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 苏黎安娶亲,一切从简。 不止从简,苏黎安在迎亲的路上,接到线报,还去了一趟都察院。 此举,惹得侯府上下皆为不满。 沈枝穿着大红嫁衣,面无表情坐在闺阁中。 喜娘还没见过这么臭脸的新娘子呢。 沈叹走进来,“今儿大喜的日子,多笑笑。” 沈枝眼底发酸,“不想卖笑。” 沈叹蹲在她面前,揉揉她的头,“我们暖暖是福星,嫁过去后,会幸福的。” 沈枝想起前世,将苦水咽进肚子,哽咽道:“哥,替我照顾好爹娘。” 沈叹郑重地点点头。 迎亲的队伍一到,侯府门前立即响起pào竹声。 沈叹将妹妹背进花轿后,一改往日吊儿郎当,对苏黎安道:“暖暖jiāo给你,我并不放心,你需记得,有朝一日,你若负了她,我会与你好好算这笔账。” 苏黎安:“子蕴牢记世子今日之言。” 随着一声“起轿”,像板上钉钉,很多事情,再没回旋的余地。 花轿抵达苏府,苏黎安却因公事,又去了一趟都察院。 沈枝坐在后堂,等待新郎官回来拜堂,处境极为尴尬。 喜娘怕耽误吉时,派人去都察院催了两次。 宾客中,有跟苏黎安不对付的,提议拿鸭子代替新郎,先跟沈枝拜堂,被沈枝当即拒绝。 跟鸭子拜堂,侮rǔ谁呢?! 沈伯崎听得消息,气得脸都绿了。 苏黎安摆明了不重视沈家女儿! 裴氏那叫一个后悔,当初怎么就被苏黎安的外表给骗了。 这样的人,能托付终身? * 苏黎安忙完,马不停蹄赶回府中拜堂。 喜娘又算了时辰,才扶着沈枝走进宾客的视线。 新娘子轻移莲步,窈窕娉婷,与霞姿月韵的新郎官极为般配。 宾客们看着这对新人,都觉赏心悦目。 苏黎安的双亲已故,张嬷嬷特意将苏黎安的祖父从老家接了过来。 老人家年老体衰,意识不太清醒,拄着拐棍,打了孙儿一下,迷迷糊糊问道:“这个新郎官怎么不笑啊?” 此言引得宾客们嘻笑调侃。 “是啊,新郎官怎么不笑一个?” “是嫌新娘子不漂亮么?” 被问了多次,苏黎安微掀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像夏日里忽降的细雨。 他答道:“吾妻甚美。” “妻”字,被他咬得极为清晰。 红盖头下,沈枝颤了下睫毛,心里泛起异样。 从今夜起,她成了他的发妻。 喜娘引着新人步入dòng房,苏黎安简单jiāo代几句,随着傧相出去敬酒。 傧相中,有一人名曰裴乐野,是苏黎安的好友,巧合的是,他还是裴雪娴的嫡兄、沈枝的表哥。 裴乐野搂着苏黎安,“兄弟放心,敬酒的事,包在表哥身上,你就只管伺候好新娘子。” 这话惹笑了其他傧相,什么叫伺候新娘子,明明是新娘子伺候夫君呀。 苏黎安没在意好友的用词,淡笑道:“那就有劳表哥了。” 听得“表哥”,裴乐野笑开了花,拍了拍他胸口,“客气什么,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待苏黎安离开,沈枝揉揉发酸的脖颈。 陪嫁丫鬟铃铛递上瓷盏,隔着红盖头道:“小姐抿口水润润喉。” 沈枝直接掀开了盖头。 喜娘“啊”一声,赶紧将盖头落下,“使不得,使不得!” 沈枝:“凤冠压得我脖子疼,我先摘了,待会儿再戴上。” 喜娘坚持,“苏夫人再忍忍。” 沈枝仰头,“你唤我什么?” 喜娘:“苏夫人。” “去掉苏字。” “......” 铃铛让喜娘去外间守着,自己劝起沈枝,“小姐跟喜娘置什么气,人家说得没错呀。” 沈枝晃晃凤冠上的流苏,“这事儿jiāo给你,明儿一早,我要听见苏府仆人喊我沈夫人。” “......”铃铛蹲在地上犯愁,“这可为难奴婢了。” 沈枝不理会,倔qiáng地坚持,自己不是苏黎安的人。 深夜,苏黎安走进喜房,铃铛和喜娘上前说起吉祥话。 苏黎安一一给了赏钱,将她们打发出去了。 他合上房门,转身走到chuáng边,斜睨新娘子越攥越紧的双手。 她双手白皙纤细,连毛孔都看不清,却能看清手背上微微泛起的青筋。 这是紧张,还是愤怒? 苏黎安执起玉如意,挑了红盖头。 视线大亮,沈枝抬起头。 龙凤喜烛下,女子容颜瑰丽,杏眸清澈无邪,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为双眸添了灵动。 由于天气热,挺翘的鼻尖冒了一层汗珠,她抿着樱桃唇,看上去像在生气。 不知哪般,苏黎安心里莫名一软。放下玉如意,坐在她身边,温声道:“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