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首富

一代纨绔,真·二世祖吴承鉴,在他人生最为潇洒挥霍的年纪,家中生意遭人暗算,临危受命执掌家业,面对同行的落井下石与竞争对手的联合绞杀,且看他如何扭转乾坤,在商场出奇制胜,在朝廷左右逢源,倒和珅,通西洋,成为清朝没落之前的最后一道耀眼的亮光,富爆全世界。

作家 阿菩 分類 历史 | 92萬字 | 259章
第八十二章翻盘
吴承鉴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他微微抬头,先是看见了几个丫鬟的腿,又听见茶碗碟盘放在桌上的声音,估计是在摆布茶点。
过了一会,有走进来几个随从,然后才看见一双官靴从后面踱了过来,就听嘎溜叫道:“主子!您来了!”
吴承鉴把头埋下了,同时听见吉山坐下的闷响,接着是茶碗磕碰的声音,想必是喝茶。然后又是茶碗碰到桌面的响动,就知道吉山是作不耐烦状,果听吉山冷冷道:“怎么回事!”
这话是问蔡士文的。
蔡士文爬近两步,头微抬,只敢看到第九颗扣子,说道:“回老爷,刚才是闹出了一些事情。也是小人的错,被这个败家子之前的姿态给蒙蔽了,没有料到他毕竟不甘心,死到临头还要搞出一些麻烦事来。不过老爷放心,这些事情就像夜里乱叫的蚊子,虽然让我们烦闷了一下,但终究改变不了大局。”
吉山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吴承鉴,就像看着一只蝼蚁,冷冷地说:“你之前说,今晚会带着银子进监督府,现在银子呢?”
嘎溜道:“老爷,这贱狗太不驯顺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他家银库搬了个半空,现在只剩下四十二万两白银了。奴才为这事气得够呛,就还没得老爷的话,这才没揍他,老爷,您看要怎么处置这贱狗?”
吉山冷眼盯着吴承鉴,淡淡道:“吴承鉴,你怎么说。”
吴承鉴把头抬了抬,已经看到了吉山的第九颗纽扣,再抬一抬,竟然看到了吉山的第八颗纽扣……
嘎溜大喝:“大胆!快给我把头埋下去!”
不料吴承鉴没听他的话,将头继续往上抬,第七颗、第六颗……终于最后整个头都抬了起来,终于看到了吉山的脸。
光头鼠尾辫,老鼠胡子,这模样,真是难看得很。
吉山的脸色也有些变了,这个汉狗,竟敢这般冒犯自己!
嘎溜跳了起来,呼的就过去狠狠甩了吴承鉴一巴掌,打得吴承鉴嘴角出血。吴承鉴手指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也不还手,只是改变了一下坐姿,两膝着地,小腿贴地,臀部坐在小腿及脚跟上——这是汉人的古礼跽坐。
这姿势一变,他与吉山之间便产生了一种分庭抗礼的平等气势,他转头扫了嘎溜一眼,嘎溜的第二巴掌一时竟打不下去了。
蔡士文跪在吴承鉴的左前方,眼睛向后看到了吴承鉴的姿态,一下子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他再想不到,这个败家子怎么敢这么大胆!换了是他,便是明知道下一刻要死了,在满洲人的积威之下也是不敢如此的!
吉山的眼睛,如同要冒出火来,几乎就要下令让人将吴承鉴拖下去活活打死。
却见吴承鉴轻轻一笑,说道:“吉山老爷容禀。小人运走的,并不只是卖掉杂货的那笔钱——我也不怕说,那笔钱虽然我最近花掉了了不少,却还有不少存余,放在我们的货仓,吉山老爷如果有兴趣,可以派人去清理盘点。”
吉山使了一个眼神,旁边便有一个家奴出去了。
吴承鉴笑道:“何必着急呢,杂货款项剩下来的那点钱,无关大局。我们吴家的房产、土地、茶山、船只、店铺、债权,这些才是吉山老爷更应该关心的。这才是我们吴家财产的大头啊。”
吉山冷笑道:“这些东西,我谅你也带不走!就算你将房契地契偷运出去,大清境内,也没人敢接手!”
