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豪杰传

《绿林豪杰传》明朝末年,河南桐柏山下,有一位名叫汪青林的猎户。汪青林少年慷慨,为人正直,在一次围猎中,得到少林寺高僧永明赏识,遂将全身绝艺传给汪青林,并嘱汪青林仗义行侠。时值战乱纷起,闯王李自成大军,进逼潼关,直指京城,势如破竹。明廷大恐,招兵买马,横征暴敛,鱼肉乡里,民不堪生。汪青林率领全村猎户,毅然揭竿而起,响应闯王义军。府官闻知,即派重兵围剿,汪青林率领义军,与官兵斗智斗勇,展开厮杀。

第十四章 狗头军师装神弄鬼大谈法力 泼皮教练好勇斗狠被缚阵前
就在这时,山神庙外,爆发了如雷的喧闹。八亩园在外巡逻的武师乡兵大呼小叫,奔进来好几个,竟在会场乱跳乱喊道:“那个孙九如在这里了,大头小头也在这里了!郑盟主这可不对,你看看,你看看是你们窝藏逃犯不是?逃犯都钻出来了!”
可是侯阑陔和他的谋士也不由得愕然!
逃犯公然露头,眼前的局面可以想见!这不像义盟情虚交犯,又不像逃犯畏罪投首,这恐怕是义盟和孙九如他们布置下来的“活局子”,要堂堂正正在桌面上讲理,当着大家教八亩园出丑!
侯阑陔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侯阑陔瞪大眼说:“好,孙九如在哪里了?把他抓过来!”身不由己站起来了。谋士们也很惶惑的说:“逮住他,逮住他!”
郑范缺少应变之才,有点失措道:“这是怎么回事?”
侯阑陔一个人冷笑道:“怎么回事?这不是你们手下人把逃犯藏起来,没藏好,露了馅啦!”杨封心路快,忙道:“你不要这么硬拍,现在还说不定是你们的逃犯不是,等一等我去看看。盟主你陪着侯庄主在这里坐着,我去验看一下,如果真是孙某人,那好办,把他押进来,他有罪,我们两家公审他。他没罪,咱们也不能诬害他。”
郑范说:“对!”杨封如飞的跑出去了。
可是,这时候侯阑陔也要出去,心想要躲开,省得跟孙九如当面鼓对面锣,遭他面辱。郑范也要出去,心想要看看孙九如等为何钻出来,军师石彦贵为什么不拦住他们?于是山神庙两方的人物不由得一拥而出,全抢到庙前广场。大家张目一望,前边数箭地以外一道小土岗,上面垒有瞭望土台,骈肩站在上面的,就是钻云手孙九如,和顾金山、顾金川。环绕土台,是九里关义盟的人,西面也是义盟的士卒,东面是八亩园武师乡兵,乡兵们正自挤挤压压,指指画画,冲着孙九如叫骂。
孙九如站在那土台上,正自大声疾呼,对众诉说他为什么遭到财主的忌恨,为什么被诬害,被栽赃……一开头,孙九如和二顾刚一过来,八亩园的乡兵掀起一番哗噪。人头攒动,喧闹声过于嘈杂,听不清孙九如的大声疾呼。义盟中有人向他打手势,他就分开人浪,抢上土岗,跃登土台。他拼命的锐声叫骂,他的呼声震动了八亩园乡兵,乡兵们错愕的想听一听,只一侧耳,喊声便不知不觉住了口;只一住口,喧声立静,孙九如的大声疾呼可就字字打入人耳。于是八亩园在土岗上的人不嚷了,嚷的只是站在远处的人。
孙九如、顾金山、顾金川,不留余地,把侯阑陔的害人阴谋和妖巫的杀人法术,通盘抖搂出来。
“诸位老哥,侯阑陔为什么要谋害我姓孙的?他是叫我修完了秘殿迷宫,他要称孤道寡,怕我泄了机密,他想堵住我的嘴,他要杀掉我好灭口!不但我,你们大家也一样;谁知道他的秘密,谁就活不了。你们可知道武师麦锦洪是怎么死的?他不是得了伤寒,他是中毒教妖巫毒害的!
