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包廂裡,有淺淡的煙酒味,隔音上佳,又在偏角落的地方,還算是安靜。 其他人都被叫走,只有程季青和曾露兩人。 “你要是不打算說,那就算了,別浪費彼此時間。”程季青沒接曾露遞來的那杯,而是自己彎腰從桌上開了一瓶烏蘇。 曾露:“小程總,看來你真是變心了,以前你跟我一起玩的時候,從來不會說這些令人傷心的話。” 歪著身子,手搭在程季青的肩膀上,那紅色抹胸頻頻有墜落的危險。 她的身上塗著alpha最喜歡的香水味道。 程季青側開:“以前也沒發現你這麽能裝。” 曾露一頓:“這是什麽話啊?” 程季青幽幽看去,一字一句的問:“那天真的是我自己吃的藥?” 看到曾露臉色微變,程季青冷笑:“你以為讓我喝多,再給我製造一點混亂的記憶,就萬事大吉了是嗎?” 她在程家本家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原身的房間,所有的布置,衣物,包括個人物品怎麽看都沒有那麽外界描述的那麽汙糟。 程季青似乎沒看到曾露的緊張,緩緩道:“我來的時候我記得清楚地告訴你,那個東西我不要了,可是在我喝醉後,你還是拿了出來。” 但是到了地方她就沒了興趣,曾露拉著她喝酒,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但其實醉的人只有原身一個。 “小程總,我也知道你生氣,我也是啊……其實之所以今天叫你來,也是為了給你解氣。” 曾露聽到這句,心裡松口氣,紅唇抿了一口紅酒,問:“什麽事啊?你問了我還能瞞你?” 這樣的話,不自覺的刻在原身腦子裡。 曾露又見程季青黑著一張臉,不說話:“那天陪著你喝,我也喝多了,隻想著你喜歡秦語芙,想幫你。” 可是白幸幸只是因為和白新關系不好,懷疑白新是omega,就把這種髒東西給自己的姐姐用麽? 還有白新,她又有什麽錯? “還是一樣的套路,你讓我覺得誘導劑是我自己要的,也是我自己吃下。” 程季青心底生出厭惡:“別提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個,我姐來之前,那人就跑了。” 誘導劑在ABO世界只有特定情況能申請,私下使用都是違法的。 “白幸幸。”程季青道。 如此荒唐。 曾露軟著身,指尖在程季青手臂刮過,抹胸裙挨在牛仔褲邊:“你問。” 目的就是事後就算有麻煩,也不會是她一個人扛著,她要讓原身以為都是自己的責任。 那天原身的確去找了曾露,一開始是被曾露說的藥效所迷惑。 這倒是和她打聽的說法差不多,曾露抿了一口酒,如果隨便一個人都可以,那為什麽她不可以? “別生氣了,答應給你解氣,小程總,笑一個?”曾露示好。 可是那天晚上,除了夢到白小姐變成小貓咪之外,她還做了一個夢。 曾露聽完這話,神情中也顯出絲怒意,甚至咬牙切齒:“小程總,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幫你得到秦語芙的,但是我也不能直接綁了人啊。所以找一個幫手。” 曾露的行為不只是下藥,是把原身往火坑裡推。 程季青沉口氣,事情到這裡算是清晰起來。 閉口不談騙她吃藥的事。 實際上,誘導劑是曾露在原身不知覺的情況下,給她喝掉的。 程季青此時還不知道曾露的意思。 曾露在她意識薄弱的情況下,說要幫她把秦語芙弄到手,並且不斷的在原身耳邊重複:“我聽你的,已經讓人聯系秦語芙去別墅了。” “你認不認都不重要。”程季青也沒想過曾露會承認,她笑了笑:“反正我也沒證據,你我的關系我也不打算追究,而且你也是因為我喜歡秦語芙才幫我,算是為了我嘛……但是有件事你得如實告訴我。” 她的表情緩和下來,曾露見狀,將手中酒杯和程季青的碰了碰,嫵媚一笑:“那天的omega到底是誰呀?” 因為有小說已知劇情的干涉,加上看到了原身和曾露的聊天記錄,她也就潛意識以為誘導劑的事就是原身的問題。 程季青聞到了一縷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既然你是要給秦語芙下藥,那我床上的人又他媽怎麽會變成白新?omega就算了,給我下了藥丟個alpha給我?”