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才露。近九月了,清晨有了些许丝丝的凉意。慕容芜一夜难以安眠,其实,她有许多次都想要去找白玉之,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以为,他若想见她,还会回来的。头昏昏沉沉的,清晨的清爽令她清醒了不少。花园中,三三两两的几个婢女看见她,都有几分异样神色。慕容芜皱皱眉,这是发生了什么?昨夜她才回来,该不会又招惹上白家什么是非吧?香萍亦不知去哪里了,整日的不见她。“慕容芜。”慕容芜才要往回走,去找白玉之,便有人叫住了她。她回头看去,只见白雪卉直直的站在身后,俏丽的脸紧紧板着,似是来者不善。“找我?”她对慕容芜没有好感,而慕容芜亦对她没有好气。白雪卉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忽然变得轻蔑;“真是没想到,你有这样大的本事。”慕容芜果不其然的一笑,果然是为了白玉之之事,定会说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了白玉之。白雪卉走到她跟前,娇小的身材不及慕容芜眉际,却挑着眼角看着她:“看来啊,从前的传言果真没有错,你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果然是……令人刮目相看呢……”“你什么意思?”慕容芜淡淡看着她,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白雪卉故作神秘:“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慕容芜知她故意戏弄,不想理会,转身要走。“站住。”白雪卉叫住她,慕容芜不听,白雪卉伸手拉住她衣襟,慕容芜扬眸说,“放手。”白雪卉却突地扬起一掌,重重打在慕容芜脸上。突如其来,令慕容芜不及闪躲,她随即挥开她,白雪卉踉跄后退两步。“你做什么?”慕容芜不解的看着她,“要是有气,有本事就去找白玉之,这一掌,我暂时记下,不可能再有下次……”她转身要走,白雪卉却呵呵笑起来:“呦,你还别拿哥哥压我,若是哥哥知道了你做下的丑事,只怕……休了你也是不多的。”丑事?慕容芜立时顿住脚步,回身看她:“你说什么?”她是白玉之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就是丑事了?白雪卉冷冷笑了,嘲讽道:“呵,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便要称嫂嫂一声慕容妃了吧……”什么?!慕容芜大惊失色,她说什么?她在说什么?什么慕容妃?什么……丑事?“你到底在说什么?”慕容芜压着心气,耐着性子问她。白雪卉挑眉道:“你与皇上,兰迦寺上,孤男寡女的……做下了什么丑事……还需要我来说吗?”兰迦寺?!慕容芜又是一惊,万古山兰迦寺上的事情,白雪卉又是如何得知?!“说不出话了吧?”白雪卉尤是得意,“也不错呀,跟了皇上,日后的荣华富贵自不可限量。”“你在说什么?”慕容芜不解,只是问她。白雪卉微微一笑:“昨儿个,皇上便遣人来过了,说是斗彩大会之前,要邀流城四大胭脂世家共聚行宫,呵……而白家除了请柬,还附有一条丝绢。”丝绢?慕容芜仍然不解,白雪卉冷哼道:“还装傻吗?那条丝绢上,可分分明的写着慕容两个字呢……”“什么?不可能!那丝绢在何处?”慕容芜急声说。“怎么?如今知道怕了?十三公主早上来过了,我听十三公主说,你与皇上可是在万古上上……”她笑得眼神轻蔑。慕容芜无心再听下去,她调转方向,向着白夫人房间而去。“这么急着走啊?心虚了是不是?我要去告诉哥哥,我一定要让哥哥休了你!”白雪卉大声叫嚷着。慕容芜这才明白,为什么一早来,大家的目光都怪怪的。为什么看着她,都好像看见了一个异类。那么也就是说,皇上派人前来送了请柬和丝绢之后,又令人将那缎子送到她的房间吗?她想起来气郁万分。他这是做什么?难道,他身为九五之尊,却不知自己已是别人的妻子?便不怕有辱皇家尊严吗?她百思不得其解已经走到白夫人寝房“兰佳轩”。白夫人的侍女刚好走出房间,看见慕容芜眼光微微一顿,随即说:“少夫人。”“夫人在吗?”慕容芜问。侍女看一眼房内,犹豫片刻,只听房间内传来白夫人的声音:“叫她进来。”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善意。侍女随即让开一条路:“少夫人请。”慕容芜走进去,白夫人的寝房内有一股淡淡的紫兰花香。她还是第一次走进白夫人的房间,她四周望望,布置清幽雅致、素朴无华,倒是极舒适的样子。“母亲。”慕容芜礼数周全的一低身。白夫人平常一声:“不必多礼了,怎么昨儿个才回来,没有多多休息?”慕容芜低声说:“昨夜睡得不甚安稳。”“不安稳?”白夫人回头看她一眼,脸色不动,“可是因为玉之留宿在了听莲居?”慕容芜心一颤,看着白夫人平常的神色,脸上微微一热。昨夜……白玉之果真留宿在了听莲居吗?她微微低头:“不,只是……过于乏累了。”“乏累?”白夫人幽幽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她走到慕容芜身前,笑容似乎和蔼,“你我虽为婆媳,却亦是女人与女人,何必如此强撑呢?要说……你倒是要看开些,玉之待顾若莲向来亲厚,便是我这个做大娘的在他心里都未必能及得上她,况且,他们二人又是在你之前的,若莲身份不及你,你如今亦是少夫人,向来日后若是玉之纳她为妾,你倒是还要看开些……毕竟……”她笑一笑,意味不明:“毕竟,她是玉之心上的人……”心上的人?!慕容芜莫名的心尖一痛,她强忍住,只平静的说:“娘,芜儿此来只想问娘昨夜之事。”“昨夜之事?”白夫人眼光一动,却假作不知,“昨夜何事?”慕容芜心知,她定然不会不晓得,只是假装罢了。她道:“听说昨夜皇上派人来过了?”白夫人点点头:“不错,来过了,送了请柬,皇上圣明,要大宴流城胭脂世家。”慕容芜听她丝毫不提丝绢一事,索性问:“还听闻皇上送了件东西来?”白夫人一听,倒是恍然大悟一样:“哦,你说的……是这个吧?”她说着,走到妆台前,拿起妆台上一展白色丝绢,上面绣着蛱蝶双飞,花瓣儿如雨,如此精密的绣工,该是出自名家之手。慕容芜伸手接过来,白夫人并未阻拦,而是大方的递给她。慕容芜接过丝绢,展开看时,大吃一惊,只见那蛱蝶之下果然绣着桃红色的两个字“慕容”“这……”她立时抬头看白夫人,白夫人微微斜睨着她,“这是你的,我本该要还你才是……”“不,这不是我的。”慕容芜忙道,“我从不将丝绢之类的物件带在身上的。”白夫人看她一眼,摇头笑道:“我并未说什么,你又何必如此紧张?又何须……假装呢?”她声音故意一停,显得意味十足。慕容芜连忙否认:“娘,这果真不是芜儿之物……”白夫人脸上渐渐有了怒色,声音亦沉了下来:“我并未质问你,你却要这样狡辩,原本我不欲与你追究,毕竟这等有辱门风之事传扬出去,于我白家毫无益处,倒是你,不要不识好歹,在这里……强词狡辩。”“不……不是……这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送这个东西过来。”慕容芜不知要怎样解释,只是她与白玉之之间,是否注定永远都会隔着千百道障碍?从前是隔着两颗心。而今却似乎是隔着重重关卡。越过一道还有一道,永远都在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