“诸位老哥,侯阑陔不但一言不合就暗算他邀来的各方豪杰,他还听信妖巫,残害妇女婴孩,外人不晓得,你们总该多少有个耳闻!他不断花钱购买童男女。新近他买了八对童男女,要盗取童男女的真元,妄想炼什么丹,夺人的命,延他的寿!他听信妖巫的鬼话,还要剖取孕妇的婴胎炼什么法宝。
“诸位老哥,外人不知道,你们总明白,侯阑陔倚仗他那几文臭钱,苦苦折磨佃户,不管谁家闺女小子长的清俊,只教他看上眼,便千方百计给算计到手,给他当书童使女,随便把人作践!侯阑陔满口大仁大义,实在抢男霸女,拆散人家骨肉;他杀人不见血,他只拿财势压你!他要折磨人家的闺女小子,他能逼你送上门!诸位乡亲,想一想,你们谁没受过他的害!
“诸位老哥,侯阑陔他杀人不见血!
“诸位老哥,侯阑陔和他手下帮闲吃人不吐骨头……”
孙九如振吭高呼,把侯阑陔的行事尽量揭发,很有些乡勇听愣了。跟着顾金山、顾金川也把他们怎样搭救孙九如、庄上怎样陷害孙九如,以及帮闲妖人坏蛋们怎么样架弄侯庄主、怎样草菅人命,统统给抖搂了。只可惜他们俩不善言谈,又不会当着大众要言不烦的讲道,他弟兄的话很凌乱,声音也太尖锐,很多人听不出来,但凡听出来的,跟他们自己所经受的,以及所听闻的事一印证, 都不由得翻眼珠子对看起来了。
“哼,侯阑陔是有那么一点拿穷人不当人,又有点耳根软,净听小人言!”
然而侯阑陔手下的走狗,尤其是那几个谋士,很有一套玩意,他们一看情形不好,立刻就使党羽闹哄起来。他们必须堵住孙九如和二顾的嘴。武师们有的面面相觑,幕宾杜先鹏和堪舆师马云波急急忙忙赶过来,向武师们大嚷:“还不动手拿人!”又叫道:“好你们逃犯,你做了不是人的事,偷人害人,还在这里蛊惑我们乡团的兵心,你们太歹毒了!哥们,上啊!”
武师霍凯声立刻指挥乡兵,上前要把孙九如拿下土台。义盟登山豹杨封恰巧也赶到,忙厉声叫道:“且慢动手,请听我……”霍凯声冷笑道:“谁听你那一套。弟兄们冲呀!”指挥乡兵进攻土岗高台。
侯阑陔的谋士企图造成混战或群殴,便可以把孙九如、二顾的话给淹没了。乡兵们有的不明白,真当是要拿人了,有一队人糊里糊涂,高举兵刃,刀矛如林,很快的要围攻土岗。
土岗两侧的义盟盟友早已严阵而待,带队首领大声吆喝道:“诸位乡亲休得用强,你们庄主和我们盟主全在这里商量着哩,请你们快快退回去,有话往桌面上说去,这不是动武的事!”
侯阑陔一个武师竟口出不逊,大骂道:“管他娘的桌面不桌面,桌面办不了一点屁事,扯到日头晒东墙,他们也不肯把姓孙的交回来!他们九里关不讲义气,袒护逃犯!来啊!”
这家伙竟率乡兵,往前攻打。义盟的人急忙招架,猝然间,从人群中窜出来好几支冷箭,一支射伤了九里关义盟一位首领,又一支没有射着孙九如,却射着了顾金山。孙九如大怒,破口骂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给财主当奴才的浑蛋!”
