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春

【宫斗+帝后+情有独钟,继《行止晚》《长辞》后,人气作家织尔古言虐文全新力作!沈云意*祁晏,帝后携手共谱河清海晏新篇章】 两情相悦为世间难得之事,而沈云意是被偏爱的姑娘。 她有一个少年郎,会在春日为她摇下满树花叶,风簌簌作响,花瓣落了一地又一地。 自年幼不记事起便待在一处的人,打打闹闹十几载,未成眷属,是有缘无分。 可人总要往前看,看世道黑暗,看人心险恶,看故国风雨飘零,民生多艰。 养在深闺里的并非只有莵丝花、笼中雀,还有雏鹰与鲲鹏,直上九万里,簸却沧溟水。 * 祁晏喜欢一个姑娘,他们认识好些年了。 姑娘聪明坚韧,教他与过去和解,要爱自己。姑娘眼中秋水盈盈,抵晚霞漫天,山花烂漫。 姑娘心有所属。 从未被上天眷顾过的人生,竟会有一日,让他得偿所愿。 他说,山水一程,遇到即是幸事。 姑娘与他一同抗外族、废旧制、除奸凶、平内忧、定朝纲。 可原来,姑娘是他的可遇不可求。 求之,不可得。

作家 织尔 分類 出版小说 | 21萬字 | 26章
第十六章
刚回宫祁晏就被叫走,一连十几日都没怎么见过他的身影。
乾明宫夜夜灯火通明,各司官员来来去去,每个都眉头不展。
朱能案刑部判决下来,朱能尸位素餐不敬皇权,查抄朱府,处车裂之刑。
祁晏让涉事的人观看朱能车裂,并告诉他们,若供出他人,可酌情减轻刑罚。他们供出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照祁晏的反应来看,不能是小事。
北方许多处州郡因大雪造成坍塌,难民众多。祁晏派人前往赈灾,效果甚微,他气得要杖毙一个大臣,被连连劝阻,皆呼“陛下息怒”。
即便祁晏并未迁怒宫人,但宫里头依然人人自危,连宝灼都收敛了许多,祁晏偶尔一次过来,吓得她大气不敢喘。
还不算完,今日早朝,一传令军浑身是伤的来到大殿,只说完“景安王造反,杀了三个传令军”后便没了气息。此人浑身多处刀伤,大腿中剑,撑着一口气将此事告知皇帝。
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景安王年前受命攻打左七部,手上共有八万军,又许久不传军书回来,朝廷已有零星几句疑言,此次传令军又被截杀,若他没做过,又为何要杀传令军?
祁晏震怒,下令分三波传信给景安王,并派刑部、兵部、大理寺共同调查此事,务必在十日内查出结果。
我在宫里查从前的账时,闻秋慌张地闯进来,连礼都没行完就急匆匆道:“太后去了乾明宫,与陛下争吵激烈,陛下不许奴才们进去,方总管让奴才来请娘娘。”
我连忙起身随他前去。
“知道因为何事吗?”路上,我问他。
“奴才离得远,听了句杨家。”
我到时方德喜也站在宫外,看见我,提前开了门,想要行礼被我拦住。
我进去后他才敢进,只见砚台被摔在地上,溅出一滩黑墨,祁晏肩膀处的衣裳也沾了许多墨水,一地碎片,太后正拿匕首直至祁晏。
匕首尖还在滴血。
“来人!护驾!”
侍卫们听见我的号令立即冲了进来,将太后与祁晏隔开,我跑到祁晏身边,轻轻拉起他的左袖,手心赫然一道血痕,还在滴血。
“快传太医!”
闻秋领命而去。
“太后可知,若旁人刺杀皇帝,是死罪。”
“那又如何?”太后冷笑一声,将匕首仍在地上,展开双臂,“那你让他现在杀了我,杀了我,再杀了祁珩,杀光杨家所有的人。杨家那么多条人命,我伤他一只手,便宜他了。”
果然是因为杨家。
“杨家人的死……”感觉到祁晏握紧了下我的手,我知道是他不想让我承认杀人的人是我,我继续道,“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杨家走到如此田地,是你们自己作恶,怨不得任何人。”
“作恶?我告诉你什么叫作恶。为子不孝,为政不理,为国不治这叫作恶。算计真心,虚情假意,这叫作恶。而这些,我都没做,我怎么叫作恶?祁锦华不懂朝政,我来,他治理不好国家,我来。我错哪了?沈云意,我错哪了?”
