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翌日，顏朵醒來，鍋裡的藥湯已經煮好了，自動跳到了保溫那檔。 她打開蓋子，濃鬱的藥香迎面撲來。 她聳聳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確保自己的技術沒有因為換個身體而變差。 將藥湯倒進裝滿水的浴缸，至於剩下的藥渣，她也沒舍得丟，裝好又塞回到了冥想空間裡。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冥想空間因為穿越，損失了太多東西，如今帳戶幾近為零。 現在不僅得開源，還得節流，藥渣的用處也是不小的，等之後種植藥草，還可以製作成肥料。 見她在準備，栗栗蘆湊了過來：“朵朵，你現在就泡嗎？” 顏朵點點頭：“先試試效果。” 她也不知道上個位面的東西在這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就是分量真的有點大，雖然現在肉價要比蔬菜便宜很多，農場也留下了一點生活費，也經不起這麽造。 小精靈松了口氣，眨巴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顏朵：“朵朵，感覺怎麽樣？” 顏朵暫時沒力氣回答，因疼痛滲出的汗水不斷地滴落到浴缸裡，她咬緊牙關，努力調整著呼吸。 見她臉色變得煞白，栗栗蘆急忙問道：“朵朵，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吃撐的顏朵，已經滿足地走在了路上。 還是得攢錢，盡快送他去升級。 等到顏朵出門，看著剩下的烤肉，旁邊的機器人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基因改良的過程是不是也像這樣痛苦，所以小顏朵才沒熬過去。 所以，小顏朵經常這麽吃嗎？ 這樣都吃不胖，看來輻射的影響要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 他得到了肆遠的名字和身份，同時也讀取了部分記憶，所以這裡大部分東西，他都會使用，就比如這會，他翻出老式的登陸器，是一個眼罩式的，戴上後便能開機。 等緩了緩，閉目感覺了一番，效果還是有的，治療了一部分輻射影響，連同冥想空間都恢復了些。 可即便如此，浸泡沒多久，顏朵還是覺得全身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一種鈍痛感瞬間襲卷了四肢百骸，渾身上下的細胞就像是炸裂了似的。 她還是高估現在這個身體的基礎，這個身體，簡直就是玻璃渣。 他不知道一個人類幼崽簡單好奇的視線，怎麽給他帶來一陣危機，難道……他要被發現是冒充的？ 她煉金術其實真的挺好的，說不定可以自己修好。 栗栗蘆說的那個事，真的只是意外。 她抬頭想提醒一下機器人，又想到他現在可能還在混亂期，說了也白說，不然號稱全職管家的他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和昨天不一樣，是一種新的烤肉，顏朵暫時認不出是什麽動物，同樣被烤得黃金油亮。 她努力告訴自己，這隻機器人對小顏朵很重要，很特別，是相依為命的存在，她還是得先練一下技術再拆，不能隨意動手。怕被故障機器人抓著再吃一頓，顏朵趕緊走了：“我出門啦。” 他看向那堆烤肉，突然，烤肉中央出現了一團扭曲的空間，眨眼消失不見。 只不過常年接受輻射，光是這麽一次藥浴遠遠不夠，至少還得來個兩三次，而且每次都得調整一下劑量。 附近只有這兩種動物看著個頭大，肉質肥美，可幼崽好像都不怎麽愛吃。 還是烤肉有什麽問題？ 