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原本最擅长的,本就不是天象一块……”李华君伏在地上恳求。 “会是不会?”司马惊雷毫不留情,“若是李大人自觉才疏学浅,便将这三品大员的位置,让给才学得当之人!” “这得经太皇太后同意。”李华君自觉机敏,拿太皇太后来qiáng压女帝一头,自己底气也足了些。 女帝便是帝王,也是手中无权的帝王,纵是帝王一怒,也不能拿他奈何。 倒是眼观如今局势,靠紧太后才是正理。 柴昀听得心里发毛,却也不好出言提醒。 惊雷笑着走向李华君,挑起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将他面上细微之处悉数打量。 软香扑鼻,引人心猿意马。 李华君竟觉女帝是为了拢落自己,不惜以色相诱,一时间飘飘然,思量起当迎还是欲迎还拒。如何才能拿捏得住。 却听得女帝在他面前吐气清凉,“这模样,在朕身边当个内侍也太寒碜了些,既是心系太皇太后,朕便送过去孝敬她老人家好了。” 李华君一怔,如一盆雪水醍醐而灌,僵不能动,顾不得是“寒碜了他”还是“寒碜了她”,只知若要成为内侍,自己这三品大员的身份,必然没了,还会让家族蒙羞。便是太皇太后,也救不了他。 柴昀憋红了脸,想要笑却又对女帝生出了敬意,自觉放肆不得。 被女帝凉凉地瞥了一眼,忽就笑不出来了,倒觉股间发凉,昨日楚时的惨样格外清晰。 惊雷甩开李华君的下巴,嫌弃地就着霜霜端来的水净了手,“朕最后问你一次,会是不会?” 李华君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寻着了自己并不平衡的声音,颤出了làng花儿般地道:“会。” 第24章 立生死状 惊雷让李华君站在廊下看着天,本就才学不够,免得再因疏忽看错了天象。 李华君又羞又恼,却又不敢再与她冲突,站到廊下见着一球一狗瞅着他,狗嘴在动,球上长着一颗人头,也在不停地吧唧,而他们瞧着自己的目光,好似在盯着食物一般邪恶。 顿时觉得想要快些逃离,又移不动步子。 眼瞅着柴昀与诸位大臣们说了些什么,让他们点头各自散去了,巴巴地等着他回转来走到自己身边给自己出出主意,却见柴昀只回头扫了一眼,似是没见着他求救的模样,便立在雪中抬眼看天。 屋里的女帝笼着袖也在看天。 于她双眸看来,天上不过是层云片片,色黑或白。到了夜间,也要看那云层的心情,能不能叫他们见着那几颗星星点点。 也不知白云景是何时观的天象,又是如何观的天象…… 雷云哲端着药走进来,先前在偏殿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句,眼瞅着药凉了,热了又热,却又不能热得太过,此时端到她面前来的药,温度正好。 “陛下先喝了药,再穿厚实些的衣,笼个手炉。” 司马惊雷回过头来看他,笑道:“这般不知冷,也不消穿得厚实行动不便,依朕看,正正好。” 话是这般说,到底笑着将药接过来一饮而尽,弯着眉眼笑道:“这药酸酸甜甜,倒好似食果。店家,再来一碗。” 雷云哲无奈,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便是果,也当因时而食,凡事有量,不可多食。” “好嘛好嘛。”惊雷歪在软榻上,“便是想寻个乐子,大哥这般不配合,倒是无趣。” 雷云哲一噎,无奈地笑意里满是温和。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女帝有任何不适,看到她jīng神十足,安下心来。 “臣说一句越俎代庖的话。” 女帝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敛笑看他。 他道:“观冬日天象之事,本就是冬官灵台郎职责所在,陛下为何只问司天台正,不直接去问灵台郎?” 惊雷笑了一声,落到人耳中却又似在叹气。 “朝中官员若gān,设诸多官位,各司其职。灵台郎观天象,司天台则是该将结果报予朕知晓之人。打个不甚妥当的比方,御医院里,药侍抓药煎药晒药装药,要问药好不好,如何诊病,如何吃药,朕还是该召御医来问。” 不是因为药侍一定不懂,而是因为行诊病开方职责的是御医。 雷云哲沉默了几息,这个比方当真不甚妥当,他却明白了惊雷的意思。 “若是他在位不谋其政,敷衍度日该如何是好?” 女帝听他这般说,神色严肃起来,“父皇治下,怎会如此?” “现在是陛下治下……”雷云哲的声音小了下来。 他毕竟只是一个御医,不当提及朝政之事。 惊雷沉默片刻,笑了一声,看向窗外令人生恼的身影,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