执迷不悟。
“把太后带下去,没朕的命令,不许离开慈宁宫。”祁晏淡道。
祁晏靠着案几,抬手看自己受伤的左手。
我拿出手帕为他止血:“杨家的事陛下派人和太后说过吗?”我轻声问祁晏。
祁晏摇头,我又道:“我在新年那日说的。”
不对劲。
她若真的是为了杨家,又怎么会拖这么多天?
为何要选在这一天……今天……
祁晏高声喊道:“方德喜!”
方德喜立马冲进来:“派人去大理寺,把传令军的尸体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
太医为祁晏包扎完,方德喜来报,那个传令军的尸首消失了。
大理寺卿郑康绝、刑部尚书高义、兵部尚书罗远博跪在殿内。
祁晏听完他们的禀告后并未有言语,殿内静静悄悄,连我都不由得放轻呼吸。
“朕前脚让你们一同查,后脚人就没了。你们手底下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尸体?你们当官是在养老吗?要是这样,不如朕现在就下令杀了你们,为你们送终。”
祁晏声音如往常一样,可却叫人听着只觉心惊胆战,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温和的。
张康绝满头大汗: “陛下息怒!臣立即去派人找。”
“禁军将传令军带出大殿,交给了御林军,打算直接送到刑部,臣想问郑大人,怎么大理寺的人半路来要走了人?如今车送到大理寺门口,却说人没了,郑大人给个交代吧。”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们私自将人带走,这尸首就该先送到大理寺,我要人有何错?你们拒不给人,磨蹭了好多时候,我看是刑部的人那时候就在调包!我自下朝就和罗大人在一起,他能为我作证?”
祁晏看向罗远博,他点头:“确实如此。”
三人争吵不休,声音渐大,丝毫不顾及祁晏也在这。
我蹙眉,看向祁晏,只见他微微眯眼,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郑康绝最先发现祁晏神情不对,停了嘴重新跪回去,三人的争吵这才停歇。
“陛下恕罪。”
祁晏挑眉轻笑:“无妨,从前父皇在世时朝堂之上也总这样争吵,最多时有十个人一同说话,你们三个还不算吵。”
任谁都能听出来祁晏在生气,我再次看向他们三个,终于看出了不对劲。他们若真的惧怕祁晏,又怎敢殿前失仪,这样就吵了起来?
看他们这熟练程度,再加上祁晏的话,不难知道朝臣向来如此——不顾龙颜。
若罚他们,世人只会更加觉得他们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觉得皇帝不近人情。步步退让,造就如今。
闻秋来报,尸首找到了。
“找到了?谁找到了?”罗远博问。
“刑部都官主事,何必,何某人是也。”声音未落,一身靛蓝官服的人走了进来,比起殿内人的一脸严肃,他反倒散漫得多。
“臣何必,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起来,”祁晏淡声,“尸体在哪?”
“尸体在哪,该问罗大人呀。”
众人的目光落在罗远博身上,他猛地抬头看向何必:“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会知道人在哪?”
何必眨眨眼,“哦”了声,弯腰作揖道歉:“装有尸首的马车在罗大人的私宅门口被拦住,臣就以为是罗大人藏的,既然不是,那么臣给大人道个歉,误会大人了。”
“一派胡言!我自下朝就同郑大人在一处,怎么会在我府外?”
“不知道啊,可能是谁嫁祸给你吧。哎呀,这不重要,”何必摆摆手,又对祁晏说,“陛下,既然尸体找到了,要不就继续查?”
“人是你找到的,你来查。”
“查完能给晋晋官吗?”
“查完再说。”
“得嘞!”
何必喜滋滋的退下,只余地上摸不着头脑的三人,祁晏扫了眼他们道:“既然尸体找到,此事便不再深究,三位大人都累了,下去吧。”
“陛下……”等人都走后我开口想问,可疑惑太多,一时竟不知要问哪个,思索一番才说,“陛下一早便知尸首会被找到吗?”
