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祁皱眉,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江宝珠又拉了拉他袖子:“怎么难道你还要怪闻梦不成?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诸祁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怪她。记住,明日晚上卯时花灯会。我在红药桥边等你。” 江宝珠怕痒,连忙躲开:“知道啦!你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闻梦一直想不通。她扶着宝珠一路走到厢房,重新点了香,伺候宝珠洗漱。 宝珠脱下身上的衣服看着她:“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闻梦忍不住了,问道:“小姐,您什么时候同太子殿下这样相熟悉了?竟然还一起赏灯。” 江宝珠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只怕我若不和他一同去赏灯,他又要掐我腰,可疼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顺着他,和他一起赏花灯去呢他也高兴,我也快活。” 闻梦心里惊的像吞了个jī蛋,小姐什么时候变了,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这样jīng明,谁还敢说小姐脑子不清楚? 江宝珠瞥了她一样,又重新闭上眼睛嘟囔:“闻梦……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你也早点睡……帮我把灯灭了……” 闻梦答应一声,轻轻灭了蜡烛。腊泪翻涌,厢房里陷入了黑暗。 ****************** 太子潜邸,一片寂静。 诺大的宫殿像是潜伏的shòu。在夜里沉默。偶尔窜过几只黑鸦,发出阵阵叫声。 诸祁做了梦。 梦里一片大红喜色,铺天盖地的喜字。瑞脑消金shòu里燃着香,烟雾缭绕,闻起来令人头昏脑胀。腊泪掉了两滴,一室涟漪。chuáng榻上躺着个女子,香肩半露,腿也白嫩,勾着被子。 诸祁皱眉,撩开帘子。 里面人儿扬起脸,双眸剪水,泛着波光。点着豆蔻的唇畔微张,一张脸比狐媚还要勾人。青丝散乱缠在被子上,红色纱衣也不好好穿着,半藏半露出胸前的一片chūn色。她轻轻抬起手,玉白似的柔荑拉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拽。 诸祁呼吸急促,直直的盯着她。 她也不知羞,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眼底的水波更柔。青葱似的指尖轻轻的撩开他的衣袍,朱唇便印在了胸膛上轻轻舔,弄。 诸祁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紧紧的拽住她的手:“你想好了?” 怀里妖jīng似的娇媚女子点了点头,眼底纯净,尘埃未染的,又像是勾引。诸祁心中燃火,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压在榻子上。手忙脚乱的解开了怀里人的衣裙,直直的落下去。 红làng翻滚,被消chūn色。 身下的女子脸庞红润,香汗沾衣。她轻轻喘气,青丝黏在额间,呵气如兰的勾起他的脖子:“诸祁,醒醒,你在做梦呢。” 诸祁面色冷清,刚要搂紧她,怀里人儿笑了笑,猝迩消失了。 诸祁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寝殿里一片冰凉,心中亦是凉透了。哪里有梦中半分涟漪的影子?身上出了一身粘腻虚汗,诸祁皱眉。竟然做了这样的梦。真是要命。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诸祁应允。 乘风带着怀里的书轴走进来。他沉声说:“这是江南宁德顺府里收出来的千里江山图。” 千里江山图? 大晟朝是有规定的。像此种千里江山图是禁品,不可在私人潜邸出现。诸祁冷笑,勾起唇角。这宁德顺是愈发大胆起来,看来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之怒。 与此同时,江南,宁德顺府上。 