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

本书是一部当代长篇时政小说。省委秘书一处处长吴永平调任南水市委任市委书记后,发现南水市的财政赤字,已经使这座经济强市变成了空架子。 就在吴永平上任一个月后,原负责调查源头县县委书记赵德凯和南水丝绸厂腐败一案的市纪委书记王昌盛,却“意外”地遭撞车而成了植物人,吴永平在责令市公安局全力追查王昌盛撞车事件的同时,亲自挂帅上阵,加大力度重点调查南水丝绸厂的腐败案。 省纪委收到两笔数额达700万的匿名款,汇款人在附言中只填了6个字:南水黑洞巨大。 集资修建的跨江大桥突然倒塌,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幕,为什么大桥倒塌事故调查小组,遭遇重重危机? 原市委书记、现省人大副主任的赵卫国,也闻讯从省城赶到南水,于是,两位新老市委书记之间的暗中较量拉开了序幕—— 为揭开南水问题的盖子,吴永平坚持自己的立场,可是他发觉问题越来越复杂,在不知不觉之中,陷入了别人精心为他布置下的陷阱。

第18章
吴永平还在办公室里,仔细看着手中的材料,他越看越心惊。想不到南水的黑洞这么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是他真的要将南水的盖子揭开的话,只怕后果不堪想象。
朱永林坐在一旁,脸色也很严峻。
俗话说法不责众,这几宗案件的背后,居然牵扯到那么多官员。宋卫平被杀后,何德能一直躲着不露面,要那个疯女人将材料直接交给吴永平,也是想在保住自己性命前提下,争取立功表现。
那几个被双规的人,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得到下午的消息后,竟也相继交待问题,请求从宽处理。随着他们交代的问题越来越多,朱永林也越来越心惊,不得不跑来找吴永平,商谈该怎么做。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终于,吴永平抬起头来,用手揉了头太阳穴,哑声说:“朱书记,我看该怎么做的就该怎么做!”
朱永林不无担心地说:“如果这样的话,打击面也太大了,是不是征求一下上面……”
吴永平闭着眼睛说:“你把这些材料也带过去,好好看一看,查明之后写一份调查报告。”
见吴永平这么说,朱永林没有再说话,起身从吴永平面前拿过那些材料,用一个袋子装好,离开了市委书记办公室。他出门的时候,扭头看了一下,见吴永平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沉甸甸的像吊上了一块大石头。
朱永林离开后,吴永平仍在闭着眼睛,此刻他的心很乱,根本理不清头绪,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他问道:“朱书记,还有什么问题吗?”
传来一个女性极为温柔的声音:“吴书记,是我!”
吴永平睁眼一看,见是林小萍,忙问:“你还没下班吗?”
林小萍的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她走上前低声说:“下午程主任走的时候,要我留在这里,说晚上可能有些事,市委办不能缺人!刚才朱书记在的时候,我没敢进来!”
其实程春爱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对她说过什么话,倒是华意给她来了一个电话,要她今天晚上必须行动。这杯咖啡里,就放了华意给她的那包春药。只要吴永平喝下了咖啡,药力一发作,华意的阴谋就达到了。她进来之前,故意把上衣领口处的钮扣松开了两颗,隐约露出白皙的胸部肌肤来……
十几二十分钟后,会有省城某电视台的记者,在华意的安排下,以《改革浪潮中的市委书记》为主题,突然到吴永平的办公室进行采访。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市委办公室就收到了采访函,并约定了时间。这一切,吴永平并不知道。一旦事后吴永平追究责任的话,就说由于吴书记工作太忙,没有来得及报告,当事人大不了受点处分。
只要目的达到,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再说出了这档子事,吴永平还有脸继续留在南水吗?
