糾結是否要出售這套房子。 “蕭總,老沈那邊發生了一點變故,事情變得複雜了。”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雖然傳來袁東海低沉的道歉聲。 聽到袁東海的話,蕭逸閑臉上笑容瞬間凝滯。 蕭逸閑曾經在袁東海的帶領下參觀過沈雪恆的四合院,四合院那複古的布局、簡單而不失格調的裝修、樸素自然的複古風格,讓蕭逸閑第一眼便覺得這是母親想要的房子。 更主要的是,那套四合院位於城市中央公園附近,又處於兩江交匯處,附近更是有江州大劇院、江州中學、江州金融大廈等相關配套,屬於絕版稀缺房源,在主城區很難找到第二套這樣的房子。 “方便告訴我發生什麽事情了麽?”蕭逸閑沉默了一會,不甘心地問道。 “電話中很難說得清楚,我們見面聊。”袁東海聽出了蕭逸閑對那套四合院的執念,他在電話中支吾了片刻,索性約了一個地方喝茶。 半個小時後,蕭逸閑終於明白袁東海為什麽不方便在電話中說老沈的事情了。 原來沈雪恆在粵省從事的是地下黑拳交易,作為粵省最大的地下拳場老板,沈雪恆以前可以說是無限風光,未曾想這半年來沈雪恆跟別的拳場老板對賭,十次對賭九次輸,他不僅僅輸掉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更是負責累累,甚至將血痕拳場都輸給了另外幾家拳場的老板。 “你是說老沈已然將瀾山府的四合院作為最後的賭注跟另外一個拳場的老板對賭?”蕭逸閑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的,老沈現在欠了太多太多的錢,瀾山府已經是他最後的賭本,他必須依靠瀾山府翻本,否則只有死路一條。蕭總,實在抱歉啊,沒能幫你買到瀾山府的房子。”袁東海赧然道。 “這件事情不怨你。你將老沈的電話給我,我想跟他親自溝通一下,看是否有變通的可能性。”蕭逸閑笑了笑,安慰袁東海道。 要到沈雪恆的電話後,蕭逸閑便離開了茶樓。 回到湖山樾小區,蕭逸閑登陸電腦,足足忙碌了三個小時,蕭逸閑的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此時蕭逸閑的桌面文檔中,滿滿的全是地下拳場的資料,這些資料,不僅僅包括了沈雪恆和粵省所有地下拳場老板的資料,還有所有粵省地下拳手的擂鬥視頻。 將所有資料梳理了一遍,蕭逸閑不由對沈雪恆生出一絲同情,因為沈雪恆半年來遭遇的事情並非偶然,而是一場有預謀的狙擊戰。 粵省郊區的一個豪華會所,大廳中客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會所的地下室別有洞天,近千平方米的場地人頭攢動,熱浪翻滾,這裡赫然是整個粵省最大的地下黑拳交易市場——血痕拳場。 拳場中央有著一個鋪著紅色地毯的方形擂台,擂台大概三十平方左右,上面站著一個司儀和兩個拳手,擂台的四周被紅色粗繩圍住,以防拳手跌落。 擂台上的比鬥正在進行中,昏暗的燈光,賁張的血脈,揮舞的拳頭,橫飛的血肉,瘋狂的吼聲,拳場的氣氛特別熱烈。 座無虛席的觀眾席中,靠近擂台的一張圓桌特別安靜,幾個西裝革履的人他們靜靜地盯著擂台賽的格鬥,跟拳場中熙熙攘攘的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打,打,打死他!” “到我們血痕拳場來耀武揚威,死有余辜。” “阿森泰好樣的,就應該這樣,狠狠地收拾那個黑鬼。” 拳場中的呼聲越來越高昂,觀眾們賭注也越來越多,血痕拳場的老板沈雪恆卻眉頭緊皺,連手中的煙頭快燃到手指頭了都沒發現。 擂台上的比鬥太順利了,順利得讓沈雪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雪恆非常清楚坐在自己身邊這幾個人的能耐,要是事情真的像表面上發展這麽順利,自己身邊的這幾個吸血鬼不可能坐得住,而且還時不時朝自己露出憐憫的神色。 半年時間中,自己大半輩子的積蓄被身邊幾個吸血鬼贏得精光,甚至連自己的賭場都被他們贏了過去。 要不是自己在粵省還有一定人脈,身邊的幾個吸血鬼也擔心自己魚死網破,他們今天根本就不會給自己賭鬥的機會。 “究竟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緊緊地盯著擂台上的比鬥,沈雪恆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腦子飛速地轉動著。 