程季青扭過頭,眯起眼:“好玩嗎?” 背後給曾露提供東西的人,又是誰?都到這裡,不如問清楚。 曾露點頭:“是啊,你猜到了?白幸幸和秦語芙認識,比較好下手,而且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一說她就答應了。只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會去給白新下藥。事後我去問她,那賤人跟我玩兒一問三不知,別說你,我也恨得牙癢癢呢。” 陌生的濃鬱的茉莉香。 曾露是順著程季青剛才的話說的。 程季青:“行吧,不過我還要問一個問題。” 還有原身喝的藥。 而曾露只是一個始作俑者,提供者,幫助者。 “你要我給秦語芙下的藥,可千萬別告訴你姐是我給你的。” 曾露煞白著臉,這種事絕不可能承認,她竟還能保持住嫵媚的笑:“小程總,你著魔了吧?事情都過去了,怎麽還要把鍋甩在我一個omega身上呢?” 準確的說,不是夢,是原身的記憶碎片。 是omega故意釋放出來的,說白了,曾露在勾、引她。 程季青想起第一次見到白新的時候,那屋子裡的味道也是濃鬱的花香,但和這個比起來,卻好聞——數萬倍。 她皺著眉頭將酒杯放到桌上,這次直接將曾露推開:“我想知道渠道。” 曾露被數次拒絕,又見人將酒杯放下,面上的笑收斂起來:“我就提了一次,你幹嘛對這個這麽感興趣?” “那個藥確實不錯,但讓你拿個藥磨磨唧唧,有了渠道我也不用這麽麻煩。”程季青隨口扯了一句。 曾露聽完:“抱歉了小程總,這個東西我還真不能告訴你。” “你在耍我?” “怎麽是耍?誰讓你最近不理我,也不來我這兒玩?我頂多是為了見你騙騙你。”曾露翹腿抬到膝蓋上,她從桌上摸了一支煙,再拿打火機。 “哎呀,我是真不能說,說了我就完了。” 話到這兒,程季青不便再問。 但曾露之後肯定是要收拾的。 也不知道白新回去沒有?不知為何,程季青的腦子裡蹦出這個問題。 她打算走了,順便把今天的事跟白新說說。 她來的時候已經在手機錄音,今天和曾露的對話也算是給白新一個交代。 只是不知,白新會不會信她? 煙草的味道沒入鼻息,程季青準備起身離開,耳邊再次傳來曾露的聲音:“渠道我不能說,可剛才我說給你解氣也不是說著玩兒的……” 程季青側頭,目光詢問。 曾露笑笑,抬起下巴,將煙吐向程季青,霧氣朦朧讓程季青的五官更加迷人:“我想不管對白新還是白幸幸,你一定都恨之入骨,我今天約你,也是為了讓你來看一場的好戲的。” 曾露從旁邊拿了手機,包廂的投影立時跳出畫面。 “白新,你不過就是一個野種,被爸爸帶回來就居然成了我的姐姐?這就算了,仗著一點本事想跟我搶公司?” 程季青驀然站起身,畫面中,白新被人按在地上,白幸幸就站在她的面前。 “是不是很有意思?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白幸幸還要對白新下手,居然懷疑白新是——額。” 話還未說完,程季青一把扯住人:“人在哪兒?” “我倒要看看你要是一個omega,你還能得到什麽?白家有家訓,omega是沒有資格繼承的。” 程季青聽著耳邊白幸幸對白新的羞辱。 她的情緒非常不好。 已經不是怕白新黑化,也不是怕自己受到牽連。 僅僅是因為她聽到白新因疼痛而發出的低哼,聽見白新清冷的嗓音,此刻連交流都十分微弱。 程季青手上用了力:“我再問一遍,人在哪兒?!” “你怎麽回事?你這樣可不像是討厭,不會傳言是真的吧?你真……程季青!你瘋了吧?跟我動手?!”曾露的肩旁承受不住alpha的力量,便是程季青的威壓也足夠讓她腿軟。 程季青沒去看屏幕上的畫面,聽著那聲兒便讓她氣的止不住顫唞,她沒有時間去逼問曾露。 她冷下臉,松開曾露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邊往外走。 “你到底什麽意思?我幾次三番低聲下氣的討好你,小程總我沒有哪裡對不住你吧?”曾露上前拉住她,手按在手機上一並阻止了她打電話的意思。 