林小萍把那杯咖啡放到吴永平的面前,转身的时候,又看到墙上的那四个字。虽然她以前每次进来的时候,都会看上一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这四个字,显得特别的刺眼。
“谢谢你!”吴永平感激地望了一眼林小萍,端起了那杯咖啡……
在方志林的带领下,省城某电视台的记者一行三人,推开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
只见吴永平神采奕奕地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文件,见他们进来,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刚刚得到你们要来采访的消息,对于你们要问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摄影记者已经打开了摄像头,对准了吴永平。
方志林把门推开后,并没有进去,而是闪身躲在一边,等待着那个女记者发出的尖叫。等了片刻,只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忍不住探出头去,见吴永平站在镜头前,微笑着回答记者的提问,哪里有半点吃过春药的样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转身推了推程春爱办公室的门,见里面已经锁上了,但是里面有灯光透出来。
他情知不妙,忙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给华意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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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意接到方志林打来的电话,整个人似乎懵了,他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居然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按林小萍的性格,不可能不配合的呀?可在最后的关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呢?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挂了电话后,他猛打林小萍的手机,可林小萍的手机已经关了机。没有办法,他只得要方志林打林小萍办公室的电话,但过了一会儿,方志林打电话过来说,座机没有人接,但是可以肯定,林小萍就在办公室里。
他骂了几句粗话,把手机摔在地上,要是这个女人站在他面前的话,他毫不犹豫地亲手把她杀了。
现在林小萍不在他面前,生气也没有用,他想了一会儿,打电话给另一个人,语气变得十分凶狠:“明天早上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的儿子弄到手!”
在他挂上电话的时候,吴永平仍在办公室里接受记者的采访,他口若悬河,一一讲述着市委市政府对南水未来的规划,显得非常的自信与睿智。
没有多久,外面好像传来医生沉闷的声响,由于窗户关着,谁也没有在意。他们当然也没有想到,刚调到市委办没有多久的林小萍,这位令许多男人为之着迷的美女副校长,不知道什么原因选择了跳楼自杀。
在她的办公桌上,留下了一封充满悔恨的遗书。也正是这封遗书,揭露了一个精心布置在吴永平身边的大阴谋。
让这个阴谋破产的,正是挂在吴永平办公室墙上的那四个字,还有林小萍内心那一点未泯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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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个头戴草帽,穿着脏衣服,背着一个编织袋,缩着脖子的男子,行走在市西郊一条偏僻而窄小的小街上。从侧面看,这个男子起码超过了四十岁,是进城拣垃圾的农民。
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要戴如花到他家中拿出证据,亲手交给吴永平的何德能。
夜已深了,人行稀少,小街里更加显得冷冷清清的。
他之后并没有见到戴如花,也不知道戴如花究竟有没有把那些材料交给吴永平。他的袋子里还剩下两三百块钱,还能够熬几天。可是几天之后呢?他怎么办?
他知道华意的人肯定在到处找他,也许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能发现他的行踪,将他变成一具倒在街头的尸体。
他不可能再等下去,必须想办法。在和宋卫平被华意关起来后,偶尔听到华意的手下人说,把局长的儿子抓住了。
他逃出来后,也找人打听了一吓,终于打听到市公安局局长洪辉的儿子,被人绑架了。
他以前和洪辉见过几面,也知道洪辉的为人,是极有正义感的,也能够坚持自己的立场。正因为这样,华意才会派人抓走了洪辉的儿子,用来作为要挟。
他走到一公用电话亭前,犹豫了片刻,走进电话亭,颤抖的手抓起了电话筒,可又放了下去,转身离开。他考虑着要不要打这个电话,这个电话对他而言,有多少实际性的效果?
往前走了一阵,终于,他下了决心似的又来到了电话亭,抓起话筒,拔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了“喂”的声音。
他往四处看了一下,还在犹豫着没有回话。那边又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喂,谁呀?”
他终于下了决心,捂着话筒低声说:“市公安局吗?我找洪局长!”
那边说:“洪局长不在,我是值班的,有什么事对我说吧!”
他问:“能够告诉我洪局长的手机号码吗?我想直接对他说。”
那边说:“对不起,我不能轻易把领导的号码告诉别人,请问……”
何德能还是在犹豫着该怎么说,眼角的余光瞥见小街的西头来了四五个人,向电话亭这边冲了过来。他大惊,放下电话,急忙向一条小巷跑去,消失在黑暗中。
那帮人马上尾追而去,寻遍了整个小巷,哪里还见何德能的人影。一个瘦高个的麻脸大汉说:“妈的,又给他跑脱了,再不抓住他,老大怪罪下来,只怕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又对身边的一个人说:“你带几个人往北去追,我带几个人往东去,今晚一定要抓到他。”
那个人说:“戴大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要是弄错了人,恐怕……”
被称为戴大哥的人,正是市建委的司机戴时东。市建委主任莫怀山和华意的私交很不错,他这个司机也自然拜华意为大哥,他的公开身份是市建委的司机,但私底下,他是南水黑道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这些年依靠华意的关系,把生意越做越大。他瞪了一眼那个人,说:“不管他是不是,先抓到再说,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
暗淡的灯光下,戴时东的脸上露出狰狞的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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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的值班员小廖接到了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没说上几句话,对方就挂断了,他觉得事情蹊跷,马上将这件事报告了还在刑侦队值班的姚华。
姚华问:“他是找洪局长吗?”