“吉山老爷说的是。”吴承鉴道:“所以我将这些东西,一股脑抵押给了东印度公司,日间拜寿的时候,已经全部交给米尔顿先生带走了。还有一些比较值钱的古董首饰,也放在那些大箱子里头带走了。”
吉山怔了一怔,跟着眼睛忽然胀大,瞪着吴承鉴,又是暴怒,又是不可置信,如果说刚才他盯着吴承鉴就像虎狼盯着到嘴边的肥羊,那么这一次他看向吴承鉴,就像盯着一条原本以为是条养熟了的狗谁知道狗皮底下却是一条没养熟的幼狼!
他忽然大吼:“汉狗,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小人是说……”吴承鉴轻轻笑了一笑:“宜和行没钱了,吴家也没钱了。一分钱都没有……哦!不对,刮刮地皮,连同剩下的银子,应该也还有几十万吧。”
吉山瞪着吴承鉴,几乎说不出话来。
于是吴承钧又“一片好心”地解释说:“日间英国人来拜寿的时候,米尔顿和他的人抬着十二口来,其中四口装满了金银当众打开,剩下的八口,来的时候装的是砖头,去的时候,却把吴家值钱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要不是这样,东印度公司的人怎么会那么顺遂?他们这些西洋番人,可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啪的一下,吉山随手抓起的茶碗飞了过来,砸向吴承鉴的头。换了蔡总商,这下子是不敢躲避的,吴承鉴却举手抵挡,不料吉山这一下手劲奇大,这一挡茶碗碎了,碎片斜飞,在吴承鉴的脸上刮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吴承鉴轻轻抹了一抹,看了那丝血迹,神情懒懒的,不当回事。
吉山的嘴里终于挤出了四个字:“小子尔敢!”
“没什么不敢的。”吴承鉴笑道:“反正都快家破人亡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吉山怒道:“小子!你可知道,我要踩死你们吴家,就像踩死一窝蝼蚁!”
“当然当然。”吴承鉴哈了哈腰,但那哈腰可一点敬畏感都没有,这肢体动作更像在讽刺:“十三行嘛,就是十三窝蚂蚁。哦不,现在只剩下十窝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只剩下九窝了。”
他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监督老爷啊,你踩死了小人一家之后,又有什么好处呢?该收的钱,就能收上去了吗?该办的事,就能办成了吗?和中堂的交代,能用小人一家子的尸体去应付吗?”
他前三句话,说一句,吉山的眼皮就跳一下,说到第四个反问,吉山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小子!你知道什么!”
“不多,不多。”吴承鉴又是一通毫无敬畏感的哈腰:“小人只是还知道,朱大方伯那边,也正等着小人破家呢。小人破了家,如果能把家抄了,把钱送到北边,把该补的亏空给补了——那么这次的事情就过去了。广州这边嘛,也就是死了两窝蝼蚁,十三行少了两家,有需要的话,回头再发两张补上就是。反正有的是人等着这张纸。”
他说着,又换上一张一脸诚恳的假笑:“可小人替监督老爷担心啊!若是抄了小人的家,钱却拿不到,那这个亏空还怎么补?和中堂的吩咐还怎么交代?监督老爷你要杀我如杀蝼蚁,但和中堂那边要杀老爷您,那也只如杀一条狗罢了。”
吉山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吴承鉴打了个哈哈:“不敢,不敢。”脸上却是没有一点“不敢”的。
吉山冷笑道:“敢威胁老子!真是没死过!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吴承鉴笑道:“监督老爷大概是想,吴家的不动产业一时丢了,但有另外两笔大钱在手,勉勉强强大概也还足够了吧,也就是广东上下的官吏没得贪了,实在还不够,就让蔡谢叶诸家再割些肉补上——谁让他们办事不利呢!”
吉山被他说的一阵烦躁——他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只可惜……”吴承鉴道:“怎么,潘家的人还没来么?”
吉山道:“什么潘家。”
吴承鉴笑道:“我用我家的不动产业,给了东印度公司做抵押,所以米尔顿已经把那半张提款的凭证给我了,傍晚时分,我的人已经去了潘家,将外家茶的那笔银子运走了。”
这下不但吉山,连蔡士文都再忍不住,回头望向吴承鉴,就像看到一个恶鬼!