機器人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朵朵寶寶，你還沒有吃完。” 栗栗蘆焦急地在她周身飛來飛去，不知所措，最後想到了什麽，急忙坐在浴缸邊緣，輕輕地對著她唱歌，那歌聲清脆悅耳。 看著藥液，顏朵想到如今的身體素質，加入了更多的水進行稀釋，等到藥液被稀釋到隻留下淡淡的顏色，她才進入了浴缸。 這是顏朵小時候登陸星際網用的，之後推出新的腕環可以直接連接星際網，這個登錄器也就淘汰了，但機器人一直好好留著。 機器人被盯得後背毛毛的，鱗片似乎都要冒出來了。 顏朵應了一聲：“栗栗蘆，你太厲害啦。” 顏朵虛弱笑了笑，栗栗蘆是想安慰她嗎？ 可歌聲悠揚，聽著聽著，痛楚漸漸減輕了。 或者是……顏朵盯著他，或者是什麽時候將他拆開看看。 顏朵趴在浴缸上，眼裡都是驚喜：“謝謝栗栗蘆。” 不久後，星際網交流區的某個角落裡，多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人類幼崽進食少怎麽辦？” 休息好走出浴室，她發現機器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居然又是滿滿一桌。 還好她機智稀釋了不少，要是藥湯再濃點，說不定能直接到下一個位面了？ 不是發現他有問題，難道是最近的烤肉不符合人類幼崽的胃口？ 經過藥浴，她的體質似乎恢復了不少。 栗栗蘆終於也笑了出來：“還能開玩笑，看樣子朵朵是不要緊啦。” 顏朵看了看剩下的“烤肉小山”：“……我吃飽了。” 聞著肉香，她美美地吃了一頓，雖然環境有點糟糕，但頓頓都有美味的肉吃，還是很幸福的。 顏朵有氣無力道：“自己編的設定，含著淚也得咽下去。” 在機器人的記憶裡，這裡是可以隨意提問的。 加上囊中羞澀，所以這次她沒打車，農場離最近的小鎮雖然有點路，但慢慢走過去也來得及。 小鎮這邊的防護罩要比農場的等級稍高一點點，算是中下級，但可以抵禦的輻射明顯要更多，光是站在這，顏朵就能很清晰感覺出區別。 原本這附近都是交易街，出了名的熱鬧，如今路上也沒幾個人，店鋪基本都關了，隻留下寥寥幾家。 路面倒是還算整潔，顏朵發現不遠處還有隻圓筒機器人在運作，多半是它的功勞。 小家夥勤勤懇懇的，揮舞著機械手臂左右來回移動，如果有人路過，還會主動打招呼，還挺可愛的。 顏朵走到一家還在營業的店鋪，記憶裡，小顏朵父母農場用的就是這家店的種子。 只是，m星的輻射來得猝不及防。 據說這位老板投資的大量種子，種子農場都出現了大范圍的嚴重汙染，損失比原身爸爸媽媽還要慘烈。 如今的種子商店也變成了一個雜貨鋪。 老板是一位中年男子，胡子拉碴，整個人都看起來懶洋洋的，這算是目前m星眾人的現狀，過一天算一天。 小顏朵從小生活在這裡，也是小鎮僅存下不多的小孩，大家都知道她的情況，多多少少有那麽點同情。 見顏朵走進店，他像是來了精神，開口道：“小鬼，聽說你去參加了改良測試，成功了嗎？” 留在這裡的人基本都是不符合基本改良條件，或者實在是沒錢的人，所以新款藥劑測試改良開放以來，大部分人都報了名，可惜幾乎沒人成功。 顏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挑了挑眉：“您看我成功了嗎？” 看樣子是失敗了。 老板道：“小鬼，去高等星球也還有其它的辦法，參加這種改良測試還是有風險的。” 這種破敗的星球，“留守老人”很多，但像是小顏朵這種“留守兒童”，還是隻跟機器人相依為命的“留守兒童”，還是不多，大家都會關心兩句。 顏朵點點頭：“謝謝您。” 老板倒是還有點不好意思：“誰說我關心你了？” 顏朵笑了笑，問道：“您這裡還有種子賣嗎？” 老板下巴一下子就抬了起來：“種子？