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坠玉

师萝衣与锦鲤小师妹争斗。 不甘心比了一辈子,败了一辈子。青梅终究比不过天降,最后连她的竹马未婚夫也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小师妹。 破庙濒死,无人殓骨。 就很气啊! 她骤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也曾赢过一次:她不可描述了小师妹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的凡人兄长! 那日小师妹肝胆俱碎,目眦欲裂;她则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少年冷冷阖上眼,让她俩一起滚。 * 卞翎玉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数年。 他与她最亲近那一刻,却得知他只是她用来气他妹妹和心上人的工具。 少女将他遗忘六十年。 他守著她的仙山,守到垂垂老矣。 接天莲叶,苍穹瑰丽,他于破庙中为她敛尸,带她回家。 尽管她一辈子都没正眼看过他。 * 师萝衣大梦一生,重活一回,回到故事最初。 彼时她不知前因,也不晓后事。 但一扇门后,她莫名觉得那凡人少年可怜。 她无措愧疚,想逃避想走,最后仍然到了卞翎玉身边。 卞翎玉习以为常,以为又是一次羞辱。 他对她早已不抱期待。 但这一次,在他清冷如雪的死寂眸光中,少女执起他手,而后走过了一生困苦。

第十一章 不和
  第十一章 不和
  卞清璿右手鮮血淋漓,但她沒立刻止血,見卞翎玉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面上,卞清璿心中一緊。
  她收起憤恨之色,笑盈盈道:“哥哥,你還真以為那小蠢貨會關心你?你許是不知道,前幾日長淵師兄回山門,因為她裝病一事,與她吵了一架。”
  卞翎玉面無表情,卞清璿諷刺一笑,說:“長淵師兄為了維護我的名聲,必定訓斥了她,她心中不舒服,才又拿你尋樂子。你莫不是忘記數月前的教訓?她只有在我這裡受了氣,才會來找你。”
  卞翎玉看她一眼:“說完了嗎?”
  卞清璿蹙眉。
  “說完就出去。”
  卞清璿見他神色很是平靜,也不知有沒有被自己刺激到。
  她摸不準卞翎玉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不在意。見他冷冷看著自己,手上又確實很疼,她隻得捂著手上傷口,回去上藥。
  卞翎玉在桌邊坐下。
  窗戶半開,隱約能看到外面帶著年節氛圍的燈火氣。夜風吹拂在身上,他滾燙的身體感覺到了些許涼意。
  他注視著桌上的面條許久,拿起筷子,沉默地把那碗已經坨掉的面吃完。
  人間第一聲雞鳴響起,天色還未大亮,涵菽準備攜眾弟子繼續出發。
  師蘿衣修煉了一夜,她出門前看了看天色,此時方寅時,還未到卯時,也不知昨夜卞翎玉病得那麽重,今日還能否跟他們繼續上路?
  然而出乎她意料,她到了大堂,發現卞翎玉已經在窗邊喝茶,其他幾個零星的弟子也在大堂中。
  卞翎玉在一行人中氣質極為特殊,作為一個凡人,他顯然也不怎麽能融入修士們。
  師蘿衣聽見有個男弟子小聲說:“一個禸體凡胎病秧子,也不知道跟去做什麽?”