屏幕裡的聲音還在繼續,她聽到白幸幸在給白新打第二針。 那是什麽東西她不知道,但白新現在很痛苦。 或許等不到她一間間找人。 程季青怒不可歇將人踹到地上,她蹲下`身,頂級alpha的威壓並未一個B級omega可以承受。 程季青對alpha信息素的使用還不熟練,她是不自覺放出來。 “告訴我人在哪兒,我們的帳一筆勾銷。” 曾露渾身被壓製的渾身發抖,她咬著牙:“我說……” 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曾露眼底驟露狠意,手中不知何時拿了一塊東西,抬手往程季青嘴上捂。 程季青心思都在白新那邊,雖已是反應極快,還是被布擦過鼻尖。 她聞到一抹刺鼻的味道。 程季青反手捏住曾露的手,隨著清脆的聲響,曾露慘叫一聲,手腕竟是直接斷了。她不知那濕布上是什麽東西,她知道什麽叫以牙還牙。 這種時候無需忍耐,她的生存本能讓她將那濕布還到了曾露臉上。 程季青這次沒有再心軟,她的五指也還未松開,渾身滿是寒霜:“最後一遍,在哪兒?”… 白新的肩膀被身後的人死死壓在地上。 她的手背血管正被打入第二針alpha信息素,因為疼痛,冷汗從額頭低下來,白新滿臉蒼白,恨道:“那天給我下藥的人果然是你。” 白幸幸冷笑:“就算我現在承認又怎麽樣?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我如果是omega,秦語芙會跟我結婚?你有腦子?” “語芙沒跟你發生過關系,自然不知道你是什麽東西。”白幸幸抱著胸,俯視。 含有alpha信息素的藥劑,從靜脈血管完全沒入白新身體,身後的人才將她松開,白新無力倒在地上。 聲音孱弱:“理由呢?” 白幸幸觀察著白新的反應:“我早就開始懷疑你了,你還住在家裡的時候,我去過你的房間,在你鎖起來的抽屜裡看見過omega的抑製劑。可惜你藏得很深,直到你和語芙結婚,那次我去秦家宴會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你們說話……” 白新也想起來。 那天是在與秦語芙閑聊,秦家的長輩讓她早點生個孩子,聊天的時候確實說了幾句不該說的。 秦語芙當時開玩笑:“你生吧,反正你也可以生。” 白幸幸:“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麽騙的語芙幫你,但是你這種野種怎麽配得上她?” “你真是看得起我,原來我這麽會騙人?” “你本來就是那種很會裝的人,爸爸看不出,我看不出麽?為了得到家業你真是費心啊。” 白新的身體就對普通alpha的信息素抗拒,此刻那陌生的氣息就在四周,被高濃度提取的信息素,變成液體在她血管裡分解。 像刀子隔著她的皮膚,鑽進她的五髒六腑。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白新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她強忍著:“蠢、貨。” “小姐,這都第二支了,要真是omega她早就扛不住,漏出信息素了。”說話的是剛才給白新打針的女人。 白幸幸皺起眉頭,就算是A級omega也不可能撐這麽久。 除非她是S級。 就算是S級,三支下去也夠了。 “不是還有一支麽?”白幸幸接過女人手上最後一支藥劑,走到白新身邊,按住她的手。 白幸幸臉上也有一絲猶豫,她不覺得白新可能是S級,連她也不過是個B級的alpha,白新一個野種怎麽可能有這種級別。 白新低聲發笑:“試試看……” 那充滿嘲諷的笑,刺激了白幸幸的神經。 第三針alpha的信息素打進白新血管—— ‘砰——’ 門忽然被人踢開。 曾露說完包廂號後,她怕有詐,直接拽著人過來,其實也就隔了一個空的包廂。 白新躺在地上,黑茶色長發軟軟垂著,長裙鋪散開,因為疼痛她輕輕顫動。 像雨夜被淋濕的動物,暈在路上,就算現在有危險靠近,它也無法躲避。 程季青踹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她一巴掌將白幸幸扇在地上,另外一個女人見狀上前攔她,程季青抓著對方的手臂,輕易給了一個過肩摔。 