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好的,那些创伤会永远的留在幸存孩子的心底,不论时间如何流逝,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不可磨灭的伤痕。”容色苦笑,她明白年幼之时所受的创伤没有及时的被重视,给予疏导,会给孩子以后的人生造成很严重的影响。有的受害者一辈子唯唯诺诺、苟延残喘,午夜梦回依旧会噩梦被惊醒;有的可能会变成思想偏激的人,踏上犯罪的道路。无论受害人变成哪一种人,都不是容色愿意看到的。小包子伸手拽了拽容色的衣服,那双眼睛中满是担忧。容色朝着儿子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包子,娘没事。”“容姑娘也别古语担心,人人的命都是定好的。该富贵还是得权势,都是老天爷看好的,这些人你担忧也没有用。”郝童陪着笑说,容色微微点了点头。“明日便上路吧,路上耽搁了些时日,经不起耽搁了。”宁王在旁补了一句。容色点了点头。王实和妻子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那些受害人却各有各的路。有人连夜搬走了,有人也因外面的闲言碎语而打骂受害的孩子,更有受害的孩子就此沉默不语。容色虽疼惜,但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无权干涉。就在要启程的时候,薄言终于找了过来。“容儿你可真狠心,竟将我支配那么远。”薄言一脸的哀怨。小包子瞅了瞅薄言,眼中虽略带几分犹豫,却还是出口道,“薄言叔叔,我娘近日心情不大好,可没心思跟你逗趣。”薄言眉头微蹙,随即道,“进城之时倒是听说城中有个连环杀人凶手,已经杀了数人,且都是孩童。”小包子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也是受害者。”薄言神色大变,忙包子小包子上下检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没事儿。”小包子摇了摇头,“我多机智聪敏,怎么会有事呢?有事的是那些被就出来的人,郝童哥哥说就算那些孩子长大了也会不开心。”薄言连连颔首,“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安抚完小包子,随即看着闷闷不乐的容色道,“知道你心肠软,我会派人来查看的,如有必要,那些幸存的孩子可由东陵盟接手,远离此处。”“如此甚好。”容色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一夜无话,第二日便启程了,县太爷带着一群人将宁王送出了城。薄言骑在马上笑道,“真是走到哪都有狗腿子。”马车里的宁王依旧在棋盘上摆上了棋,小包子兴致勃勃的要了白子,说要陪宁王对弈。听到薄言的话,宁王也不恼,不紧不慢的跟上了一枚黑子。“这做皇亲国戚的还真不自由,出趟门身后都跟着一大群的人。我瞧着这周围最起码得有五人,何不大大方方的跟出来,偏要藏在暗处,多没意思。”薄言见马车内没有动静,依旧不停嘴。“薄盟主,我怎么听着话这么酸呢?”郝童不解的道。薄言懒懒的瞥了郝童一眼,没有理会他。郝童见薄言不理他也不恼,只道,“这是盟主内里高强,要是搁在一般货色身上,哪里知道暗处还有侍卫。我们家殿下向来为人低调,若是带着那么多的人,可不就让旁人知道我们家殿下是个人物,若是起了贼心,盟主负责吗?”“啧,你这个小小的侍童竟敢教训我来?”薄言有些不悦。“盟主,东陵盟内事务繁杂,盟主不回去主持大局,跟在属下身后作甚?”容色实在是听不下去,忙出声道。“还不是放心不下你,你以为你挑了金枝,谁知道出了事倒是你处处出头。想我薄言再不济也不会让你去寻凶手……”“盟主莫不是忘了,自从我踏进东陵盟的大门,每年至多有一个月在东陵盟,其他的时日都被盟主派往各地医治病人。时不时遇到什么尸体、凶杀的都已经是家常便饭,若是盟主高兴便允我插一手,若是盟主不高兴便命人将我召回。今日怎的说再不济也不会让我去寻找凶手?”薄言被容色的话噎的半天没有回过神。同小包子对弈的宁王听到容色怼薄言,眉头微展,嘴角似有似无的上翘。薄言被容色堵的闷闷不乐,郝童见状实在不忍,不由的道,“薄盟主,想你堂堂一盟之主,怎的身边也没有个护卫。”“这不,两大一小的护卫不就在你家的马车里吗,还来问我做什么。”薄言没好气的道。“包子和容姑娘自身难保,怎么保护你啊。倒是初九虽然不默不吭声,却有点本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初九保护包子和容姑娘都已经吃力了,哪里还能保护你啊?”薄言似笑非笑的道,“你方才不还说我内力高深吗,怎么这个时候又要我找护卫了?”郝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艾玛,我真是愚蠢!”马车里的宁王和小包子厮杀的如火如荼,容色正忙着看呢。经过这几日的调教,小包子的棋艺明显上来了,宁王让了十子之后,小包子倒也能撑上一段时间。薄言瞅了瞅完全没有动静的车厢,无奈的闭了嘴。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第二日黄昏到了军营。