一屋子四五个娇媚婀娜的风尘女子,全都围在宁德顺身边劝酒。宁德顺已年逾五十,但仍然沉迷女色。日日在府上酒池肉林。 边上一个穿红衣服衣着bào露的,拂在宁德顺旁边开口:“大将军,奴家今日听说您又进了许多金银首饰。甚至连南海边上的红玉珊瑚,胡狄一方的夜明珠都有呢……奴家见识短浅,不知道能不能一睹其容……” 这个女子名叫眠月,是宁德顺近日里的新宠。她生来相貌娇艳,骨子里都透着一股魅惑,宁德顺自然喜欢。 听见她这样说,宁德顺不由得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你看的,小妖jīng……” “大将军讨厌嘛……” 又是一番酒池肉林的荒唐嬉闹声。 屋里帘子被风chuī起,这时候才会看清楚。宁德顺早已经陷入昏睡。眠月脸上笑脸冷下来,把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朝旁边的姐妹行了个眼色,才轻悄悄的摸进宁德顺书房。 一般这时,宁德顺便会将所有的侍卫驱走。这也方便了眠月的行动。她轻轻推开门,点开手里拿着的蜡烛,依次在柜子里寻找证据。 柜子上竹简,书信都堆积了尘土。 眠月小心翼翼,不敢出太大声音。终于,她翻到了个有利物件——朝内重臣与宁德顺私jiāo信件。 她眉头紧蹙略略扫视了两眼,心下了然。轻轻推门,唤来了个信鸽子把纸绑在鸽子腿上。 趁着夜色浓稠,眠月将鸽子放走。 鸽子一路飞翔,第二日就将纸送到了太子潜邸。 乘风把信纸取下,双手递给诸祁。 诸祁在窗边负手而立,并没有接过来。 不看,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是同谁私下相jiāo?”诸祁淡淡问。 乘风低声答到:“左相安成淮。” 诸祁挑眉:“竟然是他?” 这人面上看着倒是老实。乘风抬头瞥了一眼,未见诸祁说些什么。他问:“殿下,那接下来……” 窗外落了一只小鸟,灰色的毛。歪着头向里面看。 诸祁伸手,那小鸟就乖巧的落到了手心里。 他看向窗外广袤天空。“不急。” 一步一步来。 ***************** 太子潜邸位于京城城西一角,祖制下来便有。面积极大,里面亭台楼阁,屋檐欲飞。家具摆设都是一水儿的新,潜邸中间有一湖心亭,极宜饮酒。 裘凛近来闲适,傍晚时找诸祁来饮酒。 冬日里湖面结了冰,还有些许残雪。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诸祁将身上的鹤氅脱下,取了暖手炉来。身边有婢子烫酒,裘凛坐在对面石椅上吊儿郎当赏景。 半响裘凛才开口:“我昨日里去醉茵楼,听里面的姑娘说,你看上了江家二小姐?” 诸祁睨他一眼:“怎么又去那种地方?” 裘凛呵了一声:“我和你不同,家中无人管教。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省了许多烦恼。” 看诸祁面色淡淡,裘凛燃烧起熊熊八卦之火:“是真的当真是江家二小姐江宝珠可我听说……” 诸祁面色未变,说:“你听说什么?” 看他这副样子,裘凛打个哆嗦,不敢说话了。他连忙打着滑头:“也没什么。来来来,喝酒。” 冰天雪地,酒被烫的正好。入喉一片辛辣,叫人不由得长舒口热气。 诸祁喝了酒,看着冻成冰的湖面。 他站起来,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上飞过几只归鸟,一如当时景象。 “当年我只有十岁,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在夜晚投湖自尽了。” 第11章 灯会3 “那湖水那样冰凉,不知道母妃冷不冷。” “她穿着素日里最喜欢的素色双夹对袄,发髻是有只彼岸花模样的金钗。她脸上带着笑,把我搂进怀里道:'祁儿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懂事些,别惹你父亲生气。'” “我那时才几岁,就点了点头。”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冰凉的湖面,脸上还依旧带着笑容。” “让人诧异的是我竟然没有哭。就那样在冰天雪地里打着哆嗦,脑子都不灵光了。夜深人静,除了潺潺的流水声,没有其他声音了。” “我就开始沿着湖面走。” “走了半响,天都要蒙蒙亮了。我怀疑自己这是在gān什么,为什么不去找母妃她又去那里了” “天上飘了雪花,纷纷扬扬。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