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

本书是一部当代长篇时政小说。省委秘书一处处长吴永平调任南水市委任市委书记后,发现南水市的财政赤字,已经使这座经济强市变成了空架子。 就在吴永平上任一个月后,原负责调查源头县县委书记赵德凯和南水丝绸厂腐败一案的市纪委书记王昌盛,却“意外”地遭撞车而成了植物人,吴永平在责令市公安局全力追查王昌盛撞车事件的同时,亲自挂帅上阵,加大力度重点调查南水丝绸厂的腐败案。 省纪委收到两笔数额达700万的匿名款,汇款人在附言中只填了6个字:南水黑洞巨大。 集资修建的跨江大桥突然倒塌,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幕,为什么大桥倒塌事故调查小组,遭遇重重危机? 原市委书记、现省人大副主任的赵卫国,也闻讯从省城赶到南水,于是,两位新老市委书记之间的暗中较量拉开了序幕—— 为揭开南水问题的盖子,吴永平坚持自己的立场,可是他发觉问题越来越复杂,在不知不觉之中,陷入了别人精心为他布置下的陷阱。

第19章
赵卫国从南水回到省城后,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猛烈地震动了他的心,他不得不用锋利的刀解剖自己,用另一种眼光看待自己在南水的历史。
跨江大桥的倒塌,他原以为存在着腐败的问题,但却没有想到存在着这么大的腐败。几个亿不知道流失到哪里去了。数目惊人,他不敢相信,但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在吴永平的报告中写得一清二楚。
一座桥就如此,整个南水呢?南水建了多少座高楼大厦,有多少个亿进入了一些贪官的腰包呢?赵卫国不敢想下去,虽然是大热天,但似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吴永平到南水接替他的职务时,他就对省里的人事安排有意见。意见归意见,那是私底下的事情。正常的工作调动,必须无条件服从组织的安排。
他认为,南水的天下是他和孟楚庭这一届领导班子打下来的,南水的领导班子变动,省里应该尊重自己的意见,让孟楚庭来干市委书记。说穿了,他是不想把南水的丰硕果实让给一个与南水没有联系的人。
如果孟楚庭来干市委书记,自己在各方面都好协调关系,因为孟楚庭和他的私人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吴永平来到了南水,就揪住了腐败问题不放,抓了赵德凯,撤了蒋仁,又揭开了南水丝绸厂腐败的盖子。
现在,南水的盖子即将要揭开了,这揭开之后,会对他这个前任市委书记,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全身一颤,事情的严重性使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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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勇并不胆怯地望着戴时东,他不需要问对方为什么抓他,因为他知道答案,谁叫他是市委书记的儿子呢?
当他和刘老师走到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被一辆面包车上下来的三个男人抓住的时候,他就知道挣扎是徒劳的。
他只担心刘老师的安危,在刘老师攀住车门的时候,他看到车内的一个家伙抽出大砍刀向刘老师砍去,忙用力往那个人身上一撞。正是这一撞,使那个家伙失了准头,大砍刀砍在车门上。
刘老师虽然没有被砍中,但也被甩了出去。而他,也被那个家伙抽了一记耳光。
戴时东冷笑着说:“嗬,小家伙,听镇静的嘛,你可不像洪局长的儿子,吓得只有哭的份。告诉你,我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乖乖听话,等你那个当市委书记的老爸,和我们老板达成了协议,我们会放你走!”
吴勇摸着还有些疼的脸颊,有些委屈地说:“电视里那些黑道大哥在绑架人质的时候,对人质都是很客气的,哪有你们这么打人的?”
“你小子电视看多了,那是电视,和现实生活多少是有点差距的,”戴时东微笑着,“看得出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这就好,来,先给你爸通个电话!”
说完后,他拨打了吴永平的手机,冷冷地说:“吴书记,现在你儿子在我手中,如果你想要儿子,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吴永平大惊:“你是谁?”
“我能告诉你吗?”戴时东冷笑着说:“来,和你儿子说说话!”