容色很快就被安排去治疗那些唤了时疫的士兵,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终于找到了时疫的源头。快刀斩乱麻的将时疫的源头控制起来,再来就是控制这些病原体的传染,以及对病患的治疗。与军医们商讨出了治疗方案,接下来只要看疗效便可。小包子和初九都帮上了忙,而薄言却像是来蹭吃蹭喝的。军中时疫被控制住,容色觉得大功告成,准备功成身退,却被一件事绊住了脚——屠村之时发现的那半块玉牌。容色开馆检查过那几名被害的士兵,死亡时间太久,已经半腐烂。只能推测出这些士兵是一刀毙命,跟屠村之时遇到的状况差不多。“容姑娘,你检查过,可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郝童捂着鼻子迫不及待的问。容色摇了摇头,“尸体高度腐烂,想要找到其他的蛛丝马迹几乎不可能。”“那就是没有办法咯?”“没有。”“只有那半块玉牌是线索,但是要深入一个杀手组织的内部去查下去……”郝童看了看宁王,欲言又止。“这有何难,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银子解决不了的。”薄言笑眯眯的说。“多少银子你才肯卖?”宁王言简意赅的问。薄言依旧笑眯眯的,只是眼中的嫌弃也丝毫没有掩饰,“若是旁人买,一两便够了。若是你买,价钱就高咯!”“你这人做生意怎么这样啊?一物两价可说不过去。”郝童生气的质问。“有何不可,只要我高兴,我想卖多少就卖多少,想卖给谁便卖给谁,难不成要你来教我做生意?”“薄言叔叔,差不多就得了,我们也要找这个与玉牌有关的人。”小包子连忙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我们已经被暗杀过好几次了,要不是我福大命大,说不定你现在已经看不到我了。”薄言一把抱起了小包子,痛心疾首的道,“那个不长眼的混蛋竟敢动包子。”小包子推开薄言凑上来的脸道,“薄言叔叔,你别贫嘴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昨晚上我还去你床上撕了撕你的脸,还以为你是那个小贼假扮的呢。东陵盟的薄言叔叔可从来不像你这样,有事说事成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这些庸人,这玉牌确实是无法无天派系的信物。只是据我所知,无法无天近日并没有向外派杀手,你们确定要找的是无法无天?”薄言懒懒的道。“那……那为什么会在凶杀现场找到属于无法无天的信物?”郝童异常的不理解。“有可能是嫁祸,至于真相是什么,你们自己去发掘咯!对了,无法无天的信物并不是每个杀手都有的,据说里头的杀手是分等级的,等级高的才有玉牌,底层的根本什么都没有。无法无天也有相互残杀的,就是为了一块玉牌。”宁王摩挲着手里的玉牌,眼神沉了下去。谁会这么无聊的将别派的信物扔在案发现场,又为何偏偏扔一个才兴起不久的杀手门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了一块玉牌就能自相残杀,无法无天究竟是怎样一个杀手门派?容色并没有理会薄言,而是将小包子接过来,对着初九道,“初九,收拾行李,我们立即前往枯木村。”初九呆愣愣的看了一眼薄言,薄言耸耸肩,初九只得转身就去收拾行李。“容姑娘,不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等这些身患时疫的士兵好一些再动身吗?”容色侧首,“那些病患都已经好转,时疫的源头也被掐灭,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外面还有很多身患时疫的百姓在等着救治,耽搁不起。”郝童连忙拽了拽宁王的衣袖,小声的道,“殿下,难道您就不留留容姑娘?”“后会有期。”宁王云淡风轻的道,将一旁的郝童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是要娶人家为妃的吗,不是已经让包子叫他爹了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说不娶就不娶啊?“爹,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娘啊?”小包子连忙瞅着宁王大声的问道,容色脸上一红,忙一手抱着包子,一手就要去揪包子的耳朵,但因包子稍微有点沉,一只手已经抱不住了,也就打消了揪包子耳朵的想法。转而呵斥,“包子,别乱说!”“我没有乱说,是云隐叔叔说要做我爹,迎娶娘做妻子的。”“待军中事物理清,一定至东陵盟迎娶你娘。”宁王朗声道,就连站岗的士兵也都听到了。那些士兵面面相觑,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孔。将军的事情,做士兵的听听就好。“谁要你迎娶,老娘同意嫁给你了吗?不要以为你是皇帝的儿子,所有的女人都要望你身上贴。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容色将小包子往初九怀里一塞,双手叉腰反驳。薄言在一旁喜笑颜开,拍着双手不住叫好。那些士兵看到自家的将军被如此对待,虽然想笑来着,却又都憋着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