小廖说:“对!”
姚华说:“没有告诉你他的姓名?”
小廖说:“没有。我正要问话,听见对方急急忙忙地把电话挂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姚华分析,这个电话很可能是何德能打来的,他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姚华马上查到了刚才那个电话的方位。地方很快查出来了,是市西郊的一条小街。他立即带了几名刑侦队员上了车迅速向市西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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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萍的尸体很快被人发现。当吴永平接到下面的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时,他还在接受省城那家电视台的采访。
中断了采访之后,他来到楼下,见花坛的花丛中躺着一个人,他认得那衣服,二十多分钟前,还给他端过一杯咖啡,却在她喝咖啡的时候,将咖啡抢了过去。两人的手不同程度的烫了一下。
她并没有多说话,而是淡淡地说,等下会有省城某电视台的人来采访他,叫他做些准备。之后便如一阵清风般飘走了,只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香味。他本想在接受电视台记者采访之后,找她谈一谈的,谁料想她竟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林小萍的头部已经被人用东西给盖上了,现场暂时不能动,要等公安局的人。
一个值班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听到声音就赶出来看,刚开始没有看到人,后来才发现有人躺在楼下的花坛里,头部撞在花坛的水泥围边上,红的白的全出来了……”
没有多久,几辆警车呼啸着来了。洪辉跳下车后,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吴永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是在接到说市委大院内有人跳楼的消息后赶来的,在南水市暗流激涌的今天,很多有问题的官员都数着指头过日子。
今天下午传说疯女人送材料给吴永平的消息后,难保那些人会铤而走险,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他走过去低声问:“吴书记,怎么会……”
他没有说下去,看清吴永平的脸色后,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在这种情形下,什么话都不该问的。
法医已经开始检验尸体,没有多久,林小萍的尸体便被人抬上了车子,拉走了!
一个副队长模样的警官走到洪辉的面前,低声说:“洪局,楼层虽然不高,但是死者头朝下跳的,头部撞在花坛的水泥上,所以……”
市委办公大楼总共才七层,吴永平和程春爱的办公室都在四楼,若是跳楼的人脚底着地,而又不撞在花坛的水泥上的话,死亡的概率并不高。由此可见,林小萍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内中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吴永平的授意下,洪辉亲自带人,打开了林小萍办公室的门,在办公桌上,他见到了林小萍留下来的遗书。
人群渐渐散去,当正在为吴勇补习功课的刘瑶得到消息后赶来时,只见花坛内那些被砸坏的花,还有一滩逐渐凝固的血迹。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站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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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林一上班就来到了吴永平的办公室,对正在看文件的吴永平说:“吴书记,麻烦您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要单独与您谈谈。”
昨天晚上林小萍跳楼自杀的消息,很快由市委大院向外界传播开去。尽管工作人员已经将砸坏的花丛换过,血迹也洗得一干二净。可今天上班的时候,每个工作人员走进大门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朝那处花坛看上几眼。
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里,也有不同版本的传言四处漂荡着。当然,无论那种版本,都与吴书记这三个字分不开的。
在林小萍的办公室里发现的那封遗书,吴永平看过之后,让洪辉带走了,因为那是证据。薄薄的两页纸,牵扯的问题实在出人意料。
吴永平也终于明白了林小萍,为什么要选择跳楼自杀的原因。他感到深深的惋惜,凭心而论,林小萍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如果不是被人利用了,而实实在在地工作的话,将来应该有很大的发展。
他看了看朱永林,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跟朱永林一起到了市纪委的一间小房里。两人关好门,分头坐下。
吴永平轻声问:“朱书记,什么事?”