其实这时候喊骂已经没用,流矢横飞,两边的人果然掀起了乱端。八亩园倚仗人多,虽然乡兵们士气动摇,究竟疑信参半,人们也不会立刻回过味来,被几个武师督率着,分为数队,跟义盟冲突起来——却像是乡邻们众殴的模样,不能算是敌我死战。但就是这样,一边抢土岗,一边阻挡,片刻间硬碰硬,也有很多人流血,很多的人伤亡了。
当此时,八亩园庄主侯阑陔、九里关盟主郑范先后从山神庙会场闻变出来查看。侯阑陔手下的帮凶很够机警,既然煽起群殴,立刻架弄着侯阑陔马上往后撤。他们叫道:“他们忠义盟恃强行凶,袒护逃贼,现在跟他们讲理,简直白费话,庄主快走!”
郑范忙道:“这位乡邻不要这样讲!侯庄主不要走,咱们还不赶快各自约束各自的人,先把斗殴压下去!逃犯的事好办!”
“好办个鸟!”侯阑陔身边那些个随从打手骂口咧咧,抽刀襄护着他们的侯庄主,前护后拥,如飞的上了马,奔向八亩园。郑范很着急,张着手劝阻道:“等一等,等一等!你瞧眼看要出人命!”一个打手回头唾道:“去你娘的!”更有几个打手完全摆出恶奴相,乘乱猝下辣手,照郑范连发暗镖。郑范身边盟友早存戒心,头寨首领关效仁大喝:“不要放冷箭!快保护盟主!”盟友们这边一挡,那边一架,但是发暗镖的不止一人,不只一方,郑范到底挨了一下。
义盟群雄大哗,关效仁赶上去一刀把一个放暗箭的八亩园打手砍伤。其余盟友也全拔刀了,虎吼一般,上前对付打手,救盟主。盟主郑范急叫:“不要动手,我们九里关的盟友们不准行凶!”纷扰中,他的话没人听清,九里关盟友们如狂涛恶浪,且打且走,闯出会场。
这工夫,八亩园千顷侯侯阑陔和他的扈从,驰马急驶,远远的撤出山神庙,奔回自己的庄院去了,只留下他的乡团武师和乡兵,乱哄哄的喧闹,有的寻殴,有的夺土岗。
义盟盟主郑范刚由盟友抢救出山神庙会场,八亩园的乡兵由两个武师率领,涌上一批来,约有百十名,大叫:“捉活的!”把郑范等二十个人裹在重围里。
盟主郑范陷入重围,义盟大队分数路漫山遍野而来,呐喊如雷,往前推进。他们已经得到警讯,军师石彦贵高据头寨瞭望台,用旗指挥。守界的先锋队同时接到会场的告急飞报:“八亩园存心叵测,盟主陷入重围!”先锋队骑兵呼啦啦的冲过卡子口,大呼冲锋,把郑范接救出来;又呼啦啦的保护着,退回头寨,来去如风,乡团乡勇阻挡不住,并且险些被冲溃了。
就因为八亩园庄主把勇士精兵做了自己身边扈从,把斗力较弱的队伍用做破敌上阵的正兵。他是看重的护主保命比克敌御侮吃紧,于是阵上就吃亏了。
攻土岗的乡兵人数较多,由武师霍凯声等督促,首先发动了械斗,猛然一攻,九里关的盟友们兵力很小,便被压退下来。乡兵们挟众乘胜,气势大涨,大叫着要捉拿孙九如和二顾。义盟守岗的盟友顾不得打架,先把孙九如等救走。孙九如等偏又拼命要上前,盟友们又要劝架,又要应付打架,手忙脚乱,便支持不住。转眼之间,守不住土岗,撤了下去。八亩园乡兵得理不让人,喊杀声中,大队的冲杀过来。