等了一会儿,吴永平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吴勇的声音:“爸,快来救我……”声音突然断了。
戴时东说:“想要你的儿子,就按我们说的办。”说完,关了机。
吴永平“喂”了几声,见对方已关机,只得无力地收起了手机,人呆在那里。罪犯很狡猾,也知道如果手机不关机的话,警方可以通过GPS系统,查到通讯的手机在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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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平和朱永林在办公室里讨论着近几天来接连发生的事。他激愤地说:“现在看来,情况是非常清楚的,我们调查这些的问题,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极度恐慌,他们先是杀人灭口,现在又绑架我的儿子,要迫使我放弃调查,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朱永林不无忧虑地说:“可是,你儿子现在还在他们手上,他们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吴书记,我为你儿子的安全担忧啊!”
吴永平也是心如刀绞,但是他能放弃自己的原则吗?自己决定不能向他们屈服,对大桥的进一步调查绝不能停止。他知道,现在的调查已深入到了就要揭开黑幕的时候了,他要揭开这层黑幕。但是儿子呢?自己就不要儿子了吗?
朱永林问:“吴书记,你爱人知道这事吗?”
吴永平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告诉她,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朱永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现在吴永平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和痛苦,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吴永平。有些话,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安全。
孟楚庭也来了,他安慰了吴永平一番,说刚才到公安局了解了一下情况,见没有一点线索,吴勇生死未卜,心情异常沉重,对办案人员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吴勇,救不出,就会撤了他们的职。
见了吴永平,孟楚庭还在发泄对洪辉的不满:“他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行事婆婆妈妈的,畏首畏尾,也不知道他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
当然,当着洪辉的面,他是不会这么说的,这些话,也只有说给吴永平听。
吴永平说:“不能责怪他们,他们也在尽力破案,这些天来,市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案情复杂呀!”
孟楚庭说:“接连发生几起案件,他们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案情就算再复杂,也有个工作进展程度不是?”
吴永平说了一声“多谢孟市长关心,我想他们比我还着急呢!”
这段时间以来,他和孟楚庭在工作上一直存在分歧,每次开会研讨都会发生争论,但工作归工作,领导之间的相互关心,还是必要的。
孟楚庭坐了下来,说:“吴书记,有时候我也在想,在南水丝绸厂的问题处理上,我们是不是急躁了些?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等下开常委会的时候,可以放在会议上谈,听听大家的意见嘛!”
吴永平点头说:“孟市长,我觉得大家的意见是最好的,我们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在意见上要形成统一才行呀!”
孟楚庭低声说:“在跨江大桥建设的时候,我是批过一些条子,可是我没有想到有些人会利用我批的条子去做那样的事情,这是我个人的问题,等下会议结束后,我想……”
他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吴永平的脸色。
吴永平说:“孟市长,你不要太责备自己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跨江大桥的倒塌,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孟楚庭叹息道:“你也别劝我了,问题已经出现了,责任还是要担的!”
说完,他起身出了吴永平的办公室。
吴永平看着孟楚庭的背影,仔细品位着孟楚庭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朱永林手上拿着一大沓材料,低声对吴永平说:“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吴永平平静地说:“继续对原先关押的那些人进行隔离审讯,一定要深挖根源。等下会议结束后,就按计划行事!”
朱永林不无担心地说:“只怕整个南水市会垮掉,影响太大!”
“南水市一千多万老百姓在看着我们,”吴永平望着墙上的那四个字,坚定地说:“我们党内绝不允许有一个腐败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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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琳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事,回到办公室后,见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封的信。
“太老套了吧!”她咕哝了一声,以为是什么人送来的现金,漫不经心地打开后,信封内掉出来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原来掉出来是一张张男女交合的照片,照片中的男女,浑身赤裸地展示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她自己,而男人,就是常明。
金琳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头大了许多,想不到一夜风流竟留下这样的祸胎,这下可不得了了,常明派人送这些照片来,是什么意思呢?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金琳吗?我是常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常明?金琳的心一跳,没想到他的电话倒来得挺及时的。
金琳压抑住心中的慌乱和怒火,尽量放缓声音问:“常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常明在电话里笑着说:“那是性爱艺术,西方国家最崇尚的,我欣赏够了,想拿几张给你欣赏,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金琳问:“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常明说:“能出来陪我喝一杯吗?”
金琳说:“我们这里出了点事,现在正上班呢,不能和你见面。”
常明说:“现在没空,今晚行吗?”
金琳觉得自己应该把她和常明之间的事了结了,于是说:“好吧!”