朱永林说:“吴书记,跨江大桥倒塌问题有了新的进展,相关的当事人也都开始坦白问题,只是……”
吴永平见朱永林故意停住,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说:“没有关系,朱书记,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朱永林说:“问题远比我们以前想象的严重,主要是财务方面的问题。我们以前调查的,都是他们造假的账目,跨江大桥总共投入资金6个亿,财务帐上的各项支出是5.7个亿,这相对来说是比较正常的。根据他们的交代,我们又得到了很多有力的证据,以及不少真正的账目,我们对大桥的真正账目进行了认真的检查,并逐一核对,认真计算了大桥的实际投入,结果出来的数是不到3.2个亿。那么,就有差不多2.8个亿不明不白地飞了。
“跨江大桥的承建单位创新建筑集团公司,他们的账目也是假的,据创新公司财务科科长交待,是他的公司的副总经理程发财要他这样做的,程发财交代说是总经理屠大纲的意思,至于钱到哪里去了,他不知道。屠大纲已经死了,真正的账目不知道放在哪里。”
吴永平震惊了,2.8个亿不翼而飞,都到哪里去了。一座大桥就有如此严重的腐败,一座城市的建设呢?他不寒而栗。
朱永林又说:“今早公安局洪局长给我来电话,说昨晚何德能生命受到威胁,正准备向公安局寻求保护,结果又被那帮找他的人给吓跑了。公安局出动了很多人,昨晚在市西郊寻了遍,没有找到他。还有这个,是昨晚跳楼的林小萍留下的。”
他手上拿着一份复印件,是从市公安局那边传过来的。
吴永平脸色从容地说:“她的遗书我已经看过了,我也没有想到这里面的问题会这么大。看来,他们是狗急跳墙了。朱书记,你告诉洪局长,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何德能,他是个很关键的人。还有,你自己要注意安全,那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朱永林说:“谢谢吴书记,我会注意的。要不要我和洪局长通一下气,着手对某些人进行抓捕?”
吴永平想了一会,说:“先缓一缓,不急于抓捕。听说洪局长的儿子还没有找到呢。”
朱永林也知道有一两个人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还有一些是部门领导,就算要“动”的话,也需要上面的指示。他要留点时间给吴永平好好考虑一下,必须想清楚以一种什么方式来揭开盖子。因为南水的盖子一揭开,后果是很严重的。更何况,洪局长的儿子还控制在那些人的手里,令人有所忌惮。
吴永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打电话给赵卫国,告诉赵卫国刚才朱永林说的事。进而可以从赵卫国的语气中,揣摩出省里的意思。
赵卫国在那边气愤地说:“查,坚决地查下去,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查出来。”
和赵卫国通了电话后,吴永平又打了张明华的电话,将南水的问题紧明扼要地汇报了,在电话中,张明华并没有说什么,语气也显得很平缓,最后说了一句:小吴啊,辛苦你了!
通完电话,吴永平愣了片刻,省里调他下来,不是来弄清楚南水问题,推动南水改革发展的吗?可是以现在的情形看,南水的盖子无法正常揭开。
但眼下的案件进展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多做考虑了。他正要打电话给洪辉,问市公安局那边的情况。却听桌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中是刘瑶急促的声音:“吴……吴书记……他们把吴勇……给抓走了……我……没能够制止他们……我……”
电话中刘瑶的声音的突然断了,吴永平忙照着原号码打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是谁,她晕过去了,我已经报了警!”
吴永平问:“她人在哪里?”
那个男人说了一条街的名字。手机传来警笛声,接到报警的110警察到了。
吴永平挂上电话,紧锁着眉头望着墙上的那四个字,早就想到那些人会像对付洪辉一样,在吴勇的身上做文章。他有些呆了,要是吴勇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他怎么向邓琴和老爷子交代呀?
他正想着事,程春爱走了进来,她的退休申请还没有批下来,尽管她办理了交接手续,由于新办公室主任没有正式接任,所以她答应再留几天。
吴永平定了定神,低声问:“程主任,林小萍的后事处理得怎样?”
