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是小蕙的话,我不过替她做个速记,替她连串一下便了。 一九二○,八,六,伦敦) 妈!我今天要睡了——要靠着我的妈早些睡了。听!后面草地上,更没有半点声音;是我的小朋友们,都靠着他们的妈早些去睡了。 听!后面草地上,更没有半点声音;只是墨也似的黑!只是墨也似的黑!怕啊!野狗野猫在远远地叫,可不要来啊!只是那叮叮咚咚的雨,为什么还在那里叮叮咚咚的响? 妈!我要睡了!那不怕野狗野猫的雨,还在墨黑的草地上,叮叮咚咚的响。它为什么不回去呢?它为什么不靠着它的妈,早些睡呢? 妈!你为什么笑?你说它没有家么?——昨天不下雨的时候,草地上全是月光,它到哪里去了呢?你说它没有妈么?——不是你前天说,天上的黑云,便是它的妈么? 妈!我要睡了!你就关上了窗,不要让雨来打湿了我们的床。你就把我的小雨衣借给雨,不要让雨打湿了雨的衣裳。 爱它?害它?成功! 一株小小的松, 一株小小的柏: 看它能力何等的薄弱! 只是几根柔嫩的枝, 几片稀松的叶。 你若是要害它, 只须是一砍,便可把它一齐都砍了; 或是你要砍哪一株,便把哪一株砍去了。 可是你扎花匠说: 你不害它,你爱它。 你爱了它三年, 把柏树扎成了一条龙,松树扎成了一只凤。 你说,你成功了; 人家也说,你成功了! 我却要伤心: 我已看不见了那天然的松,天然的柏。 有人说:你是真心的爱它。 有人说:你是为着要卖它,所以这样的害它。 但是,这有什么区别? 我只须看着了那柏做的龙,松做的凤, 我便要伤心; 我便永远牢记着: 你是这样的成功了, 人家也就此称许你成功了! 我这首诗,是看了英国T.L.Peacock(1785—1866)所做的一首“The Oak and the Beech”做的。我的第一节,几乎完全是抄他;不过入后的用意不同,似乎有些“反其意而为之”(他的用意也很好)。所以我应当把他的原诗,附录在下面: For the tender beech and the sapling oak, That grow by the shadowy rill, Your may cut down both at a single stroke, You may cut down which you will. But this you must know,that as long as they grow, Whatsoever change may be, You can never teach either oak or beech To be aught but agreenwood tree. 一九二○,八,一一,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