常明说:“晚上在源头宾馆二楼5号房间,我等你。”
金琳说:“好吧。我来。”
金琳挂掉了电话,她在想着晚上如何跟常明做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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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树从那两个亲信的手上,将许国泰接手了过来。车内,除了一个司机之外,没有第四个人。那两个原先负责押送的干警,在他的命令下已经走另外一条路回南水了。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周副局长,我……”一路上,许国泰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他看到周怀树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终于,他忍不住了,举起双手说:“周副局长,铐得太紧了,能不能松开一点。”
周怀树看了许国泰一眼,替他打开了手拷。
许国泰揉着被拷得发麻的手,低声说:“早知道这么轻易就被你们抓,我……”
他下面的话又被周怀树的眼神制止了。
本来从邻省到南水,也有新修没有多久的高速公路。反正走新路老路差不多距离,只是开起车来没有那么顺畅。老路弯路多,有的地方坡度大。司机小李也没有往深处想,领导坐在车内,也由不得他不小心。
警车拐过一道弯路,经过几个小时的簸波,前面就要进入南水地界了,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走上一二十里,就可以拐上去南水的高速公路。
周怀树说:“小李,停一下,我下去方便一下,你看住他。”
车子在山脚停了下来,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两省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自从高速公路修通后,很少有车子再走这条路。站在路边,一个小时也难见到几辆车。周怀树下了车,在路边方便完,突然叫起来,“小李,你过来,看那是什么?”
司机小李忙下了车,朝周怀树方便的地方跑去,他刚跑几步,见周怀树举着枪瞄准了他,“对不起,小李!”
“周副……”小李的话还不说完,随着一声枪响,小李一头栽倒在地。车内的许国泰听到枪声,从车里探出身子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吓得脸色煞白。
周怀树大声说:“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跑?”
许国泰犹豫一下,钻出车子,像兔子一样朝路边的山上跑去。
周怀树冷笑着,朝倒在地上的小李补了一枪,接着举起枪瞄准了许国泰的背影。昨天晚上他得到许国泰在邻省被抓到的消息后,就急忙打了徐厚德的电话,在电话中,徐厚德要他找可靠的人去押送,并想办法将许国泰灭口。他思来想去,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情,什么人都靠不住,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出马比较稳妥,于是他打电话给那两个负责押送的干警,要他们按他的计划走。不要走高速公路,而选择走老路,他会去接他们。
一辆车子急驶而来,冲到周怀树的面前停下,他愣了一下,正要射击,从车内冲出的几个干警已迅速将他擒住。
姚华从车上下来,“周副局长,想不到你果真要杀人灭口,洪局长料到你会这么做,早就做了相关的安排。”他接着吩咐两名干警,去抓住在往山上逃的许国泰。他走到倒在地上的司机小李面前,沉痛地说:“要是我们早来一分钟,你就不会死,南水人民会永远记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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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水市市委常委临时会议已开了近20分钟了,会议中的争论也达到了白热化程度。
孟楚庭说:“现在是明摆着的事,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对我市几家国企的处理方式,是违背客观规律的,继续蛮干下去,谁能保证今后就不会再死人?我们不能拿下面企业的干部性命当儿戏。”
朱永林却对孟楚庭的说法不认可:“这完全是两回事。我个人认为,市委市政府对我市几家国企的处理方式并没有错。南星制药厂发生的恶性事件,只能算是企业改革进程的一个痛苦的插曲,这也是大家所不希望看到的。”
孟楚庭说:“今天一个痛苦的插曲,明天一个痛苦的插曲,我们为什么就要承担这么多的痛苦?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沿着这条痛苦的路走下去,而不去寻找新的路,用另外一种方法去处理呢?”
朱永林说:“我们国家经过这么多年的体制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前届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在对几家国企的处理上,出发点是正确的。可是他们忽视了现实的情况,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徐厚德大声说:“朱书记,照你的意思,南水出现现在的这种局面,都是上届领导犯的错?”
雷新明接上话说:“上届领导也是在深思熟虑之后,结合南水的实际情况选择的一种方法,难道只有转卖企业才是最好的方法吗?除此之外,我们就没有什么路可走了吗?”