程春爱说:“都是按您的指示办的,尽量不造成负面影响。”
吴永平说:“程主任,谢谢你以前提醒过我,也谢谢你放在我桌上的那张光碟。现在南水的问题很严重,这些问题不是孤立存在的,很可能它们互相间有联系。”
程春爱勉强笑了一下说:“吴书记,是呀,是呀!很多事情都是纠葛在一起的……”
吴永平点点头说:“虽然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可南水的盖子终究要掀开的。”
吴永平愁眉紧锁,陷入了深思。正是因为程春爱曾经善意地提醒过他,他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程春爱的心也很乱,她把手中报告放到吴永平的桌子上,说了句“吴书记,你的气色不是很好,要注意休息呀!”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担心着金琳那边的事,就出去给女儿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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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瑶和吴勇来到校门口。学校门口摆了许多小摊子,卖些学生用品和零食。靠近学校大门的左边是一排商店,都是做学生的生意,生意非常好。
她每天陪着吴勇上下课,晚上帮吴勇补习功课。每当见到吴永平,内心的躁动和不安紧紧地扼住了她,她已下了决心,今生今世永远保留着这份情感。
她也决不会再去伤害邓琴,邓琴对吴永平是那么好,对自己又是那么体谅宽容。她怎么能忍心去伤害这样的一个好人呢?她把那份爱已埋葬在心里,不奢望那爱会开花结果。从电影电视中,从小说故事中,她看了许多像自己这样的痛苦爱情,那些女人最后的结局是远离心爱的人,她们去了天涯海角,让时间和距离来治愈心中的创伤。
她不会选择那样的道路,也不会离开这座城市,在这座城市里,她可以听到吴永平的呼吸,可以感受到吴永平深情的目光,她不敢想象,如果离开了这些,自己怎样活下去。为了那份爱,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独身。但她相信,自己不会孤独,因为那份爱在陪伴着她。
吴勇想起要买些学习用品,便对刘瑶说:“刘老师,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卖点东西。”
刘瑶想着这在学校的门口,再说不远处还有学校的保安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见吴勇进了一家小商店,于是放心地向前走去。
走不了几步,她突然感到有道目光向这边射来,她转身向商店那边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正在那里买烟。
一种不安悄悄地爬进了她心里,又迅速在全身扩散。她向那家小商店急步走去,她必须和吴勇在一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事实上,她想错了。
她看到吴勇拿着一些学习用品,正从店子里走出来,从旁边过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挟持住吴勇,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而去。
吴勇大惊,抬头叫了一声“刘老师”,便被人塞进车里。
刘瑶飞步冲过去,想要拦住那辆车子,不料那个假装买烟的瘦高男人,突然迎面一拳向她击到,她灵敏地一闪,避过当面的那一拳,飞腿踢在这个男人的腹部,将这个男人踢得倒退了好几步。
她学过几年的散打,有些武术功底,平常的情况下,对付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所以她自愿担负起保护吴勇的责任。
可是现在她的手伤未愈,不能和对方硬碰硬,再说她的目的是要救出被塞到车里的吴勇,而并非和这个男人纠缠。
她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面包车的车门。可惜面包车已经启动,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车内的人为了将门关上,拿着一把砍刀朝她当头砍到。她本能地一闪,避过了砍刀,却被车子巨大的惯性抛了出去,撞在路边的铁栏杆上。
那个瘦高个男人,骑着摩托车迅速逃离。
她吃力地起身,望着面包车消失在车流中。拿出手机给吴永平打电话,刚说了两三句,就疼得晕了过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已经悄悄尾随着那辆面包车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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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琳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常明打来的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当常明提出要见她时,被她以工作太忙而婉言拒绝了,和常明的那层关系,她只能深深埋在心底,她不想再做出对不起杨兵的事,而且一旦被别人知道,会带来难以想象后果。
才放到电话,电话又响了,一听是母亲程春爱打来的,她要母亲放心,自己会加强这方面的工作的,并告诉母亲,南星制药厂已被一外资老板看中,双方已谈了意向,估计下周会签协议。
在电话里,程春爱将目前她所知道的事情说了,一再告诫女儿,要留条后路。
放下电话,金琳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南水市就像是一个装满火药的炸药桶,随时都会爆炸。源头县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她想了一会儿,正要去马超兴的办公室,谈谈下一步的工作,也探一探马超兴对市里动静的反应。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左中强打来的:“金书记,我刚得到消息,南星制药厂的厂长江满堂被人杀了。”
金琳大惊,手中的钢笔掉在地上:“什么?你说什么?”