可是他们冲过来了,后路没有接应;义盟的各路援兵却发动了。义盟盟主赴会,盟友并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的;为了守义气,守信约,虽然莅会的人很少,并且是徒手,各路安置下的战备,却能闻警马上开到,到得又快又多,又分数路。当下列成钳形阵势,把八亩园乡团无形中拦腰切断,退路没有了。
乡兵倚仗的就是人多,现在义盟的兵力亮出来,比他们并不少;他们斗力又不强,孙九如一场喊骂多少更影响了乡兵士气。两边大队刚刚对阵,并没有接仗,乡兵落后的队伍竟发一声喊,掉转头往回奔起来。
武师霍凯声只知好勇斗狠,是武师不是武将,他自己胆大,拼命挥刀往前钻,后面的队伍没有全跟上来,先锋队马上教义盟围上。喧声震天,兵心大乱,八亩园乡兵个个回头看。
败势已见,立刻人自为谋,不等号令,乱动起来,这一队还在拼白刃,那一队早溃散了。
武师霍凯声砍伤了几个盟友,被登山豹杨封抄后路,抡刀背砸倒,立刻被生俘。乡兵们见状心慌,大叫:“不好了!”前队、后队如汤沃雪,呼啦啦落荒乱蹿起来。杨封还想追杀,盟主郑范已到头寨,喘息略定,草草裹伤,一面发令箭令旗,通传盟友们一律回防守界,不再追击,乡勇若再来犯,众守勿攻;一面又发令箭,传告军师石彦贵赶快把来客周彪、孙九如和二顾一韩好好护送出险回寨,另作计较。于是十来个盟友持着令旗上马,奔驰前方去了。
孙九如、顾金山、顾金川,三个人曾经跳下土台,要跟侯阑陔的打手们拼斗。韩一帖负伤没有出场,还有飞刀周彪,经盟友们劝说,乔装隐身在义盟队中观场,一见凶殴,也要出头,被陪伴他的义盟盟友再三拦劝,做好做歹绊住了。于是盟主令到,立刻把他们邀回大寨。
械斗场逶迤数里,前方后方相距十余里,盟主郑范的号令陆续传布出来,已经稍迟。军师石彦贵在瞭望台上,将令旗招展,过了好一会儿,各队盟友方才错落收兵。尤其是抄后路的盟友,令到最后,闻命赶紧往侧面撤,让出了乡兵的退路。可是没有经过战阵的八亩园乡兵已然溃不成军了。
直到未牌时分,山神庙至土岗一带,混战才停。九里关的义盟战士,遵命敛兵过险;赴会争殴的乡团溃卒,弃甲曳兵,一团糟似的退逃回庄去。败兵还没有退净,八亩园乡团又亮出来了,由武师统率,足有四五百人,一队把住了八亩园要隘,一队列阵当前,摇旗呐喊,向义盟耀武扬威。
这一次简直是八亩园倾巢大举,凡是乡团壮丁,固然整队出阵,就是佃户老弱,也都齐持兵仗,登上了土堡围墙,梭巡守御。侯阑陔一撤出会场,和他的谋士骑马奔回庄院,开始纷纷议论,认定九里关义盟庇护逃贼,甘心背盟;既然背盟,必来侵扰。况且:“他们义盟乃是一帮强盗,恐怕他们早就垂涎咱们八亩园的富厚,暗地存下收并之心,庄主不可不防备!”
又道:“孙九如阴谋内叛,由今天之会看来,必非他一个人陡起盗心,多一半是私通九里关,甚至是九里关买下的卧底奸细;可惜庄主一番建造,那些迷宫秘殿都成了废物啦。就是庄主的藏珍宝库,也不免泄露机关,成为无用啦。咳!还怕他们暗派飞檐走壁之人偷盗、打抢我们呢!”
谋士们自炫高见,信口胡訾,竟挑拨离间了双方的信约。
侯阑陔是财主,最怕人想算计他的资财,他又十分耳软,当下又惊又忿,惧怕之心支持他先发制人,于是“出队,出队!”