朱永林讥讽的说:“那些企业就好比一个脓包,用什么东西都治疗不好,只有通过外科手术来切除。与其让政府背着那么大的一个包袱,为什么不能够甩掉,让南水市的发展步伐走得更快点呢?”
雷新明怒极:“你……”
吴永平止住道:“大家都不要争了。虽然出现了两种意见,但大家的出发点还是好的,都是为了南水的发展,我们不能否定前几任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在为南水的改革和发展作出的伟大贡献。80年代初期,就有国家领导人说过,改革就好比摸着石头过河。”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谁也不知道这水有多深,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都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也不知道所选择的路是对是错。走错了路不要紧,接受教训,总结经验,重新选择。因为路子还是要走下去的。源头南星制药厂发生的凶杀案,表面上看来是普通的凶杀案,但我想,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联想到南水丝绸厂发生的事,我可以断言,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我们正在揭跨江大桥的盖子,跟跨江大桥有关联的人宋卫平被杀,何德能也被他们追杀,联系到王书记的被害,关在监狱中的人被投毒,那个谋害王书记的杜小兵也被杀,我要告诉大家,杜小兵、宋卫平及江满堂都是被同一伙人所杀。
“同志们,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那罪恶的腐败势力看到跨江大桥的盖子将被揭开,他惊慌了,害怕了,他们在进行垂死的挣扎,在进行疯狂的反扑。他们利用我们在南水经济改革和对国企处理方法的分歧上,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目的就是一个,要我们窝里斗,斗得筋疲力尽,没有精力去揭开这个盖子。
“我们是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我们不会被假象蒙住眼睛,更不会变被血所吓倒。就在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我的儿子在他们手上,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我停手。
“我为什么要停手?南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黑洞,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呢?我们身为人民公仆,就是要为人民负责,为南水一千多万老百姓负责。南水的盖子一定要揭开,对于那些腐败的干部一定要严惩!这就是我的回答,一个共产党员光明磊落的回答!”
吴永平的讲话结束了,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孟楚庭铁青着脸拍了几下巴掌,徐厚德将手中的烟头向烟灰缸使劲的摁去。雷新明则若有所思地望着吴永平。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朱永林代表市委市政府,以涉嫌跨江大桥修建过程中的违规操作,对徐厚德等几个领导干部宣布了双规的决定。当他们被办案人员带走后,脚步变得蹒跚起来。
孟楚庭来到朱永林的面前,低声说:“你们这么做,打击面也太大了!”
朱永林淡淡地回答:“孟市长,我已经做好了成为第二个昌盛书记的打算。”
吴永平回到办公室,打通了洪辉的电话,平静地说:“我和你的儿子都在他们的手上,现在,可以按你的计划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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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洪辉在接到吴永平的明确指示之前,就已经派出最精干的力量,暗中将全市的涉案人员监控起来,只等收网了。
如今,他最担心,就是吴勇和小明的安全,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派一组警力专门负责此事,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他们两个人的相关线索。
另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何德能,虽然托戴如花将一些材料给了吴永平,可人若有什么意外的话,也会给朱书记他们的工作造成影响。毕竟他手上,还掌握着更多的材料。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他的尸首,估计他还活着。
他的手机响起来了,是朱永林打来的,“洪局长,命令你的人火速赶到西郊采石场旁边的一座建筑工地,吴勇和小明极有可能就被关押在那里,我的人已经在那里盯了很久了,需要你的支援!他们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最好智取!”
“好,我马上亲自带人赶过去,”洪辉有些激动地说。令他不明白的是,公安人员都找不到的地方,市纪检的同志是怎么找到的。
他当然不知道,朱永林安排两个人,一直暗中保护吴勇的安全。在那几个人劫走吴勇的时候,本可以上前相救,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尾随着那辆面包车而去。因为他们想利用这次机会,找到被那些人绑架走的小明。
朱永林的动作,连吴永平都不知道。
这时,一个刑警进来对洪辉说:“洪局长,有个女人找你!”