左中强说:“江满堂被人杀了,现在正在人民医院里抢救,听市局扎这里办案的人说,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金琳急急地说:“好好好,我马上去人民医院。”话刚落音,她已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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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头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室,江满堂经紧急抢救无效,停止了呼吸。他是被人杀死的。金琳赶到医院时,已经晚了。
“嫂子,别哭了,这样会哭坏身体的。”金琳劝着哭成泪人儿的孙文艳。
孙文艳无力地拉着金琳的手,哽咽着吐出五个字:“谢谢金书记!”
在泪水中,她回忆起这段时间来丈夫的反常,像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江满堂每当做完了厂里的事,就会回家陪着她,有时帮她做些家务事,在她面前,他变得格外温顺亲切起来。一天不知要吻她多少遍,晚上和她亲热了还不够,白天有时也要和她做那事,好像是要把以前所欠的补偿给她似的。
她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幸福,她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回报丈夫的爱。她在丈夫面前更温柔了,她更注意打扮自己了。女为悦已者容,她要让丈夫一看到自己就非常喜欢,要丈夫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她还让丈夫尽情地享受她的快乐,她也得到了快乐。
她的灵魂是丈夫的,她的身子也是丈夫的,她要丈夫知道,她什么都可以献给丈夫,包括她自己的生命。在她的内心中,已绘起了一幅美丽的人生蓝图。可是,谁能料想到,祸从天降,一阵狂风摧毁了她那幅美丽的蓝图。
丈夫早晨出门时的那个吻,竟成了他生命的吻别。
此刻的她,伏在已再也不能醒来的丈夫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金琳默默地站在哭成泪人的孙文艳身旁,她没有再劝孙文艳,她知道,一切语言在这时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这时,市公安局的陈志刚和县公安局的左中强来到了抢救室。
金琳问:“陈队长,人抓到了吗?”
陈志刚摇了摇头:“我们赶到那里时,人早已跑了。据我们分析判断,凶手就是杀害杜小兵、宋卫平的那帮人。”
金琳大惊:“到底是什么人?”
陈志刚说:“一伙有政治靠山的黑势力团伙。”
金琳的脸色变了变:“陈队长,你们有没有查清楚?我们源头县怎么会有那样的黑社会势力呢?”
陈志刚说:“不仅仅是在你们源头,这伙黑社会势力的魔抓伸到了南水市各个地方。”
马超兴吃惊地说:“不会吧!”
陈志刚说:“我也希望是自己判断错误,可是事实终究是事实,我们怀疑整件事和一个姓常的人有关。”
金琳不禁惊道:“他怎么了?”
陈志刚见到金琳失态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问:“金书记,你和那个人的关系很好吗?”
金琳恢复了神色,说:“他好像在我们县里办了一家小型化工厂,这事是我促成的。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你们还查到关于他的什么?”
据陈志刚手头上掌握的材料,已足够让金琳目瞪口呆,但他没有必要告诉金琳,而是说:“江厂长是在上班时的路上被人杀的,由于他习惯于抄近路走一条小巷去上班,所以事发当时没有别人见到,据我们估计,凶手一定和江厂长认识。”
金琳对陈志刚说:“陈队长,你们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
又对左中强说:“左局长,你们要协助陈队长,有什么困难,及时向我汇报。”
陈志刚、左中强他们走了。金琳出了医院,拿起手机对马超兴说了医院里的事情,并说:“马县长,我马上回去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今天的突发事件,并马上向市里报告这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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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平并没有去医院探望刘瑶,而是赶到源头县委,金琳他们正准备召开县委会议,见吴永平来了,忙请他到会议室入座。市里的工作那么多,其实他完全不用下来,之所以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想法。
会议室里坐着马超兴和几个副县长,加上政法委的书记及公安局的几个人共有十多人。吴永平向金琳详细了解了今天发生的恶性凶杀事件,谈了一会后,金琳对吴永平说:“吴书记,你对大家谈谈吧!”
吴永平摆摆手:“还是你先讲吧!”