  “算了,他是小師妹的兄長,小師妹讓他去,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我先前聽見小師妹同涵菽長老說,他兒時似乎見過這種妖物,說不定有破解之法。”
  另一個弟子半信半疑,但恰好這時,卞清璿從樓上下來,兩個弟子眼睛立刻一亮,團團把她圍住。
  他們聊的無非是一會兒趕路的閑事,卞清璿耐心地聽他們講話,還送了幾瓶自己煉製的傷藥給他們。
  卞清璿:“我兄長身子不大好,給諸位師兄添麻煩了,還請師兄們多多照拂。”
  兩弟子不肯要她的丹藥,一疊聲道:“師妹言重,既是你的兄長,那也是我們蘅蕪宗的人,若他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們必定義不容辭。”
  卞清璿三言兩語間,仍是堅持把丹藥送給了他們。二人推脫不過,隻好收下。
  師蘿衣背著她的神隕刀,偏了偏頭。她生來不會討好人,也沒有卞清璿這樣的玲瓏心竅,也難怪沒有她人緣好。
  與卞清璿不同,師蘿衣立在晨風中,像一支挺立的竹,又似驕傲的白楊。
  綰蕁公主死得早,師蘿衣的爹爹又是個愛女入命的天才刀修。父女二人如初一轍地帶著刀修的仗義與驕傲,直來直往。
  卞清璿安撫好不滿的弟子,衛長淵和涵菽長老也來到了大堂。
  卞清璿拎著裙擺,笑盈盈地迎上去。
  “師尊。”她對涵菽行禮,又道,“長淵師兄。”
  涵菽清點了一番人,見大家都準時到了:“出發吧。”
  他們保持著先前的行進速度,在第五日正午,抵達了蒼山村。
  蒼山村就在清水村隔壁,兩個村子,從名字上便知一個依山,一個傍水,十分鍾靈毓秀。
  此時蒼山村的村長,帶著一大群人翹首以盼,見著涵菽等人,他們連忙給修士們下跪,口中喊著:“仙長救命……”
  涵菽一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眾人的膝蓋,沒讓他們跪下去。
  “不必這般,我們過來清水村,就是為了除去邪祟。發生了何事?你們且細細說來。”
  年邁的村長擦了擦額上的虛汗,滿臉凝重之色,把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在清水村發生怪事以後,隔壁蒼山村的百姓,也不敢再靠近清水村。
  兩個村子相鄰,以碑界劃分。
  先前清水村的邊界處,彌漫著一層薄霧,那霧氣十分古怪,看上去十分淺淡,然而扔進去的物什,再也看不見。
  數日前,霧開始不斷向蒼山村擴散,住在村子邊界的村民,惶惶搬離了那裡。
  霧氣如一張貪婪的嘴,不僅吞噬了清水村,如今擴散向了隔壁的蒼山村。
  不少村民已經嚇得拖家帶口逃命去了。
  村長白胡子顫了顫,滿臉頹然恐懼之色:“剩下的村民,都隻敢擠在遠離霧氣的地方。我們世世代代在蒼山村居住,這裡就是咱們的根,若非萬不得已,誰也不想被迫離開這裡,唉……”
  何況若清水村和蒼山村只是一個開始,那之後霧氣擴散開來,裡面究竟有什麽,誰也不清楚,該是件多麽可怕的事?
  涵菽也沒想到,他們趕路的短短幾日,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眾人原本想直接進入清水村,此時不得不暫且留在蒼山村,查探會“吞噬”村子的霧,到底有何古怪。
  “村長可否帶我們去看看那霧氣?”
  “自然,自然,仙長請跟老朽來。”
  村長帶著眾人來到霧氣與村子交界處:“仙長請看,就在此處。”
  果然如村長所說,那霧氣看上去白茫茫,卻不失清透,甚至隱約能看見它籠罩下的幾處蒼山村的村民房屋。
    衛長淵沉吟著,掐了個真火決:“去!”
  作為天生劍骨的劍修,他靈力滂沱純正,真火觸到霧氣,本該立即驅散薄霧。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霧氣不僅沒有散去,焚燒它的真火也不見了。
  就像一滴水融入池塘,悄無聲音浸沒。而霧氣不僅沒有散去,仍在無聲無息地擴張。
  這下所有弟子的臉色都難看起來。真火都驅散不了的霧,這還是霧嗎?
  大家俱都往後退了退。
  師蘿衣早早就料到了會如此,他們前世想進入清水村,也被這樣的霧氣阻攔。
  當時眾人在蒼山村困了數日,才想出進去的法子,那時候清水村的情況已經更加糟糕。
  師蘿衣道:“霧氣最早出現在清水村,其後雖然擴散,但十分緩慢。想必它並非為所欲為,需得在一定條件下才能擴散開來,我們找到它倚何物而生,說不定便可驅散。”
  涵菽說:“你有什麽看法?”