曾經我這有全星際最優良，最新基因技術下的種子，最高產的小麥，最甜的瓜苗……” 他感歎了一番，隨後道，“可現在m星啥情況你還不知道？我們這又種不活東西，還賣什麽種子？” “要不你還是買點水果，看，剛從星艦搬下來的，特新鮮，據說是最新技術改造下的品種，廣告說是吃了可以緩解輻射影響。” 老板說著抬手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櫃，裡面裝著好些紅彤彤的蘋果，個個都像藝術品一樣，擺得端端正正的，“怎麽樣？來幾個？” 剛從屋裡出來的老板娘看不下去了，踹他一腳： “她什麽情況？你就亂推銷。” 現在的水果蔬菜都是從別的星球運輸過來的，價格本就不便宜，明明是普通的水果，還硬要貼上可以緩解輻射什麽的功能，更是讓價格翻了幾倍，根本就吃不起。 老板也訕訕的，這不是推銷東西，推銷習慣了嗎？ 他也是有點賠償心理，笑著道：“倉裡倒是有曾經汙染最嚴重的那些種子，就算在別的星球也種不出東西了，你買了也沒用。” 當年輻射突然爆發，種子沒能及時防護，全被輻射影響，成了死種，還帶了些許汙染。 能低價處理的，已經想辦法回本，剩下這些，已經全是廢品。 “那些種子的確都沒用了。”老板娘看著顏朵，勸說道，“朵朵啊，你家那個位置，除非購買高等級的防護罩，或者是低汙染，淨化度高的種子，否則根本種不出東西的。” 顏朵衝著她甜甜笑了笑：“謝謝您，我就是想試一試，反正那些地一直空著。” 老板娘看她，雖然瘦小得可憐，皮膚也不怎麽白皙，可眼睛實在是漂亮，這麽一笑，讓人心都軟了。 “那叫你叔叔帶你去選一點。”說著又抬腳朝旁邊的老板踹去。 老板急忙躲開，示意她跟著到倉庫。 倉庫裡堆放著一袋又一袋的種子，一看到這些種子，老板就忍不住歎息，這可都是他曾經的“輝煌。” 他知道這些種子已經沒用了，可他就是舍不得拋下，萬一什麽時候推出有效的淨化儀，淨化了汙染呢？ “小鬼，你想要什麽種子？” “小星草和苦落花。”報出名字，顏朵不得不感歎了一下自己這個偷懶設定帶來的便利。 老板在旁邊翻了翻：“這幾袋都是，你要是想要自己拿點，但我提醒你，千萬別吃，煮熟了也不行。” “種……” “一百顆也不會有一顆發芽。”這已經是被選了又選留下的，實在是沒法救了。 顏朵蹲下`身，抓了一把種子，果然已經都已經死了，看了另外幾袋，結果也都一樣。 所以只能從星際網購買嗎？ 就在她準備把種子丟回去時，眼前的畫面晃動了一下，隨後其中一袋種子上方，浮現了一行字——“變異小星草，能生活在輻射區的神奇植物，休眠中，如果給它一點點能量，或許可以喚醒它。” 顏朵：“……！” 沒看錯吧？ 她眨了眨眼，那行字還在，甚至還像是強調般重新浮現了一遍，一模一樣的文字，不過是放大加粗版的。 她終於有了“作者”的待遇，“金手指”這種東西終於有了作用了？ 稍稍有點驚喜。 顏朵又趕緊去看了另外幾袋種子，可惜附近只有這一袋有變異種子。 “老板，我買這一袋種子需要多少錢？” 她沒直接在這邊翻找，種子太多了，翻找起來麻煩，而且當著老板的面這麽找也太可疑，乾脆直接帶回去找。 可又怕價格太高，超出預算。 老板正無奈地打著哈欠，聽她這麽說，道：“你還真準備要？直接拿去吧，不值錢，不過你得自己搬回去，我不負責送，先說好了，要是出了事我也不負責。” 臭小鬼多半是打算帶回去煮著吃吧？ 反正吃了最多也就是鬧幾天肚子，汙染加重一點點，可是住在農場那種地方，再增加一點汙染，也是虱子多了不癢。 要是小鬼家的家用機器人手藝好，可以把這些種子製作成零嘴。 對這種小朋友來說，也算是小小的奢侈品，味道也不錯。 顏朵囊中羞澀，隻猶豫了那麽一瞬，便說道：“那就謝謝老板了，等我種出好東西，會送您一些的！” 老板一點都不抱希望，也不覺得她是真的要種，揮揮手，趕她走：“要吃的話，記住每天不要吃太多。” “知道啦。”顏朵不再和他糾結這個問題，歡歡喜喜地扛著種子回去了，一袋種子大概有五斤左右，她身體雖然虛弱，但還是能承受的。 