女人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還想反手還擊,可在程季青眼裡,根本看不上。 又是兩腳,一次比一次狠。 剛才她使用過alpha信息素,有了一些認知,其實此刻只要釋放一些,就能將這些人壓在地上動不了身。 但白新還在,她不能這麽做。 白幸幸捂著迅速紅腫的臉頰:“程季青……你,你……” 她想說什麽,卻看到門口的曾露也慘哼的按著手,然後沒幾秒便沒了聲音,似是痛暈過去。 眨眼間,自己帶的人,也已經沒了半點戰鬥力。 她驚慌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程季青看了眼白幸幸,眼神比深夜凜冬還要冷,帶著幾分狠厲。 然後俯身抱起白新,omega眼底一時間混入太多情緒,她沒有看清,只知道白新疼得厲害。 本就雪白的臉,現下更無一絲血色。 程季青望著白新怔然的眼睛:“白新。” 她以為白新是真的嚇到。 所以把白新的頭放在肩膀上,輕輕撫了撫白新的頭髮。 “別怕。” 白新從來不知道,擁抱原來還會讓人產生溫暖的情緒。 她此刻因為陌生alpha的信息素感到痛苦,可是程季青碰著她,她便沒那麽疼了。 那聲‘別怕’,來自程季青,是如此的不真實。 就像別墅之後每一次見到程季青的感覺一樣。 “你怎麽,來了?”白新嗓音很弱,失去了往日的冷然。 程季青簡明概要:“曾露裝攝像頭,我看到了視頻。” 她說完看向頭上的紅色閃光點。 白新動了動,程季青似乎知道她要問什麽,道:“曾露手機在我這兒,視頻也在,放心,一個都跑不了。” 程季青想把人扶起來,白新的手掌蓋住她的手臂:“我能走。” 程季青知道她是怕外面人多,不方便。 她才發現白新今天戴了一支細長的金表,襯的皮膚更白,可惜手背上被針戳過的幾個血點,觸目驚心。 周圍一片青紫,她的眼睛被刺了一下。 程季青想到什麽,忽然低聲問:“她扎了你幾次?” 白新起初一愣,待看到程季青的表情,她回答:“三次。” “哦,我才打了她一次。” 程季青語氣不似剛才那般急,相反很輕。 白新聞言,這種時候竟也能被程季青逗笑,她的臉頰露出梨渦,美的脆弱又特別。 “那小程總要幫我再補兩次嗎?” “有何不可?”程季青眼尾上挑,透出幾分無謂,從剛才開始她肚子裡就有一股火。 她所在的現實社會十分美好,曾露和白幸幸這種事讓她感到震驚與瘋狂。 程季青說完目光霎時掃向白幸幸,這話白幸幸也聽到:“你敢!程季青,你要是再動我……” “現在慫了?”程季青把白新扶到沙發坐下,再走到白幸幸面前,面無表情:“那你可以讓白趙良來找我,再打回去。前提是,他有那個……本事。” “啊!” 兩個巴掌聲在靜謐的包廂裡,異常響亮。 白新手撐著沙發,因為疼痛她的臉上和脖子有細汗,她沒看白幸幸,視線在程季青的後背。 她不知在想什麽,微微有些走神。 別說兩個巴掌,剛才第一下白幸幸便覺得頭暈眼花。 再兩巴掌下來,她的臉已然沒了知覺。 程季青以絕對的優勢睥著底下的人:“被人隨意欺負的感覺,現在體會到了嗎?” “你……”白幸幸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眼淚止不住從眼眶滾下來,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是仗著什麽冒出這種的膽子的呢?哦,白趙良對你的寵愛是嗎,那就看看這次,他能不能從我手裡護住你。” 白新被人按著手背打針的畫面,她還沒有忘記,隻覺得心口不暢的很。 白幸幸伏在地上,滿嘴的血沫,她從未沒見過這樣子的程季青。往日的程季青再如何狂妄,也不會讓她生出這種畏懼的心理。 程季青的五官屬於禦姐類型,又不愛炒cp,時常擔著禁欲禦姐的名號,但其實她是個脾氣不錯的人,在娛樂圈和粉絲眼裡是公認的,所以她的人緣很好。 但真正接觸過的人,卻從來不會在心裡產生覺得她好欺負的念頭。 程季青不愛記仇,記仇的次數也不多,但報仇的手段能讓人記一輩子。 可惜,這些人不知道。 