“不知。”
“可陛下好似并未如此着急。”
“祁珩不会造反。”他说的肯定,这种肯定让我无法理解,他看穿我的想法,“如果有一个宫女来和你说,阿瑶背叛了你,你会信吗?”
我不会,即便是真的,也得等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她说才行。他人说什么,我必不会信。
“阿珩是我的弟弟,我到底还算了解他,他不会造反。”
“所以从那传令军开口,陛下就知道他在骗人。”
“他不一定在骗人,”祁晏垂眸,“传令军受过严苛的训练,他们是靖国最忠诚的兵之一。”
是有人想要离间祁晏和祁珩,告诉他假消息,为了演得真,派人追杀他,让他拼了命地跑回来,以为自己完成了使命。
可他至死都不知道,他的消息是假的,但凡祁晏对祁珩有疑心,必会使得靖国内乱。
“太后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祁晏淡淡出声,与我对视,我能从他眼中看出失望与心灰意冷,“若你没来,我只会以为是你昨日将消息告诉了母后。”
“陛下会因为帮我隐瞒而无暇顾及那尸体,到时尸体消失无从考证,景安王最后的证据也没了。”
好险恶的用心,百般算计,到底是为了什么?
靖国内乱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自我登基,推行新政便屡屡受阻,那些个所谓德高望重的老臣,用社稷为重表面搪塞背地使绊子。他们每日上的奏折里不会写明靖国境内都发生了哪些大事,百姓过得如何,只会告诉我,靖国很好,我很好,我是一个很英明的君主。”
“可老师教我的第一课就是,上之为政,得下之情则治,不得下之情则乱[18]。”
君主为政,了解民意便能治好国家,不识民意便会动乱。
祁晏推行的新政包括士农工商各个层面,单一个免除农具税禁止催科就会让许多人没了油水。他们在京都这么多年,以贪养贪,享受惯了权力的中心,将结党营私视作家常便饭,自然是不想让祁晏动他们的利益。
“何必就是我了解下之情方式其中之一。”
我想得没错,何必与何进忠确实是兄弟。但何家人以何必的母亲是千香阁出身为耻,自然不会管何必。他自幼在街上闯荡,三教九流混得门清。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但因为母亲病重他去何家要钱被赶了出去,凑巧被跟着韦相爷出门的祁晏看见,顺手给了袋银子。
三年后,何必找到祁晏,还了他两倍。
祁晏问他叫什么,他说:“我叫何必,何必计较的何必。”
他让祁晏帮他回何家,与京城少爷一样读书。他被视为低贱该死的野子,在何家会是怎样的待遇他不会不知道。
无人知道何必身后是祁晏,他是他隐在暗处的刀。何家被何进忠连累也是何必的手笔,他怂恿何进忠主动招揽常觉寺围我一事,何进忠也蠢,竟真觉得他动辄打骂侮辱的弟弟会真心为他出谋划策。
杨家倒台后,何家男丁十岁以上赐死,妇人与幼儿流放。而何必因为揭发何家罪行,大义灭亲有功,不予追究。圣意是何必亲自传的,杀何进忠那天也是何必监刑。
祁晏还问过他,不是何必计较吗?怎么还至何家于死地?
何必徒手抓起一个鸡腿就开始啃,吃了一会才笑眯眯道:“陛下听错了,臣当时说的是何必,计较。”
祁晏扬眉,敲了敲酒盅:“给朕满上。”
何必立即倒满了酒,双手拿起自己的酒杯和祁晏碰了一杯:“敬陛下。”
那天何必喝了十几坛酒,挂在祁晏身上边唱边嚎,要不是祁晏躲得快,差点就要吐在他身上。何必扑通跪地,邦邦三个响头,大喊一声:“陛下!”
方德喜在一旁仔仔细细为祁晏擦衣服,祁晏听见这话嫌弃地看他:“干什么?”
何必跪得笔直,正要往祁晏那边爬,被祁晏呵退:“就在那说。”
“臣弄脏了陛下的衣服,臣给陛下洗!”
“洗衣服这事用不着你。”
“陛下!”
声如洪钟,祁晏叹了口气:“我不聋,你小点声。”
“陛下!”何必压根不管他,托起酒坛,“何必愿当牛做马,誓死忠诚陛下!”
