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凛这边也不遑多让。
他手中的软剑时而灵动如蛇，时而坚硬如铁。
在他手中，翻飞舞动，所过之处，人头与鲜血齐飞，简直如同绞肉机一般恐怖。
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只要靠近他的，没有一个能幸免。
杀戮于他而言，如同切菜一般轻易。
如果说玉千澄那边如同无声的哑剧，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他这边就只见诡异，毫无美感可言了。
等星云他们冲过来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片寂静。
只有二人的喘气声被大雨掩盖。
雨冲刷着大地上的一切。
玉千澄和慕容凛依然背对着背，不曾互相看过一眼。
可是他们都知道，对方还活着。
星云和将士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她才终于如梦初醒。
僵硬的身体转了过来。
慕容凛也缓缓转向她。
她的脸色惨白，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她迷茫地看着他。
“我……杀了很多人！”
她在发抖。
杀的时候，不曾有丝毫犹豫。
可是一切结束的时候，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玉千澄惶惶不安。
她真的无法回头了吧？
当她变成玉千澄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成为一个双手染血的人。
可现实逼着她要这么做。
不是她杀人，就是人杀她！
没得选，甚至没得躲。
慕容凛看着那倒下的尸体。
他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不是知道玉千澄是什么人，他恐怕也不敢相信，这是眼前这个慌乱无措的女人干出来的。
可是看到她眼里的无助和恐惧时，他竟心生不忍。
然后说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安慰。
“别怕，他们自找的，你没有错！”
“我……”
玉千澄还想说什么的，可眼前却忽然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下去。
慕容凛眼明手快，将她接住。
这女人的身体，滚烫的，像从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病了，病的很严重。
高烧持续了三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噩梦如影随行，一刻也不肯放过她。
她不断地挣扎，逃跑，可无济于事。
醒来，然后坠入更深的噩梦，如此循环往复，她精疲力尽，在梦里也瘫倒在地，如同一堆烂泥。
她梦见了余芊芊。
在孤儿院里被大孩子们欺负，又被变态的工作人员虐待。
稍微做错一点事情，就是一顿毒打，关小黑屋，不许吃饭。
她那些年，从未吃饱过一顿饭。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长大了，每次见到吃的，都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肚子给撑破。
后来她又梦见了玉千澄。
梦见她那么小，就被拳养，每天接受最残忍最危险的训练。
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今天还是并肩而战的伙伴，明天就要拔刀相向。
就像在养蛊。
她一次次闯过死亡的关卡，一次次受伤，一次次爬起来，又一次次坠落。
后来她习惯了鲜血，习惯了杀戮，甚至习惯了死亡的威胁。
她无所畏惧，只有别人害怕她的份儿。
她的世界没有光，所以不惧怕黑暗，直到遇见慕容泽。
她见到了光。
可从此再也不敢独自面对黑暗。
当那唯一的光背叛了她。
她绝望了，所以死了。
“不能死，不能死……为什么我要死，我绝不，绝不！”
她在梦里愤怒嘶吼，如同一只绝望的野兽。
慕容凛皱着眉头看着玉千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