程季青剛回到白新身邊,彎下腰扶人。 剛才暈倒的曾露忽然發出奇怪的聲響,呼吸也急促起來,程季青和白新對視一眼,她們都經歷過這種狀況。 “是剛才的東西。” 程季青眯了眯眼,毫無情緒的笑一聲:“她居然還想再對我用一次誘導劑。” 曾露或許是被她逼急了,居然在她面前不擇手段。 這些人是怎麽敢的? 白新望著曾露的狀態,再聽程季青這話,虛弱的表情上劃過幽暗。 “她發倩期要犯了。”白新低下頭,額頭抵了抵程季青的肩膀,看似實在沒了力氣,道:“我們出去吧。” 她聲音很低,低到只有程季青能聽見。 程季青點頭的時間,白新已經忍著疼直起身來。 程季青扶著白新到門口:“這種事已經不是私下能處理的了。” 她的意思是報警。 也就是ABO世界裡的特管所,比現實世界的派出所管的多,權利相對更大。 白新回頭:“最快的特管所十分鍾能到。” 程季青點頭拿手機,白新:“等等。” 她稍松手,可脫離程季青的手,沒了支撐還是站不穩:“你抓著我些。” “抓著呢……”程季青順口說:“是你先突然松手的姐姐。” 挺無心的一句。 但連著兩句話,聽在白新耳朵裡,便多了一絲冤枉。 那聲結尾的姐姐……白新因為疼痛蒼白的唇瓣,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白新的五指抓在程季青的手上,她有一點點指甲。 白新靠著程季青再走進包廂,白幸幸正腳步不穩準備往外走,曾露快要發,情,又是B級Omega,信息素一出來,她這樣同級別的alpha會很容易躁動。 她不能再待下去。 “你們,還想做什麽?”白幸幸的臉高高腫起,連說話也不清晰,雙眼通紅,像受驚的兔子。 見人去而複返,尤其看見程季青的臉,已經不自覺往後一退。 “剛才你聽見了,程季青手上有視頻,她只要拿著視頻去報警,就算你現在跑,也躲不過半小時。” 白幸幸:“報警?!不,不行,不能報警!小程總,白家和程家也是合作關系……程總應該也不會想要把事情鬧大,我,我一時糊塗。” 程季青笑笑,冷道:“事情大不大,那就要看白趙良這次是要保你,還是保公司了。” 白幸幸臉色發白,急道: “白新,你不管家裡名聲了嗎?爸爸也不會原諒你!你想清楚!” 因為著急,她的形象更顯得可笑與滑稽。 “這時候想起我是白家的?”白新氣息不穩,咳嗽一聲:“可惜我一點也不在意。” “但,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什麽機會……?”白幸幸狐疑。 “如果你能忍住十分鍾不出這門,我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 “十分鍾?!你瘋了?”白幸幸指著地上正在地上不安分的曾露:“她馬上……” “你可以選擇。” … “報警吧。” 出了包廂門,白新低聲道。 程季青:“我以為你真要放過她。”白幸幸選擇十分鍾,毋庸置疑。 不管是那天的誘導劑還是今天的藥劑,都是違法的,尤其還是強迫性質。 有證據有人證,甚至還有物證。 特管所關個三五年沒跑。 白新淡聲說:“我從來沒打算放過她。” 睫毛蓋住褐色眼底的厲。 程季青想,當時她也是用這話騙曾露來著。就算當時曾露立馬告訴她白新在哪個包廂,事後她也會收拾曾露。 這麽一看,她和白小姐好像也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不過白幸幸比曾露蠢。 白幸幸信了。 “白幸幸會不會跑?” “她知道我沒開玩笑,她不敢。”白新臉色蒼白的說。 坐牢這種事,白幸幸一個嬌生慣養的富二代,怎麽敢去? “十分鍾沒事?” 程季青對AO信息素這塊,還不算很熟悉,她大概明白白新把快要發倩的曾露,和白幸幸放一個房間,也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讓她們也體會一下,被誘導劑和信息素迷惑,不受控是怎麽樣一種恥辱感受。 白新搖頭,十分鍾的時間,曾露頂多引發白幸幸的躁動期,特管所來的時候,包廂裡應該剛開始熱鬧。 當然,到時候去的就不止特管所了。 程季青這頭沉默一秒,也在尋思,特管所都去了,那不如再熱鬧點。 