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双方期盼了十年的争夺，在不到二个时辰里分出了胜负，让段天赐连第三场比试的心思都没有的情况下匆匆结束。 流云和段天赐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失意，空海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欢喜的神情。 双方都在惺惺相惜之中告别，约定了改日拜访喝茶的日子。 陈长生没有在罗汉堂过多的停留，就象他之前说的那般，比试结束后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煮了一壶茶，捧着一本书，望着一院的青翠。 罗汉堂外，住持空相望着看着空海小院的方向，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空海师弟果然很强，这个小家伙也很强。” 观战二局，看着纸上凤凰于飞，胡琴声中震飞了空中的凤凰，刀剑相向生死之间的搏杀，空相对空海的看法在不停地做着调整改变。 最开始时，陈长生在他眼中就是个普通的修行者，后来一曲惊人，变成非常不错。 然而当陈长生最终真的成功击败流云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看法依然不够准确，他甚至不想再隐瞒自己对那个小家伙的佩服和欣赏。 如今的陈长生当然不可能接了空海的衣钵，只不过如此年轻，便在这等不可能的情况下打败了高出他三个境界的流云。 如果再跟着空海修行数年，谁能断定他将来究竟会攀到怎样的一个高度？ 难道世间会真的的神仙不成？ 按照他们的认知，修行是一境一道槛，决不可能出现越三境而战的修行者，何况眼前的陈长生无论是年纪和修为都明显不如镜心学馆的流云。 唯一解释的是，他有一个神一样的老师。 空相转身看着空明等人，说道：“说到底，这一场总算是大东寺赢了，大家莫要多想，都散了吧。” 空明看着他问道：“想不到空海师弟不仅是学问高深，教出来的弟子修为也是自成章法，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我说过，诸位都是出家之人，早就应该放下争强好胜之心才是。不论是谁输谁赢，都不应该生起分别心。” 空相摇摇头，往自己的禅房方向走去。 空明等人拱手相送，齐声说道：“师兄教训的是。” …… 陈长生小院之中，只有小舞跟皇甫芷兰带着侍女跟了过来，空海自出佛堂去修行了。 陈长生看着渐沸的水壶，拎起来洗壶、洗杯给三人注上茶水，看着皇甫芷兰笑道：“公主如何想着来凑热闹了。” 皇甫芷兰看着他轻皱了一下眉头，静静地说道：“我过来取诗文，顺便将雕刻好的印章给你送来。” 陈长生摇头说道：“我也就给公主胡写了一首，还为此让公主费神费力，实在是心里有愧。” 皇甫芷兰端起茶杯，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舞说道：“好些天没有出门了，为你这场比试，可把我闷坏了，明天你得赔我一些银两，我要去逛街。” 陈长生一楞，看着她笑道：“好啊！” 然后他看着皇甫芷闫说道：“主公看了那剑谱没有，适合你的修行吗？要不要修练里面的招式？” 皇甫芷兰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这剑法是你自创的？” 陈长生一怔，望着堂外一池春水，淡然说道：“我是的剑法另有传承，还没修炼此剑法？你若想要修行，我便告诉你出处，否则你可以还给我。” 在陈长生看来，李一白的剑法自然不是简单的存在，否则他也会不称之为仙剑了。 皇甫芷兰顺着陈长生的目光看了出去，淡淡的笑道：“我是练剑之人，自然见到这厉害的剑法说想要去修行。” 陈长生一听，淡淡地笑了起来：“真是缘份啊！” “什么缘分？说来听听。”皇甫芷兰看着他问道。 小舞一听，在一旁边撇着小嘴说道：“小土匪说这剑谱是他那便宜师傅的，他要替师傅找一个剑法的传人，想不到你竟然会喜欢这剑法。” 皇甫芷兰一听，禁不住看着陈长生问道：“这剑法是那家伙的？” 陈长生笑道：“我师傅可是诗仙、剑仙、酒仙，因为他的诗文名气太大，以至于让世人忘记了他还有一门厉害的剑法。” 皇甫芷兰没有说法，只是取一方黄色玉石雕刻的印章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看看，合意么？” 陈长生一见，赶紧伸手拿起桌上的方章，放仔细打量起来。 过了半晌才回道：“我只是一个小土匪，值不得公主如此费力。” 皇甫芷兰瞪了他一眼，说道：“将那诗文取出，将这章印上去，还有这本剑谱。” 陈长生起身去书架上将前些日子写的诗文取了下来，又将红泥朱砂搁在桌上，按下手里的玉石头方刷，最后一方“王自天生”跃然纸上。 乍一看过，这印章似乎要跟这难得一见的诗文争一短长。 皇甫芷兰也起身直到书桌边上，就将方章上的朱砂，往陈长生抄写的剑谱上盖上。 完成之后，仔细地收好诗文和剑谱，看着陈长生说道：“多谢。” 陈长生看着眼见这个日渐陌生的女人，想着来回黑云岛的画面，不由感慨说道：“真没有想过，居然会跟公主去剿灭一帮海匪。” 皇甫芷兰一听，静静地说道：“那是因为海匪为害一方，我身为帝国的公主有责任去剿灭他们。” 