明知擂台上的比鬥有問題,可是偏偏不知道問題在哪裡,這種感覺讓沈雪恆極為難受。 突兀地,沈雪恆褲兜中手機一陣抖動,他掏出手機掃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幾位老兄,實在抱歉,我肚子不舒服,去一下洗手間。”沈雪恆招呼一聲,急匆匆地離開了長桌。 目送沈雪恆的背影消失在拳場拐角處的衛生間,長桌上的幾個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盡管今天的賭鬥是沈雪恆費盡心機折騰出來的,沈雪恆最終還是落入了他們的算計,非但沒有辦法贏回血痕拳場,甚至還要賠進去後半輩子的積蓄,並且狼狽離開粵省。 沈雪恆進入衛生間後,確認衛生間沒人,他立即翻窗而出,走到了外面的停車場。 “沈老板,很高興認識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蕭逸閑,跟袁東海是合夥人,也是好朋友,你可以先打電話向袁東海求證。”沈雪恆正在東張西望尋找給自己發短信的人時,一道身影突然間從黑暗中鑽了出來,微笑著自我介紹道。 沈雪恆仔細地打量了蕭逸閑一眼,隨即歉然地笑了笑,當著蕭逸閑的面打通了袁東海的電話。 袁東海驟聞蕭逸閑到了粵省,在電話中表示質疑,直到蕭逸閑從沈雪恆手中接過電話,親自跟袁東海聊了幾句,袁東海才接受這個事實。 “沈老板,你也聽到了,我來粵省找你,只是為了買你在瀾山府的四合院,有老袁擔保,你應該可以百分之百相信我的話。”看到沈雪恆跟袁東海結束通話,蕭逸閑微笑著朝沈雪恆伸手道。 “蕭先生,失敬。”從電話中,沈雪恆聽出了袁東海對蕭逸閑的尊敬和推崇,也聽出了蕭逸閑買房主要是為了滿足母親的願望,這讓蕭逸閑的形象在沈雪恆的心中無限拔高。 其實袁東海對蕭逸閑的尊敬和推崇,是因為蕭逸閑在學校取得的一系列成績、蕭逸閑的投資魄力,以及蕭逸閑在智能腕表領域表現出來的能力。 可是因為袁東海在電話中語焉不詳,沈雪恆也沒有追問,這就產生了一個美妙的誤會,沈雪恆誤以為袁東海得知自己遇到的困難,所以幫忙自己將蕭逸閑請過來打擂,並且替自己許諾以瀾山府的四合院作為回報。 沈雪恆跟袁東海通話時,並沒有避開蕭逸閑,所以蕭逸閑知道沈雪恆跟袁東海之間的通話產生了誤會,但是蕭逸閑並沒有出聲解釋,因為這正是蕭逸閑想要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蕭逸閑故意促成的。 “蕭先生,可以冒昧地問一句,您跟我發的那幾條信息是真的麽,您是如何弄到這些信息的。”確認了蕭逸閑的身份後,沈雪恆迫不及待地問道。 沈雪恆之前在地下拳場看到手機信息後臉色大變,並不是因為真的肚子不舒服,而是他收到了蕭逸閑發過來的短信。 手機短信中,不僅僅有血痕拳場總經理跟跟新聘拳手阿森泰的短信聊天截圖,也有自己最大的對手橫坊拳場給阿森泰的轉帳記錄,面對心腹的背叛以及對手的算計,沈雪恆想面不改色都辦不到,他沒有在拳場掀桌子就不錯了。 “既然沈老板願意單獨前來赴約,那幾條信息的真假已經不言自明。我之所以能夠弄到這幾條信息,是因為我還有一個搭檔,他精通網絡,只要能夠通過網絡獲取的信息,他幾乎都能找到。”蕭逸閑微笑著回應道。 “蕭先生,只要您能幫我渡過這次難關,瀾山府的四合院我雙手送上,另外,我會額外支付您出場費,拳場今天晚上的利潤也全部歸您。”聽說蕭逸閑身後還有一個精通情報信息的搭檔,沈雪恆的眼中光芒大盛,完全將蕭逸閑當成了救命稻草。 “我隻為四合院而來,其它的就算了。沈老板還是盡快給我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讓我能夠上台比鬥吧,我怕晚了就來不及了。”面對沈雪恆的盛情,蕭逸閑淡然道。 蕭逸閑這一次來粵省的目的很純粹,購買瀾山府的四合院,熟練宗師級格鬥術,他並不想跟沈雪恆長期合作,也無意跟血痕拳場扯上利益糾紛。 “蕭先生,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這就去安排一切,馬上便會有人出來接您入場。”深深地朝蕭逸閑鞠了一躬,沈雪恆迅速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