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全两册)

一夜灭门,她从将门千金沦为舞女歌姬,她的心中,只有报仇的信念,她以为,她的感情在那一夜已经泯灭!可是他的出现,却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他,一个大她16岁的男人,一个视他为女儿的男人,她却肯为他付出一切。 在他离去的那天,心也死了,她的仇恨更加刻骨,她的心,更加冰冷。为了复仇,她入宫为妃,以纤纤柔弱之身挑战一国栋梁之臣,为了复仇,她甘为人质,挑起两国战火纷争。 爱她的人,为她惨死,为她国破家亡,她爱的人,却今生无缘,惟有痛苦一世!

作家 忧然 分類 出版小说 | 44萬字 | 151章
第八章:恨相逢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回到“胭脂楼”,欧阳夙依旧拉着纤纭,直向红绸房中而去。
纤纭一惊,不急询问,欧阳夙便少有的破门而入,在她印象里,一向沉稳的欧阳夙是极少有这般举动的。
坐在房中的红绸亦是一惊,片刻惊诧后,放下手中白璧吊兰杯,平静道:“有事吗?”
欧阳夙转身闭紧房门,风逸坚沉的脸廓,冷云层层:“不能再这样下去!”
“你说什么?”红绸望一眼身后的纤纭,多少心中有所猜测,脸色一沉,转向另一边:“我说过,我沐家的事,无需你多做过问!”
“你有为纤纭想过吗?”欧阳夙眼眉紧蹙,少有的激动:“你可知,今日……她虽得手,却差点被人抓去?”
“哦?”红绸猛然回身,望向安静立着的纤纭:“是吗?”
纤纭不语,只待欧阳夙继续说:“纤纭杀了林保风,可她与林保风共同离去,有目共睹!你叫她如何逃过如此嫌疑?况且……”
欧阳夙深深一叹,方道:“况且我与纤纭返回她放置尸体的山洞时,却不见了林保风的尸体!”
“什么?”红绸起身,疑道:“竟会有这种事?”
欧阳夙低眼,目光忧虑:“不仅如此,还有个身份不明之人,怕是盯上了纤纭,他……看见了纤纭杀人!但很奇怪,却未出手阻止,而且,他竟然知道林保风的身份!”
“可有灭口?”红绸冷道,欧阳夙全身一战,猛然抬首,眼神惊异:“你为何不问纤纭可有受伤?可能躲过这次嫌疑?”
红绸丝袖一拂,重又坐好在圆桌边:“他死了,纤纭自然不会受伤!”
“那你又置纤纭于何地?”欧阳夙不可置信,这……便是自己相识十余年、只望尽心照顾的女子!
“欧阳夙,我说过,你只管教习纤纭你毕生所学,如你不愿,随时可以离开,可是……”红绸纤指紧紧握住白璧雕杯,指尖泛白:“可是……若叫我放弃沐家上下血海深仇,万万……不能!”
一字一句,迸出唇齿,掷地有声!
欧阳夙凝眉:“为了报仇,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
“是!”红绸坚定回答,罗裙华裳不动半分。
许久,屋内静极,那静却如同嗜心魔影缠绕在三人心中。
叹息声声、各有所思,一时,竟是无语。
“红姨,红姨……”
门外,突地传来女子娇细的唤声,红绸这才侧目,眼风扫过欧阳夙的眼,他眼神忧郁,神色凝重,红绸心中莫名一凛,欧阳夙,她再了解不过,他虽号称“毒圣”,却有一腔热血,亦自来看不惯自己管教纤纭,红绸起身,途径纤纭身边,却见纤纭眼神依旧,无半分流动,是悲是喜,是怒是怨,从不泄露一丝!
与红绸不欢而散早非头次,可每一次,欧阳夙皆是留了下来,起初确是为与红绸旧谊,可渐渐的,他不能想象自己离开,纤纭将会面对怎样的人生,纤纭性子已是冷僻孤傲,不易近人,一次次的面对危险,却只能一个人!
这次亦是如此,“清水亭”的神秘少年、宋天虹、林保风接连暴毙,若自己一走了之,又要纤纭如何面对?
红绸……会保护她吗?
一口清酒入喉,凉洌心口,欧阳夙举杯望天,窗外一片夕阳染红,“胭脂楼”内,管乐丝竹、歌舞笙箫,渐渐响彻四周。
欧阳夙起身,一袭青衣淡泊,拂过桌案琴台,低眼间,那琴上尘灰淡淡,欧阳夙凝眉,这琴,他似已很久未曾拨动。
于是安身落座,修长俊指,挑动琴弦,火红色天际便突如晴空万里、碧蓝如洗、深幽林涧风舞叶落流瀑沧沧,如日透乌云、波动孤舟,琴声旷远而悠长、铮然流畅,一曲琴音便于指尖肃然飘袅。
江湖之远、宿命轮回,在一弦一动之间,尽收心底。
突地,旷远中沁入一丝淡淡伤感,琴声便如同融入碧水潺潺,一纵温柔绵绵似水。
欧阳夙指尖儿一动,眼风扫向门边,但见一女子白衣素净、翩然皎洁,碧萧如玉,回旋婉转,音音扣人心扉。
是纤纭!