陈长生一听，自觉没趣，瞬间没了聊天的心思。 看着她问道：“公主今日里还读书吗？这里书很可，你可以挑选一本试试。” 在他看来，你既然不想理我，正好我还想多一点功夫读书。 小舞望着象木头一样的天，忍不住说道：“小土匪，自我认识你一来，除了修行和看看书，你好象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哦？” “怎么没有？我不是还帮莫府跟师傅酿了一些酒吗？” 陈长生笑道回道，心想这酿酒可比读书修行累多了，一不小心就会酿出一缸酸醋出来。 小舞望着笑着回答道的陈长生，心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来修来的福气，明明知道眼见这个女人心思不在诗书上面，地一遍遍地问人家要不要看书。， 真是木头啊！ 小舞看着他的笑容，想着这个无耻的家伙拥有如此美好的笑容？为何今天自己如此可爱，却没有这般阳光的笑容？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皇甫芷兰忽然说道。 陈长生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事？” 皇甫芷兰说道：“在修行天赋和境界上，我明明远胜于你，但为何你写出的字里行间，能有剑意蕴藏在里面？你明明境界远不如我。” 陈长生想了想后说道：“我也不是很明白，可能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这本剑谱吧？” 皇甫芷兰说道：“刚才在最后一招，你剑意凝聚，斩破一流云的一剑，我当时看着那个画面，看着那道坚不可摧的的剑意，隐约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陈长生一怔，出声问道：“什么可能？” 皇甫芷兰说道：“剑意的真义，不在于杀人时的磅礴气势，而在于最简单的若水的道理……在这方面，毫无疑问你是个强者。” 陈长生一听，笑着说道：“原来是这种道理，这是我在酉河里练剑的时候自悟的若水之意，没曾要竟然将之融进了剑法之中……看来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师傅的剑谱了。” 皇甫芷兰看着他说道：“原来你只是无心之举，却打败了高出你三境的流云。” 陈长生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会打架，若论到杀人的手段，他在我的手里过不了三招，不管你信不信。” 皇甫芷兰深深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就象你在黑云岛上跟那帮土匪交手一样？” 陈长生静静地回道：“是的！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拿来表演给旁人观赏的，你应该清楚。” 坐在一旁的小舞看着两人说道：“杀人的剑，自然不是用来欣赏的。” 皇甫芷兰皱着眉头说道：“你在教我剑法？” 陈长生摇摇头，淡淡地回道：“我自己都不会剑法？如何教你？你若想要修行这剑谱上的剑法，就去找我师傅，告诉他剑谱是我送给你的。” 皇甫芷兰看着他点点头，没说学，也没说不学。只是站起身来跟陈长生和小舞两人福了一个，然后转身往客堂外面走去。 一时间香气渐淡，屋里恢复了宁静。 小舞想了想，看着陈长生说道：“我很佩服这个女人。” 陈长生看着修葺一新的鱼塘，想着之前的假山寒梅，心道转眼间便换了人间。 想着自己也曾踏雪寻梅，觉得有些愉悦，片刻后笑容渐敛，看着小舞说道：“我不需要明白她，各有各有的人生。” 小舞知道他不解何事，微笑说道：“我说你是傻的么？看不出来这女人在生你的气？她好象有些喜欢你了哦，要不要我帮你说说呀……” 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间微笑了起来。 看着小舞说道：“我也曾踏雪寻梅，也看过了这池中的锦鲤，可我还想去看更多的风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又如何去招惹别人？” 小舞看着他叹息说道：“你越来越像一个妖孽了，让女人伤心的妖孽。” 陈长生摇头说道：“我可没有招惹旁的女人的心思，你没见我连大门都不愿出，天天躲在这大东寺里修行么？” 小舞一听，忍不住笑道：“我感觉你说话的时候，真的很不要脸，不信你问下莫小雨和猫儿去……” 陈长生一听，不由得楞住了。 小舞接着说道：“你藏得越深，别人对你越感兴趣！你又不曾剃度出家，你只是一个躲在这里修行的小土匪！” “我知道没办法跟你比，因为你是一个潇洒之人，而我可能永远无法潇洒地活着。” 陈长生看着小舞笑了起来，静静地说道：“当然，以后等我长大之后，可以尝试去学学。” “你完蛋了，你已经伤了她的心！哈哈……”小舞看着陈长生，拍拍手站了起来，她要去喂池里的鱼儿了。 陈长生怔了怔，走到书桌边上，轻轻地拿起皇甫芷兰留下的印章，看着秀美的字体，不由得呆住了。 “我错了么？我错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