说着就要再喝一坛。
“别擦了,”祁晏从方德喜手里抽出袍子,指了指吨吨喝酒的人,“赶紧去给他拉住,再喝下去就只剩死牛死马给朕做事了。”
酒醒后,何必忘了喝酒后的所有事,自然也不记得自己竟然抱着皇帝唱千香阁那些勾栏曲子。
于私下拜见祁晏,甩甩袖子,跪地请安:“臣何必,见过陛下。”
“何必计较完成了,以后怎么何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臣叫何必,与陛下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何必。”
“谁和你同是天涯沦落人?”
“咱俩小时候差不多,陛下也就比臣吃得饱穿得暖些,没好哪去。”何必嘿嘿一笑,“臣的娘亲还是疼爱臣的。”
“差多了。”祁晏气的走了好几步,气笑了,“朕,九五之尊,你,刑部都官主事,区区五品,拿什么和我差不多?”
“说到这,”何必自己站起来,一脸不满,“我怎么就这点官呢?我这点官我能有啥钱……牵出案子的能力为陛下办事。”
祁晏冷眼看他:“你想要多大官?”
“我初上任若当尚书也不服众,侍郎不错。”
“行。”
何必震惊:“陛下答应了?”
祁晏笑:“侍郎可以。”
何必还在震惊:“真的?”
祁晏还在笑:“这辈子就当个侍郎,可以了。”
说完,折身离开。
“所以说,陛下与何必认识很多年了。”我努力消化着这个信息,想起在刑部牢房初次见他的场景,才明白为何会觉得他那时有些奇怪。
别人见到祁晏恭敬的生怕说错一个字,何必同他们一样但细看并无紧张之意,原是因为这个。
·
太后被禁足后,我吩咐青枝以后任何人出入慈宁宫,必须有凤梧宫的两人跟着,任何人都不能给慈宁宫传信。
我翻看前几日往来慈宁宫的所有记录,想要看看是否能从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
慈宁宫或是整个皇宫,究竟是谁给太后通风报信,让她如此及时的去祁晏那闹。
如今杨家倒台,太后若想安度晚年,不该与祁晏如此撕破脸。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正看着,青枝端着茶壶进来:“内务府受陛下吩咐,送来今年新上的白茶,娘娘尝尝。”
我“嗯”了声,继续看卷轴:“放那吧。慈宁宫那送去了吗?”
“送去了。”
即便不喜太后,但我是皇后,表面功夫还是要做,才能不落人口实。
宝灼轻哼,嘟囔着:“娘娘每次有好东西都要分给慈宁宫一份,也不见慈宁宫让吴公公送我们什么。”
我一停,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宝灼一脸愤懑:“娘娘才是后宫之主,吴公公不该是有好东西都往咱这送吗?”
“你何时见过吴公公去慈宁宫?”
“前几天还有一次,就在大前日。”
“你怎么见着的?”
“奴婢在浣衣局有个好友叫若若,去给她送些娘娘赏的糕点,看见个小狸奴去抓,就见到了。”
“他看见你了?”
宝灼摇头:“若若害怕被吴公公责罚,就拉着我躲了起来。”
我翻翻卷轴,并未有任何记录。
“娘娘,要叫吴三全来吗?”青枝见我面色凝重,主动问。
“先别打草惊蛇,去以我要给陛下过生辰为由将内务府的账本拿出来。”
青枝很快回来,我确认道:“他没起疑心吧?”
青枝摇头。
我翻看,这几日并未有任何进出账,宫人也没有调动,那吴三全去慈宁宫做什么?