好似白月误落尘间,又如柔水流淌缠绵。
琴声忽的一转,铮铮却寂寂,箫声幽幽,扬扬亦洒洒,寂静天地,音律摇摇,那琴箫之音,便飘然冲破浪涛,直向彼岸天际而去!
“纤纭!”欧阳夙一串流音划过,寂然之音,戛然而止,纤纭亦缓缓放下手中玉箫,轻柔道:“许久未听你弹琴了,你有心事?”
欧阳夙浅浅一笑,举杯饮尽:“没什么……”
“你在担心我?还是……姨娘?”纤纭缓步走近,雕木琴台,男子一身青衣洒逸,侧影翩翩。
欧阳夙转眸,一惊!
只见纤纭轻轻摘下面上薄细面纱,一帛素白,便随手而落,胭脂红唇、清眸似水,傲瞰众生的绝色容颜乍现眼前。
欧阳夙一愣,这许多年了,他似从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纤纭,她竟已出落成这般绝色的女子——
绝代风华流艳,姿颜独有芳华,大有当年苏城第一美人萧涟的风姿,只是眸底总有冰雪,清冷不绝。
俊朗眉眼微微熏醉,这清酒喝了数年,唯独今日,方感觉劲道如此猛烈。
连忙移开眼目,豁然起身。
“怎么?你不敢看我?”纤纭亦起身,缓步走至欧阳夙身后。
欧阳夙踱步窗边,遥目远望,夕阳余晖,艳色迷蒙,男子负手而立,背影映着夕阳,风姿便如若高峨雪山,瑰伟隽立,气度非凡。
“有事吗?”欧阳夙略感不安,随手整好青色衣衫。
背上,突地袭来柔软的香腻,欧阳夙怵然一惊,只觉一阵淡香沁人,低眼之间,一双素手,已紧紧环抱在自己腰间!
“纤纭!”
欧阳夙连忙扣住纤纭手腕,欲挣脱开这温软的怀抱,却被她更紧的抱住,那纤柔臂腕的力量,竟令他一时愣住。
“你可知,我为何从不叫你欧阳叔叔?”纤纭整个身子贴紧在欧阳夙健实的背脊上,欧阳夙怔忪,如兰气息自背脊透入心间,扣在纤纭手腕的力道渐渐弱去:“纤纭……”
“我喜欢你!”纤纭打断他:“欧阳夙,我……喜欢你!”
好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带了无比的温柔与娇媚,欧阳夙方豁然大惊,更惊讶于自己的一时晃神,连忙一个转身,男人的力道,令他轻易挣脱开女子的怀抱,他转身望着她,惊异的眼,不可掩饰的慌乱,欧阳夙别开身,竟不可直视她似水柔情的眼神。
“纤纭,欧阳叔叔……有些醉了。”欧阳夙避开她凝视的眼睛,向琴台边走去,纤纭却闪身在他的身前,拦住去路:“我喜欢你!”
修长身子明显一僵,欧阳夙神情一肃,眉峰忽的紧锁:“纤纭,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纤纭眼神沉定,秀眸生澜:“欧阳夙,我喜欢你!在这世上,我只愿听从你一个人。”
她眸如玉烟,似一泓碧泉清澈流情,欧阳夙眉心紧致,低一低眼,忽而涩然一笑:“欧阳叔叔也喜欢你,你便和叔叔的女儿一般。”
纤纭目光陡然一冷,绝色容颜如被霜雪覆上层浓郁的凉薄:“你明知……我并非看你作叔叔!”
欧阳夙抬眸,望纤纭秀眉凝霜:“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我沐纤纭对天发誓,此生此世,此心不渝!”
欧阳夙一怔,不曾料她竟如此直接,纤纭的眼神,仿佛林涧细流,流动淙淙清冷又可穿石的温柔。
片刻,欧阳夙方道:“纤纭,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已满十六,早可以嫁人了!”纤纭打断他,眼中明光莹润。
“可是纤纭……”欧阳夙无奈一叹,眸中隐有沉重之色,望着纤纭晶莹欲碎的眼眸,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纤纭望着他,从小,她似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热烈的眼神,殷切的目光流连在欧阳夙闪烁无定的神情中,可那神情,渐渐暗淡,欧阳夙深如幽潭的眼亦缓缓闭住:“纤纭,我……只能是你的欧阳叔叔!”
从来温柔的嗓音,此刻冰冷如霜。
真相总是残忍!纤纭怔住,许久,屋内皆只有淡淡青木香烟袅袅升腾。
“不!”终于,纤纭上前一步,纤指紧紧抓住欧阳夙青衫衣袖:“不!你喜欢我的,从小,你看我的眼神,便和看着别人的不同!包括姨娘!”
欧阳夙紧闭双目,任由女子恣意摇晃他的身子。
“你骗我!也骗你自己!”纤纭无法撼动他分毫,眼神却锐利如刀:“欧阳夙,你自欺欺人,否则……你为何不敢睁开眼睛看着我!”