  眾人都看過來,師蘿衣說:“水。清水村與蒼山村最大的區別就是,清水村建在水上,四處都是水田。而蒼山村遠遠沒有那般溼潤,因為擴散受阻緩慢。”
  見大家都沒有反駁,她繼續說:“若真是這個道理,五行相克,長淵師兄的真火對霧氣沒用便也能解釋得通。”
  涵菽思考一番,道:“你的推測並非沒有道理,蒼山村周圍沒有水,只有山石和林木。可見它或許能從林木間汲取水。”
  那麽,想要阻止霧氣繼續侵蝕蒼山村,便得想辦法將霧中的水散盡。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眼見沒有別的法子,涵菽決定試試,她帶著弟子們在霧氣周圍,布下旱土陣法。
  此陣可引方圓數十裡的水流入陣中。
  到底行不行得通,看明日一早霧氣退不退便見分曉。
  眾人在布陣的時候,卞翎玉便站在一旁。他黑色的眸子一片冰冷,落在遠處的薄霧中,仿佛要看進清水村裡面去。
  卞清璿趁眾人不注意,走到他身邊,低聲問:“如何?”
  “龍脈。”他言簡意賅。
  卞清璿有些驚訝,清水村這破地方竟然蘊藏著龍脈?她蹲下,掌心貼地,果然隱約感覺到了雄渾的靈力。
  卞清璿心裡沉了沉,低低罵道:“看來還真是不化蟾那種鬼東西。它倒是會找地方,在如此荒涼的小村子,尋到了龍脈之地。”
  她問卞翎玉:“你如今有多大把握對付它們?”
  卞翎玉默了默,他寬大的袖子下,冰冷尖銳的銀白骨刺被薄霧激得凸起,不太受控制:“三成。”
  卞清璿心裡沉了沉。她目光幽幽,看向師蘿衣,張了張嘴,想說實在不行的話,就去取些師蘿衣的血吧。然而看見兄長沉默冰冷的模樣,到底什麽都沒說。
  三成肯定不行。
  既然他不願意取,有機會時她就來取!
  旱土引水,需要好幾日的時間。蒼山村的百姓惶惶,生怕仙長們丟下他們離開,連忙邀請修士們去他們家裡住。
  村長也忙道:“村裡還有幾戶人家的家中能住人,可供仙長們暫時休息。”
  修士哪怕隨便找個地方歇一晚都不礙事,然而涵菽視線掠過一張張不安疲憊的臉,心裡歎了口氣:“好。”
  看來所有人都怕在睡夢中被霧氣吞噬,已經數日沒有休息好,留在村裡的人,如今往往都無處可去。
  村民們舒了口氣,七嘴八舌邀請仙長們去自己家中住。
  如今能住人的房屋已然很少,涵菽道:“聽村長安排吧。”
  村長連連點頭,很快便分好了住所。
  一行人大多都是男子。包括涵菽在內、只有四個女子。
  分別還有師蘿衣,卞清璿,還有個劍閣副閣主李飛蘭。
  村長看只有兩個小姑娘,以為她們關系不錯。便讓師蘿衣與卞清璿住一起。師蘿衣抿起唇,十分不願意。
  卞清璿唇角的笑容深了深,笑盈盈道:“好呀,我正好與蘿衣師姐做個伴。”
  倒是衛長淵、還有另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同時道:“不行。”
  衛長淵知道她們倆不和,生怕在這個關頭鬧出什麽事。他說:“蘿衣去和涵菽長老住,小師妹與李長老住可否?”
  這下所有人都不說話。
  卞清璿看了一眼卞翎玉,見他冷冷看著自己,隻好勉強對衛長淵道:“我聽長淵師兄的。”
  “蘿衣?”
  “好,我沒意見。”只要別讓她與卞清璿朝夕相對就好,她討厭卞清璿,生怕自己心中舊恨控制不住,半夜一刀劈了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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