不打疼一點怎麽讓人長記性? … 白新沒走幾步,就疼得直不起腰,程季青看到前面還有空的包廂,先把人扶到裡面沙發坐下。 現在想起來,她在視頻裡好像聽到那個什麽alpha藥劑,她怕白新是因為發倩期的原因。 “是發倩期?” 白新原是想搖頭,對上程季青關切的目光,她默了默:“可能是……” 程季青聞言,先去把包廂門關上。 包廂裡昏昏暗暗,只剩門上那一小塊透明玻璃可以照明。 程季青問:“身上有抑製劑嗎?” 白新說:“包裡。” 包不在身上。 手機剛才在白幸幸包廂摔壞了。 程季青思考說:“哪個包廂?我去給你拿。” 正好把曾露手機交給余嵐,剩下的事余嵐一會兒會配合警察處理。 程季青臨走前不放心,回頭看了眼:“我馬上回來。” 像是某種保證。 白新晃神一瞬,道:“把你手機給我一下。” “諾。” 一點猶豫也沒有遞過去:“密碼六個7。” 程季青給完便轉身出了門。 出門的動作很快,關門的動作卻很輕,黑暗與寂靜同時降臨,白新握著手機若有所思。 程季青這個人,跟別人好像真的不一樣。 白新收回思考,用程季青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那頭接的很快。 “沒事,你不用來了。” “你把最近查到的關於曾露的事,都寄到特管所吧。” 白新撫著心口,身體的刺痛感讓她氣息稍急,剛才程季青在的時候她覺得還好,此刻程季青一走,她的疼痛便加重了。 白新繼續未說完的話,聲音極低:“請幾個跟我們關系好記者過來,十分鍾內能到的。” 電話掛斷。 白新看了看手表,這是上次別墅之後定製的,有定位和危機警報的作用。 是剛才打電話的人給她的。 被標記後短時間內體質會更差點,更敏[gǎn],為了以防萬一,她收下了。 如果遇到危險,快速按幾次,就算警報。 在她被拖進門的瞬間,她按下了,之所以不間斷和白幸幸說話也是為了拖延時間。 可是她沒有想到,程季青會來。 程季青拿到抑製劑,又將曾露的手機交給余嵐,然後讓余嵐找機會給今天來盛豪玩的圈內人透露消息,把人叫去曾露和白幸幸的包廂。另外還有幾個記者。 做完這些也不過幾分鍾時間,程季青是跑回去的。 高跟鞋落在瓷磚地面,發出急促聲響。 “我回來了。” 程季青推開包廂門,才察覺包廂太黑,她想將包廂的燈打開,被白新喊住。 白新側靠在沙發上,程季青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那聲音好似比剛才虛弱一些。 “我讓余嵐安排了,短時間內不會有人過來。” “別開燈。” 白新說。 一會兒外面會很吵,她不想這裡被注意到,現在她根本動不了。 程季青想了想,收回手,借著門外投進來的光坐,她到白新身邊:“我是怕給你打針,沒經驗又看不清——” “程季青……我疼。” 白新的頭靠著沙發,微低著,聲兒比貓叫還弱。 程季青驀然一頓,心都是軟的:“我幫你打抑製劑?” 白新吐出口氣說:“不是發倩期。” “那是什麽?” 白新沒回答,那些低配適度的alpha,就算S級也未必能誘出她的發倩期,或信息素。 她畢竟是SSS,白幸幸給她打的針,她認識,也知道其副作用,不會出大事也不會讓她暴露。 只是會因為她身體和這種特殊性,而抗拒那些alpha信息素,細胞會自發的攻擊。 所以她會疼。 這個藥劑,對她最大的副作用,就是疼。 但程季青能安撫她。 這就是高配適度的好處。 白新現在沒精力解釋這些,程季青看她的樣子,聲音不自覺放軟:“打完抑製劑就不疼了。”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帶著哄的意味。 “沒用。” “我還是帶你去找唐佳。”她靠過去,伸手去摸白新的額頭,疼?不是發倩期那是發燒麽? 她一碰觸,白新不自覺將額頭靠在程季青掌心上。 程季青感覺到額頭輕微蹭動,心率升高了兩分,她聽到白新說:“程季青,你能讓我抱一下嗎?” 詢問的,柔和的。 一點也不凶。 程季青發現她竟然一點拒絕的念頭也沒有。 她沉默一瞬,手指動了動,然後從白新額頭抽開,再稍稍打開雙臂。 白新靠過來的時候,她的手還是騰空的,omega的百合香將她包裹,貼合的幾近沒有空隙。 “真的不用現在去醫院?” “你先別吵……” 程季青:“……?” 她居然聽出一絲絲不滿,程季青覺著好笑,嗓音依舊溫和:“現在是你佔我便宜啊,說我吵是不是不厚道?” 白新光潔的下巴在程季青的肩膀動了動,呈側眸的姿勢,她能看見程季青的耳朵,只是光線暗,瞧不出那顏色是白是粉。 她又撐不住,將頭靠回去:“你可以佔回來。” 因為慣性,白新的鼻尖挨上程季青。 看起來像將臉埋在程季青脖子裡。 “或者,也可以推開。”柔軟孱弱的語氣。 程季青:“……” 這還讓人怎麽推? 大抵有冷汗的關系,白新的皮膚不燙,相反的,她似乎比白新溫度還要高一點。 因疼痛白新呼吸比往日快,而白新呼吸越急,她越覺得熱。 她思緒落在前一句,她要是佔回去—— 不對。 程季青及時打住心裡的誑語。 她發覺自己思想覺悟出現了問題。 程季青想,以前她的思想端正、清心寡欲,娛樂圈女版柳下惠、國內知名禁欲女影后。 可一到白新這兒,她變得思想不純、心火旺盛,北城實名製女版西門慶、盛豪包廂23歲漁網少女。 如果不是白新現在抱著她,她真想摸一摸手上的白玉菩提,好好清清心。 等了片刻。 懷裡的omega似乎有好轉,但時不時還會疼得往她懷裡用力,程季青的雙手舉的有些累,她垂下雙手。 在白新再一次聳動時,程季青抬起一隻手拍了拍,然後輕輕環著…… 另一隻手則保持在腿邊不動。 等白新明顯舒服點。 程季青望著暗沉的包廂,好像有些明白,白新此刻的行為不是因為對她有別的念頭。 而是因為唐佳說的,被標記和誘導劑影響,所以對她有點……依賴? 唐佳說,跟她的接觸能讓白新緩解是真的。就算不是發倩期,這個月之內白新可能也會需要她。 這樣的認知,程季青一時間覺得歡喜,畢竟她最初想要跟白新和解的目標,又進了一大步。 她甚至有預感,這次之後她和白新之間的恩怨,也許就能了結。 然後她又有點惋惜,但說不上是為什麽。 “那你抱著,正好把錄音給你聽一下。”程季青想起正事。是她今天和曾露的錄音,進包廂之前她就做了準備。 程季青將聲音調低,放在白新後背,也就十幾分鍾的錄音。她放了重點的部分。 “本來是為了自證清白,但現在這個好像更有用。”程季青說。 “交給特管所,你不怕也被查?” “我什麽也沒做,查也沒事。”程季青現在是確信的。 白新沒說話。 程季青說:“那,你信嗎?” 隔了好半晌,白新從程季青懷裡起來,靠的太久,她的腳半邊身子有些麻,緩了緩。 程季青見白新不說話,可惜的說:“我盡力了白小姐,或許等曾露招供,你應該就能信了。” 大概白新從來沒信過她,以後也未必會相信。 程季青依舊是理解的,她覺得應該是要理解的。 不然呢?也不能強迫人家相信。 白新忽然說:“停車場之後我就沒懷疑你了。” 她不喜歡說‘我信你’這三個字,字面意義的不喜歡。 就像‘我愛你’一樣,聽起來漂亮,其實虛無似霧,隨便會散掉。 毫無意義。 程季青頓了頓問:“為什麽?” 白新也看著她:“那天換成任何一個alpha都不會放過我。” 她不是自負,SSS級omega的發倩期讓這個級別及以下alpha瘋狂的概率是99%,這是醫學史按照現有AO等級反應推出的結果。從典籍也能證實這一點。 可是程季青寧忍下了,那天她把自己掐出了血。雖然這裡面也有配適度的原因,但唐佳說,程季青能忍下,非常艱難。 程季青開始還高興,又馬上覺出不對味兒。 “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換成任何一個alpha’的意思,換句話說,這不是說她不是alpha嗎? 在ABO世界裡,這和罵她不行,一個意思。 她差點脫口——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嗎? 到底還是忍下,對她尤其對白新,那天不是什麽好日子。 白新不知程季青想什麽,隻覺她反應有趣兒:“有嗎?” “沒有?”程季青質疑。 說完看見白新笑了一下,她有些想去戳戳那個梨渦,一定很軟。 程季青懶得計較,她覺得這屋子裡越來越熱,分明已經開了空調。 外面的嘈雜突然變大,十分鍾已經過了幾分,剛才其實就有一點聲響,不過現在更明顯。 