洪辉说:“让她进来。”
进来的是刘瑶,她说:“洪局长,我叫刘瑶,是吴勇的老师,他被人绑架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可惜没有很好保护他……”
她是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的。被面包车甩开后,她的右手再一次骨折,身上也有好几处撞伤,医生告诫她不要乱动,可她在医院里哪里坐得住呢?离开医院后,她想起吴永平曾经不经意地在她面前说过,洪局长是个好人。于是便来到市公安局,指明要找洪局长。
洪辉点了点头,关于刘瑶的身份,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也知道吴勇被人绑架的时候,就是和这个刘老师在一起的。刘瑶为了救吴勇,与犯罪分子进行一场短暂的拼搏,以至于身受重伤,他说:“刘老师,不在医院里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
刘瑶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救吴勇,真的,我见过那些人,对你们有用。”
洪辉说:“刘老师,我们知道绑架吴勇的是什么人,为首的是市建委的司机戴时东。我们早就对这个人进行了监控。可惜每到紧要关头,都让他溜掉。”
刘瑶说:“洪局长,你们一定要尽快救出吴勇啊。”说到这儿,眼泪又出来了。
洪辉安慰她说:“刘老师,你别着急,我们会救出吴勇的,你回医院去休息吧?救吴勇是我们的工作,你就不要操心了。刘老师,很危险的,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刘瑶坚决说:“不,我一定要去救他。”
洪辉深受感动,说:“好吧,我批准你一同去,不过你要听我们的指挥。在抓捕这些人的同时,我们要保证把吴勇安全地从他们的手中救出来。”
接着,洪辉开始布署工作。布署完一切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从口袋中掏出烟,迫不及待地点上,贪婪地吸了几大口,就在他沉浸在那种腾去驾雾般的感觉中时,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知道是什么人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要稳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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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林急急地来到吴永平办公室,对吴永平说:“吴书记,有一重大线索要向你汇报。”
吴永平以为是儿子的事有了线索,忙说:“朱书记,什么线索?”
朱永林说:“收发室的邓老头今天今天向我汇报了一件事。”
吴永平问:“什么事?”
朱永林说:“邓老头说,前段时间程主任找过他,问他去年4月份的时候,有没有收到一封寄给市委书记的信,来信地址是市工程设计学院,当时他回答没有什么印象了。昨天晚上,市委秘书长方志林到了他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转了转就走了。他突然想起,去年4月份的一天,方秘书长在收发室里呆了好一阵子,见有许多信,便翻了翻,随手拿走了一封。”
吴永平一惊:“邓老头记准确了吗?”朱永林说:“他说绝对没记错。”
吴永平果断说:“如果真是方志林拿走了那封信。那么,他一定是大桥的知情人物,而且很可能是关键人物,必须马上审查他。”
朱永林说:“好,我立即就去。”
市委秘书长方志林在给华意打完那通电话后,就被纪检的同志控制了。他和徐厚德一样,对林小萍遗书中所写的事情百般抵赖。反正人已经死了,就凭那两页纸,是很难让他们说实话的。
在南水问题的处理上,他巴不得越来越多的领导干部被双规,那样的话,南水市委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将受到很大的影响,上面不可能不管的。
再说,孟楚庭和赵卫国还好好的吗?只要他们两个人没事,吴永平就是拿到再多的证据,也翻不起大浪。俗话说得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不就是双规吗?熬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对审讯组的同志所提的那些事情,他避重就轻地回答,能赖就赖,能抵就抵。审讯组的同志对他也无可奈何。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无论什么行业,都有潜规则的,官场更不例外。
这些年,深谙潜规则的他,在官场的游戏中玩得如鱼得水。职位在往上升的同时,他在银行里的存款也呈几何数字翻滚着。尽管他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可一看看身边那些官员,在肆意践踏民意与私吞国家财产的时候,有谁敢乱说话呢?仔细那么一想,心态也就渐渐平衡下来。
没多久,有几个人进来了,走在前面的是朱永林。方志林一看到朱永林,脸色立刻变了,但他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永林在方志林的面前坐下,说:“方秘书长,我不想跟你绕圈子,你把你所做的事说清就行了,争取宽大处理吧?徐市长可都说了!”
方志林知道审讯的人最擅长用这一招来忽悠人,被审讯的人以为同伙都招了,便开口招供,孰不知正中了审讯人员的圈套。他从床上起身,得意地说:“朱书记,我不知道徐市长说了些什么,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问我做了那些事情,我做的事可多了,你要我说哪件?”
朱永林说:“说你去年4月做的事。”
方志林的心一紧:“去年4月?去年4月我做了什么啊?”