等回到熟悉的小路上，栗栗蘆迫不及待從發間鑽了出來：“朵朵，這裡面有什麽？” 它感覺得出，朵朵這會特別高興，朵朵以前撿到寶都會這樣。 顏朵笑著回道：“是變異種子。” 輻射汙染對植物危害巨大，但也會朝著兩個方向發展，這就和如今動物身上遭受汙染後一樣，一個是徹底毀滅，而另外一個是輻射異變。 有一種言論甚至表示，這些動植物是在“輻射能量下”的進化了。 只是這種“進化”過程存在極大的不穩定性。 被輻射後的植物大部分會死亡，會寂滅，但也存在幸運兒，那就是變異植物。 變異植物，大多如同異獸一樣，凶殘暴虐，具有強大的攻擊性。 但在小說劇情中，女主養過一株變異植物，是她用精神力淨化後種出來的，能夠溝通，還會幫她戰鬥。 顏朵的精神力沒有淨化作用，可是栗栗蘆有，它是自然精靈，在這方面得天獨厚。 栗栗蘆還沒見過變異植物，顯得很感興趣，也剛到家就讓顏朵趕緊拿出來。 它都不需要顏朵幫忙，自己就找到了那枚種子，捧著舉起來給她看。 顏朵覺得她最大的金手指不是“備忘錄”，是她可愛的栗栗蘆。 栗栗蘆皺皺鼻子：“朵朵，它感覺起來有點‘凶’。” 聞言，顏朵仔細看了看，這枚種子看起來和袋子裡其它死種子一模一樣，難怪沒人發現。 “栗栗蘆，你感覺有辦法淨化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給它唱歌。”那些草木都很喜歡聽它唱歌，每次都會生長得更好。 顏朵眼睛一亮：“那就交給你啦。” 栗栗蘆將這顆圓圓的褐色種子，牢牢抱在懷裡：“嗯嗯，交給我。” 它也要這個家做貢獻。 如果有好的種子，朵朵就可以賺錢，就可以買更高等級的防護罩，就可以給它種好吃的果子。 想著想著，小胳膊輕輕抱著種子，越發溫柔，就像對待什麽珍寶一般。 栗栗蘆溫柔的歌聲傳了出來。 不管聽幾次，顏朵都覺得精靈的歌聲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顏朵不免有些期待，要是順利，這顆種子就能在輻射區生長，那就說明不用費時費力去除土地的汙染，更不用購買高等的防護罩。 或許種植出的東西，價值也能更高！ 隨著歌聲進行，顏朵驚喜地發現，變異種子上的文字開始發生改變了！ “被吵醒的變異小星草，淨化程度74%，能生活在輻射區的神奇植物，又渴又餓，快要鬧啦。” 捕捉到“淨化”二字，顏朵更加欣喜，沒想到還真的可以！ 一首歌畢，淨化程度成功到達百分百。 顏朵把栗栗蘆抱起來狠狠親一口：“栗栗蘆，你也太棒了吧！” 栗栗蘆害羞地煽煽翅膀：“朵朵不用謝。” 一人一精靈興奮地拿著種子種到了最近的那塊農田裡，給它澆了水施了肥。 “會種出什麽樣的植物呢？”栗栗蘆開心地飛在種子上方，“要快快發芽哦。” “……應該還是小星草的樣子吧？”顏朵也有些期待，希望它可以順利長大，“就是不知道，這種小星草會不會有更奇妙的作用。” 兩人種了小星草，還是回家了，畢竟再多的期待，也不能當飯吃。 回到住所，顏朵就看見機器人正在廚房忙碌，好奇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在準備午餐。 這次依舊是烤肉，但總算不是完整的一隻，被切開了，每塊都切得整整齊齊，肆遠好像還在擺盤？ 看樣子他暫時恢復了正常，總算不再整隻整隻烤肉往桌上擺。 好奇專業管家都會擺出什麽樣的精品，顏朵走進了些，發現他居然在擺字。 他專注地看著桌上的盤子，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不知道還以為他在做什麽藝術品，這會已經擺了四個字，隱約可以認出是“朵朵寶寶”。 顏朵：“……？？”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