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听着他们的声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回屋又换回男装,才往院外走。 南笙悄然落在她的身侧,“有他们保护,颜大人必然无事。只是现下是白日,陛下就这般去,恐是不妥。” 惊雷“嗯”了一声,“现下太皇太后必定着人盯着呢,朕去寻温即楼易容。” 易容之后便是叫人瞧见了,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中,也不会给颜执带去麻烦。 巷头便是温即楼的住处。 南笙道:“属下先前见他出去了,看方向,当是茶寮。” 惊雷脚步一顿,笑道:“朕便去茶寮寻人。” 随即又叹,“若他是朕的人该多好,易了容再出宫。” 一偏脸,却发现南笙已然没了身影。 撇了撇嘴,加快步子。 还没进茶寮便听到了雷际舟说着宏图大志,扯着嗓子哈哈大笑。 见她走进去,笑声顿止,一双虎目瞪得老圆,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您……您怎么来了?” 惊雷扫了他一眼,不意外地在这桌上看到了另三个人。 正瞧着她的冤家白云景,她是识得的,互看不顺眼,见面总有吵,另两个却是面生得紧。 她走过去,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在其中一人脸上一戳,“我来找他。” 温即楼哑然失笑,“竟又被你一眼认出。” 那他这手艺……在惊雷面前形同虚设了。 雷际舟立时吆喝,“你快跟着去帮一帮。她找你,必有急事。” 又对惊雷讪笑着道:“我呢?” 如今朝政被太后把持,旁人不知,他却是知晓的。 暗自搓了搓拳,这会儿,总该能有他的用武之地了吧。 也不知方才自己放下的大话被这女帝姑母听着了不曾,会不会笑话自己亦或是告状…… 见着女帝姑母那好看的笑容又心内惴惴。 惊雷瞅了他一眼,“瞧着你孔武有力,身手不凡,何不去考个武举为国效力?” 雷际舟顿时蔫蔫的,“我是乡里来的,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能考得了武举?” 惊雷笑他,“可是来京城这么久了,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那哪能啊?”雷际舟不服,“别的字不识得,自己的名儿自己得会!写错了,岂不叫人笑话?” 惊雷眼睛一亮,鼓励他,“那就可以去考。莫不是怕自己比不过旁人?” “我怕甚?只是……”他瞅了白云景一眼,“云景和我说当官要写奏折的,我还不会写……先前gān过几件差使,也吃了不识字的亏……”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 他虽住在雷家,两大御医护着,可他到底出生于微末,于京中那些吃官饭的老爷们来言,便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甚至嘲笑于他。 起初他还不懂那些人是捉弄他欺负他的,后来懂了,哪里受得了那样的气? 可闹了之后自己又不懂得说理,听得那些人和他打着官腔说着弯弯绕绕的话,不知怎么的,最终总能归于是他的错,还让他无法再回驳,有了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咽。 惊雷察觉他似有无尽苦水,安慰道:“这不怕,你考着,回头我给你请个夫子好好教你便是。我若是得空,亲自教你也成。” “当真?”雷际舟顿时高兴起来。 能得女帝亲自教,便是这一句,都够他回乡去chuī一辈子了。 哦……不成。chuī不得说不得…… 可有了女帝为她作主,那些人总不会再敢到他面前玩那些花花肠儿了才是。 瞧他一会忧一会喜满脸讨好的模样,星落来气,对雷际舟道:“这天底下,还有比我家主子更好的先生?既有我家主子教你,为何还去讨好旁人?” 他对白云景道:“主子,以后不教他了。” 雷际舟一时两难。 女帝姑母得罪不得,白云景他也不敢得罪。 于他而言,白云景是亦兄亦师之人。他从未见过比白云景学识更多之人。 况且,便是动武,也占不到上风,也不知怎么的,只要被他捏住手,便是一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惊雷将他的为难看在眼中,转眼看过去,见白云景与温即楼都正瞧着自己,一个深邃,一个探究。 她轻笑了一声,“学问比你家主子更好的,我眼下便能举出一个。前太女太傅,颜执,你家主子,可敢与他比?” 星落顿时歇了气。 那颜执是自家主子的先生,主子便是能比,也不敢比啊。 温即楼笑了起来,“竟是拿自己自比颜大人,却是至今不敢说自己名姓。” 惊雷听出他话中玩笑之意,眼睛一转,睨他,“有甚不敢的?姓你早便知,这名嘛,不过一个锦字。” 温即楼叹道:“总算知道你的名讳了,雷锦,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