陈志刚说:“去年4月你在市委收发室拿走了一封信,是刘工程师写给市委书记,反应大桥建筑工程违规操作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方志林一惊:“我哪里拿了封信啊?你们不要冤枉我。”
朱永林说:“没人冤枉你,收发室的邓老头已向我反映了。”
方志林说:“朱书记,邓老头怕是老糊涂了吧?他的话是不能信的。”
朱永林说:“刘工后来受到审查,是怎么回事?”
方志林说:“刘工受到审查关我什么事呀?你要找答案,问赵主任去,好像这件事当时是市委的决定……”
问了半天,方志林死不承认拿了信,朱永林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方志林更得意了,心想:这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我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朱永林想了一会儿,决定采用迂回的方法,绕过方志林的思想防线。他要身边的工作人员离开,耐心地和方志林拉起了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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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意接到戴时东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成功抓到了吴永平的儿子,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现在,他的手上又多了一个筹码,有这两个人在手上,吴永平和洪辉多少都有些忌惮,应该知道什么叫投鼠忌器了。
他知道今天市委也在开常委会议,他不想知道会议的内容,只想知道会议的结果。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徐厚德都会及时打电话给他的。
现在,他并没有接到徐厚德的电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会议开的时间越长,就说明常委里的几个人对某件事争论的意见很大。
大才好,大到没法收拾才好!南水市的大街小巷都在传言,那个跳楼的美女,是和吴书记做那事的时候,被人撞破了,才跳的楼。还有另一个女老师,每天晚上都在吴书记的家里住,明的是帮他的儿子辅导功课,暗地里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传得更邪乎的是,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欢乐椅”,就是男女做那事的时候,搞花样的。别看吴书记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私底下色得很……
华意希望这些事能把吴永平弄得很被动,对其产生很大的影响,最好灰溜溜地回省城去。这样,他姐夫就理所当然地当上市委书记了。
正想着,有人敲门,他警觉地问:“谁呀?”
“华总,是我!”是孙海泉的声音。
华意开了门,见孙海泉和蒋仁都来了,忙问:“出了什么事情?”
孙海泉说,“事倒是没有,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想过来问问。”
他听说了南星制药厂的事情,知道出了件这么大的事,吴永平已经晕头转向了,哪里还有精力来管南水丝绸厂的事?只要一个月的时间一到,他就带着职工到市委大门前去闹。在海天娱乐城的电梯间,见到了匆忙赶来的蒋仁。蒋仁的脸色有些不好,在电梯里两人相互谈了几句,也没有多说什么。
“坐吧!”华意招呼着他们两人坐下,“我知道你们急,我比你们还急呢?我现在是上了虎背,不得不骑了!现在急也没有用,来来来,坐下慢慢聊!”
孙海泉现在彻底放下心来,他哪里知道自己只是人家棋盘上的一粒棋子?华意是要利用他去搅乱吴永平的棋局。当棋子失去作用的时候,就会被别人扔进垃圾堆里。
华意在等着徐市长的电话,以确定下一步怎么走。听说那些被双规的人,都已经开始主动交待问题了,估计有几个人比他还要急得多。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谁也跑不了。
他看到孙海泉和蒋仁抽烟的样子,不禁嘴角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故作轻松地对孙海泉说:“要不要叫两个小姐过来玩玩吧?”
孙海泉摇摇头说:“不要叫了,这几天我没兴致。”
华意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孙厂长,你假正经什么?是不是找到什么好的货色,藏在什么地方了?”
孙海泉忙分辩:“华总,不要瞎说。”
华意邪笑着说:“孙厂长,我看你已经和那个办公室秘书小王勾搭上了,那个女人,挺风骚的!”
孙海泉忙说:“哪有这样的事?华总,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自从和小王有了那层关系之后,孙海泉时常和小王在办公室做那事,他自认为行事很隐秘,哪知道早已经街知巷闻。
华意说:“还不承认。孙厂长,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顿了顿又说:“想不到孙厂长还是情场高手,几下子就把小王搞定了,都说对女人而言,越老越有魅力,这话一点都不假!”
孙海泉口里分辨着,死活不承认有这回事。华意说:“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既然这样,孙厂长,她不是你的人,我可对她要动手了,说真的,小王还真撩人呢。比我这娱乐城的小姐要风骚得多,是个好货色!”