嘎溜打了个寒颤,道:“奴才……奴才这就去潘家问问。”
他还没出门,就有个管事家奴快步跑了进来,禀道:“老爷,潘家那边派人来说,傍晚时分,宜和行吴家的人拿了凭证到潘园提款,潘家的启官辨明凭证无误,已经按照当初的约定,将银子给了对方了。”
哗啦一声,吉山身边的茶几都被他整个儿推倒了,杯盘破碎,点心洒了一地。
吴承鉴笑了笑,道:“那么吴家的钱,就还剩下最后一笔,也就是那批本家茶的茶叶。如果吴家破产,按照十三行的老规矩,可以由蔡总商出面,指定一家新的保商去跟东印度公司交易,之后由谢家出面,运了我们那批本家茶去跟米尔顿交易,大概也能把白银套出来吧。不过……吉山老爷,你最好派人去问问白鹅潭仓库那边的情况吧。”
吉山便想起刚才蔡士文来求的调兵令,胸口更是一堵,对着嘎溜喝道:“去白鹅潭看看怎么回事!”
嘎溜吓得又是一个哆嗦,急忙跑了出去,没跑出府门,就遇到了舒参将和谢原礼派来的人,赶紧将他们引了过来。
舒参将的副手行了一礼,将白鹅潭谢家仓库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问道:“舒参将请示吉山老爷,仓库里的人,究竟是不是老爷派去的?仓库里的茶叶是否真的与和中堂有关?接下来我们又应该怎么做?”
这毕竟是在满洲将领面前,吉山勉强压住了胸中那股火,冷着脸说:“此事稍后再说。”便让人将舒参将的副手带下去好生伺候。
那个满洲将领下去后,吉山盯着吴承鉴,一双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你这条小狗!”吉山咬牙切齿道:“你以为送走房契地契、运走金银、烧了茶叶,就能让老爷我向你低头么!你想错了!老爷我就算拼了这个前程,也要将你这条汉狗千刀万剐!还有你的家人,全家全都千刀万剐!”
吴承鉴笑了笑,道:“老爷,你做不到的。你杀不了我全家的。”
吉山冷笑。
“老爷不信?”吴承鉴笑道:“家父年老,家兄病重,大嫂已经决定跟我吴家同生共死,我们是准备好随时去死了的。但我那侄儿,却已经被我送走了。”
“什么?!”
吴承鉴道:“米尔顿先生的那十二口大箱子,其中一口,就装了我的贴身丫鬟夏晴,还有我们吴家的长子嫡孙光儿,一路由王副将护送到了海边送上了船,现在人都不知道到哪里了。我们吴家后继有人,钱又都已经运走,将来只要光儿有点出息,家道中兴也指日可待——家父、家嫂和我都已无后顾之忧。倒是老爷你……”
他顿了顿,道:“吉山老爷,你好像还是没看清楚局势啊。”
吉山这时连气都气不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花招,不妨都亮出来。”
“可不是花招,都是实招啊。”吴承鉴笑着,摊了摊手,道:“如果只是我的这些动作,那也只是让老爷大大为难。只要老爷你肯硬起心肝来,狠一狠心,拼个自损八百,的确也能将在下千刀万剐,一泄心头之恨——只可惜啊……”
吉山怒喝:“可惜什么!”
吴承鉴忽然语气变得森然,冷冷道:“只可惜现在满广州除了在下,短时间内就再没有人能拿出足够帮和中堂填补亏空的大批白银了!”
吉山的怒火,也挡不住这个消息的可怕,这个晚上不知第几次愕然了:“你说什么?”
吴承鉴冷冷道:“我说现在满广州除了我,已经没人拿得出这么大一笔现银了。就算你把蔡家、谢家、叶家都抄了,如果我不出手购买他们的产业,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
吉山似乎不信,又不明白。
吴承鉴道:“老爷如果不信,问问蔡士文就清楚了。”
吉山转头望向蔡士文,蔡士文就像在打摆子,整个人都抖得无法自控,看到这反应吉山也已经猜到吴承鉴所言只怕不假了。
“这——怎——么——回——事!”
蔡士文虽然不敢抬头看吉山,但也从这一字一顿的语气中,听出了吉山是何等的怒火,他牙齿都在发颤,上下互碰,在保商会议上伶牙俐齿的他,竟然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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