欧阳夙心头一颤,漆黑眼前,反复萦绕这九年来的种种种种,脑海流光碎影穿梭如昨,他似方才赫然发觉,纤纭对自己,果真是与众不同的!
人前,她是冷若冰霜的千年雪莲,可唯有面对自己时,她的笑容便如春风漾入碧波明湖,潋滟流光。
可是……
欧阳夙忽的心内大乱,这么多年,他眼看着她从七岁的小女孩,长成亭亭少女,却从来都将她如女儿一般看待,怎知世难预料,从不曾想,她竟会是这般心思……
“你看着我!看着我!” 纤纭声音已然哽咽,却坚决如初:“我要你看着我!”
“看着你又怎样?” 欧阳夙终是强自定下心神,睁开双眼,映入女子片刻惊诧的目光。
九年来,他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缓缓垂首,声音转为低柔,却无奈叹息:“纤纭,不要任性,你是与人接触太少,我会去与红绸说,不能……再叫你过这样的日子!这是不正常的!”
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渐渐松缓,欧阳夙抬眼,但见女子一双泪眼,泪珠滴滴流淌,晶莹犹若珠玉跌碎在凝白面容上,刹那凌乱如雨。
欧阳夙心中一痛,纤纭的目光,总能轻易刺痛他内心柔软的一处,从小便是,也便要他对她多出一分别有的怜惜,可却不想,这怜惜,竟会害了她,令她痴狂至此!
这……绝非他的本意!亦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预料的!
欧阳夙终究心疼,劝道:“纤纭,回去吧,你还小,只是不懂自己的心!”
“是你不懂!”纤纭咬紧红唇,泛出淡淡白色:“是你不懂你的心!”
“纤纭!不要再任性!”欧阳夙突而板起面孔,表情肃厉,纤纭一怔,望着他,随即冷笑:“不要任性?哼!可以劝我不要任性的人,只有欧阳夙!你是谁?”
如霜眼眸,泪水凝然。
欧阳夙凝望着她,垂首,肃然神情亦渐渐转为冰冷:“我是……欧阳叔叔!”
坚决的目光,对上涟涟泪眼,一瞬之间,仿佛凝结了彼此气息中仅存的微弱温度。
天地仿佛崩塌眼前,九年来,自己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天地,终于……一夕塌陷!
纤纭只觉周身一软,立即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心头更如刀割——
这双手,曾扶持自己走出过人生最阴暗的时光,可如今,却反戈一击,又生生……撕扯开自己的心!
转眸瞬间,泪落潸然。
“你可知……姨娘方才被何人叫去?”纤纭目光悲绝,泪水仍如窗外飘零的白桂。
欧阳夙凝眉不解,纤纭冷声道:“林间,目睹我杀林保风之人!”
欧阳夙骤然一惊,纤纭目光便移落在琴案流光零星的琴弦上,继续道:“他对姨娘说,三日后,他定来‘胭脂楼’看我一舞,并掷下重金!”
“那……红绸怎么说?”欧阳夙心头一紧,习惯性扣住纤纭细肩,纤纭侧目一望,欧阳夙惊觉,连忙松手,缓缓移开目光,纤纭冷笑道:“姨娘叫我出舞,并且……那一晚,属于我!”
纤纭一字一顿,犹如针尖儿!欧阳夙一怔,随而豁然开朗——
原来!原来如此!适才,纤纭一切的痴狂举动似乎都有了答案!
身在“胭脂楼”八年,却从不曾见客的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亦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说出了深藏心中九年的秘密吗?!
欧阳夙连忙道:“纤纭,不可以!你……你该有自己的决定,你可以不必任何事都听从于红绸,况且……”
“况且,林保风尸体离奇失踪,若按常理想,官兵早该查到‘胭脂楼’来,却为何迟迟不来?”纤纭凝视他,欧阳夙俊朗眉眼掠过思索万千,许久,不语。
纤纭淡淡道:“你也曾说,那人既知林保风为征将军,便必定不简单。”
“你是说,林保风尸体失踪与他有关?”欧阳夙略一思量,急声道:“那么……你便更不该去……”
“我说过,可以阻止我的人……只有一个!”纤纭疼痛纠缠的眼神望进欧阳夙眼中,欧阳夙神思一晃,纤纭目光便化为冰凉霜水:“欧阳夙!这世上,只有欧阳夙一人可以阻止我出舞,因为……我只为他而冰清玉洁,只为他而守身如玉,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死又何惧?”
欧阳夙身子一震,纤纭的眼神,似冰雪初融的晚冬寒梅,不可否认,心头有莫名撼动,可终究不过浅浅一叹,目光望向窗外渺然天际!
纤纭冷冷一笑,那笑却痛彻心扉:“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沐纤纭要么是你女人,要么……便沦为舞女歌姬!”
一字一句,一声一泪!
拂袖,转身出门,九年来,纠结于心的彻骨情意,便被关掩在一扇轻薄的房门之中。
纤纭泪落如雨——
欧阳夙,你可知道,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千百倍!
我因你……才会珍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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