孙海泉急道:“你别……”
华意哈哈一笑:“露馅了吧?孙厂长,还是老实交代为好。”孙海泉不做声了,默认了这件事。
蒋仁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过话,看着华意在调侃孙海泉,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说:“华总,你不觉得现在太平静了吗?凭吴永平和朱永林他们手上掌握的证据,足可使整个南水市来一场大地震,可是现在,他们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他们不敢,”华意说:“有两个人在我们的手上呢,蒋主任,我还怕他们不动呢,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我等的就是鱼死网破的结果。”
蒋仁见华意说出这样的话,当时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他今天来找华意,原本是商量接下来怎么做的。因为他得到消息,周怀树一大早就离开了南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周怀树那么做,一定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能够指使周怀树的,会是什么人呢?
还有一点可能性,就是周怀树见风向有变,想借此离开南水,趁机逃走。
这时,华意身上的手机响了。
“喂!什么事情?”华意问。
手机里传来秘书长方志林的声音,“听着,华总,徐市长他们刚被双规了,你要想办法才行。不要让你身边的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知道吗?”
“是!我会安排好的。”华意关掉手机,对蒋仁和孙海泉说:“有人要我送钱过去,市委那边的会议还在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后,他提起桌旁的一个手提箱出了门。手提箱里装着一些现金和内部证据,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办好的护照。就在一个星期前,他已经花三百万,成功地申请到了移民美国的权利。他可不是笨人,早就替自己想好了退路。
存在瑞士银行里的钱,足够他在美国平静地过完下半辈子。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如何成功地逃过警方的追捕,离开中国。
他不会笨到去机场坐飞机,而是利用早已经办好的假身份证,去越南旅游,只要到了越南,一切就安全了。
蒋仁坐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起身对孙海泉说:“孙厂长,我去趟厕所!”
他出了华意的办公室,还没走两步,就见从电梯里冲出几个穿警服的人来,那一刻,他的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
却说华意出了办公室,并未由电梯下去,而是转了一个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听见那边的手机也打开了,就说:“马上按原定的计划行动,记住!动作要快,不要出了差错。”
他关上了手机,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下了楼梯,从一扇小偏门直接进到车库里,他刚启动车子,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站在车子面前的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刑侦队长陈志刚。
他的眼中出现一抹绝望,右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嘶鸣着向前冲去,车轮在水泥地上摩擦出一股股蓝色刺鼻的烟雾。
陈志刚早有防备,身子闪在一边,手中的枪响了,子弹射中车子的前轮。车子撞在水泥柱上,翻了一个边,里面的气囊弹出来,将华意顶在驾驶座上。
陈志刚冲到车前,轻蔑地说:“华总,美国可不是那么容易去的!”
华意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手中的手机彻底毁掉,可是那几个刑警的速度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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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刚将华意、蒋仁和孙海泉押回市刑警队,就得到消息说洪局长亲自带队去市西郊救人了,他正要赶过去,刚出了办公室,就见一辆警车呼啸着驶进了大院,几个干警从车上押下一个人来,他定睛一看,不是何德能吗?
他大喜,走上前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是怎么抓到的?”
一个干警上前讲述了他们抓到何德能的经过。原来,几个干警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一个头戴草帽的人坐在一条小巷的一个小吃店里,正在那里吃面。那人一抬头,领队的干警就看清了,这人正是她们苦苦追捕的何德能。
他们装做无事的样子,慢慢向那小吃店走去,进了小吃店,以迅雷不及掩身之势,将何德能抓住了。
陈志刚高兴地拍着那干警的肩膀,说:“干得不错,你们几个干脆辛苦一点,把他送到市委朱书记那里去。他是从朱书记手上逃走的。”
说完后,他带上十多名干警,上了警车,向市西郊方向开去。在抓获蒋仁的时候,蒋仁当场交代了杀死杜小兵、宋卫平和江满堂的那个人叫罗二虎,是个身背多条命案的亡命之徒,此人心狠手辣,有功夫,还具有一定的反侦探能力。另一个叫郑笑,外号“猫哥”,是黑道上的一个狠角色,他们一起和市建委的司机戴时东,绑架了吴书记的儿子。这几个人都是华意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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