他是内务府总管,宫人里除了御前宫人与青枝外,他算最大。
如果是他给太后通风报信,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我将这个猜测告诉祁晏,祁晏下令去查吴三全。
·
三日后,元宵佳节,何必于三千醉二楼跌落,重伤昏迷。
祁晏派太医去看,得到的答复是情况危急,醒来之日未知。
我要去找祁晏,路过太华池,青枝说:“娘娘,陛下在那。”
我往那边看,看见方德喜站在岸边。
我走近,只见池中有一扁舟,祁晏背对着我们坐在那,旁边的水面上有两盏花灯和弯月的倒影。
我想起方才年初一时看到的主街,护城河边上人群熙熙攘攘,河中有千百盏灯,交相辉映,热热闹闹。
而祁晏这,只有一弯明月,一叶扁舟。
方德喜行了礼后说道:“陛下每年的今日都会放盏花灯,他虽然不说,奴才也知道,是放给韦相爷的。今年多了一盏,奴才斗胆猜测,多半是先帝。”
宫人划着船很快就到了祁晏身边,我清了清嗓,将他的视线吸引过来,又伸出手:“陛下,拉我过去。”
船板很晃,我把着祁晏的胳膊等船稳了才坐下,将汤婆子放在他手里:“暖暖吧,陛下的手太冷了。”
他垂眸看着汤婆子没有言语。
“陛下,很难,是吗?”我问他。
做皇帝很难,是吗?
对抗腐败的朝廷很难,是吗?
想要查明真相很难,是吗?
祁晏苦笑:“你知道何必查出什么了吗?”
只怕是查到了他们致命的把柄。
“靖国正二品刑部尚书与太后合谋,截杀传令军,诬陷景安王谋反试图挑拨我与阿珩的关系,逼阿珩造反。”
看着他这个样子,方德喜方才的话萦绕在耳畔。
——“奴才自十五岁起便被派来照顾陛下,初次见陛下,他仅三岁,站在门口偷偷往殿内瞧。奴才好奇他在看什么,就也凑上去看,看到太后正抱着景安王,给他剥荔枝吃。后来,奴才便总陪着陛下在门口偷看,一直看到陛下七岁。那天雪大,三位皇子在宫里玩,景安王摔倒了,奴才看得真切,当时陛下离得远远的,可太后还是罚了陛下的宫人们,也罚了陛下。陛下那日问奴才,是不是他如何做太后都不会喜欢他。奴才哪懂什么大道理,只觉得水滴石穿,便告诉陛下,只要陛下努力,太后与先皇一定会喜欢的。”
——“陛下越来越努力,从未得到一丝偏爱。就这样慢慢地,陛下就变得在人前沉默寡言,总一副温和疏离的样子。当奴才听见娘娘和陛下说‘爱自己’时,几乎要将娘娘看做在世神明,若早些年有人同陛下讲这句话,或许陛下心里总能好受些。”
“他们今日敢杀何必,明日就敢杀我。”祁晏握着汤婆子的手青筋暴起,“我想赐死高义,可是阿意,你敢相信吗,我找了十几个大臣,没人敢接手尚书的位子。”
“他们在怕什么?”祁晏笑声凄凉,“怕我像护不住何必一样护不住他们,怕这些早已腐朽不堪的势力杀到他们头上。他们算得可太清楚了,无论皇帝是谁,世家永远是世家,大臣永远是大臣。”
祁晏将视线落在湖面上,偶有几个泡泡出现,映着月色隐约能看出鲤鱼的形状:“子瞻被贬黄州,好自煮鱼,那我这个如同傀儡一般的皇帝是不是该将太华池里的鱼抓上来,好学煮鱼?”
“那我呢?好尝煮鱼?”我问他,“一人不当便杀一人,两人不当便杀两人。我不信在一线生机面前,他们会选择立即死亡。”
“不能激怒他们,至少现在不行。”
“为何?难道要他们一直觉得皇权是可以被左右制衡的吗?”
“北离王死了,北离储君赫连衾夭登基,封了瑶瑶为王后。”
我几乎要理解不了他说的这句话,缓了好久,怒意涌上心头:“他怎么敢!”
明明只要两个月瑶瑶就能回来了,明明北离王已经答应瑶瑶回来,他这么敢封后?
“是啊,他怎么敢。”祁晏看着我,轻声道。
祁瑶为后,靖国是她的后盾,若靖国内乱,皇位不稳,她在北离该怎么办?
“那怎么办?”
“有一人,前谏议大夫孟永年。我派人去请过数次,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他就是不从。若他出任丞相,铁血手腕,压得住底下的大臣。”
孟永年?
这个名字我有耳闻,好像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在先帝在世时就主动辞官离去。
孟永年。
我灵光乍现:“我知道他,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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