金琳不再推让:“同志们,今天召开这次紧急工作会议,一是要向大家通报今天发生在南星制药厂的恶性凶杀事件;二是对我们今后工作的安排。三是要研究讨论这一事件的善后问题。这一事件的发生,说明了现在一些地方的社会治安存在着很大问题,我们的法制宣传工作也存在问题。现在我们的改革特别是国有企业的改革已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必然会产生许多新的矛盾,我们县委对这些新的矛盾认识不足,看得不清。对这一事件的发生,我们县委,特别是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何加强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呢?这是我今天要向大家讲的第二个问题。首先是要提高认识,我们以前对社会治安的综合治理认识不够,抓得不紧,通过这次事件,我们在思想上要敲响警钟,要对全县综合治理工作进行大检查,防患于未然,我们的同志要深入到基层,深入到企业狠抓这方面的工作,要建立起责任制,定点定人。具体工作安排政法部门的同志要写出详细工作计划报县委。对于缉拿凶手的问题,这次要向公安部门的同志下死命令,力争在三天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第三个问题就是这一事件的善后处理问题。江满堂同志是南星制药厂的厂长、工程师,为了企业的改革,惨死在歹徒的刀下。我们要为他举行隆重的追悼会,要把这个追悼会开成一个伸张正义的大会,一个向黑恶势力宣战的大会。
“刚听说江满堂同志的爱人孙文艳,因悲伤过度昏迷过去,现正在医院抢救,她也是南星制药厂的下岗职工。在这里,我建议有关部门的同志,要考虑她的实际问题,切实把工作做好。”
金琳讲完后,大家讨论了一阵,都纷纷赞同金琳的意见。讨论结束后,金琳要吴永平讲话。
吴永平沉痛地说:“同志们,刚才金书记已讲得很全面,也讲得很好。我想要补充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件,我们应该怎样看待?”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大家都各怀心事。场面上的工作自然要做的,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
散了会,吴永平顾不上吃饭,就和金琳、马超兴一起驱车前往人民医院看望孙文艳。
江满堂的遗体已运走了,孙文艳也苏醒过来。吴永平他们走进急救室时,她还在那里伤心地哭着。
金琳对孙文艳说:“这是市委的吴书记,他看你来了。”
孙文艳哭着说:“吴书记,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吴永平握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说:“小孙同志,我们一定尽快抓到凶手。你的实际情况,县里会做出相关安排的,你要好好休息,节哀顺变,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金琳安慰说:“你的因难刚才我们已在会上研究讨论了,你就放心吧?”
三人出了急救室,吴永平向医生打听孙文艳的身体情况。医生告诉他们,孙文艳主要是悲伤过度,精神打击太大,其它没什么问题。只要情绪稍微稳定,就可以出院,但目前最好不要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地方去,那样会触景生情,引起更大的悲痛。医生接着说:“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向领导汇报。”
金琳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医生说:“我们在抢救孙文艳时,发现她有吸毒的迹象,而且毒瘾还不小,是不是马上采取什么必要措施?”
金琳这才记起,孙文艳在扑到她怀里痛哭时,她看到孙文艳的胳膊上有些红斑点,当时她并没有留意,以为是蚊子叮的,难道那些红斑点就是注射毒品时留下的针孔?
吴永平听后微微一惊,果断地说:“马上替她进行强制戒毒!”
金琳正要说话,见吴永平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市公安局局长洪辉打来的,“吴书记,有两件事要向你汇报,第一,一直潜逃在外面的原南水丝绸厂厂长许国泰在邻省被抓获,局里已经派人去押送了,第二,深圳市刚破获了一宗特大贩毒案,据查,毒源就在我市。我看,可以行动了!”
两件事,一喜一忧。吴永平听完之后,说:“等我回去吧!”
他并没有在源头县停留多久,与金琳和马超兴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就驱车赶回南水。在车内,他几次拿出手机,想给妻子打电话,但都没有勇气按下号码。其实在刘瑶告诉他说有人跟踪吴勇的时候,他就想派两个人保护吴勇的安全。朱永林也提过这样的建议,可都被他拒绝了。
身为市委书记,派两个工作人员跟着儿子上下课,传出去后老百姓会怎么想?他所考虑的是在群众中的影响力。
他的心也很沉重,他为什么要制止洪辉的行动,是因为他认为时机还未成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新的战斗,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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