很快響起尖銳的喊聲,她們離得不遠,甚至能聽見白幸幸的罵聲…… 起哄吃瓜聲也不少,也有疏離人群的喊聲。 畢竟那個包廂裡有omega在發倩,對於同等和低級別的AO還是會有一點影響。 突然間,仿佛整個走廊都沸騰起來。 程季青拿手機隨意看了眼消息,隔著幾個包廂的走道外,不止有特管所的人和她喊來圍觀的‘二代圈’,還有記者。 余嵐說不止她們喊的記者,還有另外一批。 微信群消息關於曾露和白幸幸的事,也刷的很快。比白幸幸當初發朋友圈傳播的速度快得多。 ‘臥槽,勁爆啊朋友們,曾露白幸幸還有個alpha在盛豪3人飛!’ ‘白幸幸被打的臉都腫了,玩的太野了真的,曾露還是喜歡玩這種刺激遊戲’ ‘我聽說特管所還查到了誘導劑和信息素禁藥,賊牛逼。’ ‘我有現場視頻,好人一生平安,不用謝。’ ‘視頻’ 程季青點開看了眼,就是站在包廂外面拍的視頻,那個角度曾露抱著白幸幸,衣服都在,只是樣子不好看。 底下還有很多現場照片。 這兩個人算是徹底臭了。 就算有一天出來,也很難混下去。尤其是曾露,曾露就是靠著圈內的臉面混得開。 程季青想了想,給余嵐發了條微信,讓她把今天的事包括視頻,大概跟程景說一聲。這件事肯定會鬧大,白家或者曾露那邊的‘客戶’說不定還會撈人。 她也得找個背景出來擺著。 拚勢力嘛,這種時候就別矯情了。 “我們晚點也得去趟特管所,到時候你爸那邊你怎麽說?” “等他看了視頻,看他怎麽說吧。”白新淡聲說。 程季青凝著白新柔美的側臉,生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同父異母的妹妹要害她,一向偏心的親生父親,看到白新被那樣對待的視頻後,又會不會心疼,會不會護著呢? 也許因為她知道答案,所以心中一時低落。 氣氛也比剛才微弱一些。 隔了兩分鍾,程季青聽外面聲音變小:“你現在好點了嗎?” 白新聽那意思像急著要走的樣子。 “再等下。” 她也確實沒有完全緩過來,應該說程季青分開,又稍微疼一點。只是沒一開始那麽嚴重。 又是一會兒過去。 程季青抿了抿乾燥的唇:“空調是不是壞了,你覺得熱嗎?” 白新現在不熱,倒是剛才挨著程季青的時候熱。 程季青心底有些煩躁,尤其在白新香氣,被頭頂空調風偶爾吹來的時候。 她穿著背心,脖子裡開始溢汗,九分牛仔褲也有點悶的難受,她拎著背心領口,借著彈性扇風。 直到她的腺體發熱,然後漸漸酸脹…… 程季青意識到不對勁。 信息素沒有出來,白新還沒有察覺。 “你很熱?” 程季青側對著白新,她扇風的動作緩緩停下來:“白新,我好像……” 她語氣裡有一絲不確定。 她感覺到腺體裡有什麽,正積攢著勢力,想要衝出來,和那天在別墅一樣。 這種信息素和在面對敵人時是不一樣的,它完全來自於本欲。 她一個ABO世界的新手,現在還覺得生疏呢。 程季青想控制。 外面有人走動,白新附耳來問:“什麽?” Omega的香味與靠近的溫度,讓她崩盤。 程季青感覺脖子那處的皮膚猛地一刺,隨之湧出熱來,她沒有經驗,乍然被熱度放松,信息素立時像野蠻生長的種子迅速迸發—— 桃花酒味的信息素猝不及防襲來,白新腺體燒起來。 她本就是不規律的時期,對方又是剛標記過她的程季青,她的發倩期毫無預兆又輕而易舉地,被引出來…… alpha與omega的信息素,在包廂裡迅速交匯。 百合花與桃花酒。 一個馥鬱魅惑,一個清香醉人。 誰也受不住誰。 程季青腺體反應強烈,她連著退了兩步,不讓自己碰到白新,她很燥,也還清醒。 別人或許可以,但面對白新她覺得自己未必有那麽好的定力。 她下意識和白新拉開距離,怕自己失去理智。 因為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搞不好那天別墅的事就要重演……——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 程11:我要冷靜,色字頭上一把刀 白00:程季青,我疼。 程11:……遭不住 以後 程11:我要冷靜,我們只是協議結婚 白00:老婆,抱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