号令全庄戒备,并晓谕打手们、乡勇们:“九里关帮盗违约背盟,收纳我们的叛贼,就要来攻打我们八亩园。我们八亩园尽是安善良民、有家有业的好人,我们团练乡勇,为的是守望相助,保卫家乡,不为造反作乱。真想不到这些绿林草寇是联不得的,他们打着抗胡的幌子,只想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他们居然找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八亩园居民无分老弱,不问贫富,今日一律要拼命御寇护庄。如有不从命,怕死怯阵,离队逃伍,查出一定要军法从事,重者斩首示众,轻者夺佃收田,逐出庄外。”这些乡兵便由团练教头、护院打手管带着,一齐调出来了。
对峙了一天一夜,这些乡团尽管呐喊示威,却守定要隘,没有杀出来。他们布阵以待,净等着九里关义盟来攻,哪知义盟退守关卡,并没有存心挑隙。两边倒耗住了。
这时候,团练分所总教头飞刀周彪失踪的事已经发露,周彪还带走了几个人。那些帮办们乘机纷纷向侯阑陔进谗。
一个门客说:“周教头跟庄主是多年交情,想不到会临阵脱逃,恐怕他是本领不济,不敢跟九里关山寇交锋。”堪舆师马云波道:“他哪里是怯阵潜逃,简直是勾结孙九如,一块投奔九里关了。”
侯阑陔很生气的说道:“人心难测,侯某待周彪推心置腹,可谓恩深义重,真不料他临事离我而去。他跟九里关并无交情,倒是跟信阳州毛俊相好。他跟孙九如也是在这里才认识的,到底他们俩是否有勾结,好教人难测!”
幕宾杜先鹏从旁说道:“我知道太谷法师占算效验,你何不袖占一课,到底周彪失踪,所为何故?投奔何方?”
太谷头陀装模作样,拿出他的“袖里乾坤”本领,低头掐指鼓捣了一会儿,口中念念有词,好半晌抬起头来说道:“庄主所见不差,周彪没有投奔九里关,他是受了小人诱惑,投奔西南方去了。”
幕宾道:“西南方正是信阳州,那么他一定是投奔毛俊去了。我们庄主真是料事如神,天分过人!”
堪舆师马云波道:“太谷法师再算一算咱们八亩园跟九里关这回交兵,胜败怎么样?”
太谷僧微微一笑道:“庄主天命所在,自然战无不胜,这用不着我再算了。”
幕宾杜先鹏问道:“太谷法师你的法术玄妙,何不施展一下,把九里关杀败?”
太谷僧道:“这个,依贫僧看来,何必施法术,凭庄主的洪运,些许草寇迟早也要覆灭。”.侯阑陔听了,转脸盯着太谷僧说道:“太谷师,往常听说你法术精深,今天无论如何,你也施展施展,好教大家起敬起信呀。”
太谷头陀忙道:“这个,容易!当年我从家师学过几种阵法,我可以把阵图画出来,咱们赶紧排练。”于是太谷头陀大言不惭的说出一个阵名来,叫作“阴阳八卦阵”,排练这个阵,八对童女不够,必须要用八八六十四对童男女,而且要包括着十二个属相,和金木水火土五命相配,此外还需用好多法物。
此阵摆成,巧夺造化之功,威力极大,敌人来一个捉一个,来一对捉一双。不过要摆此阵,须备“时”“地”“财”三宝,阵主还要损寿十年。“怎么损寿十年呢?”太谷僧说,此阵就是要用这八八六十四对童男女的真元心血,祭炼六十四对神幡。这里面损伤着一百二十八个性命,当然会折去十年阳寿的;不过为了辅佐真主,太谷僧他倒不怕折寿,只是这一百二十八个童男女,要具备十二属相,和五行运命,可不太容易找。说了半天,还是一个“办不到”!
太谷僧依然说得津津有味,堪舆师马云波看出侯阑陔意含不悦,忙插言道:“这个阵实在厉害,既然厉害,就一定难练,太谷师兄,你还有别的御敌路法没有?”
太谷僧道:“妙法多得很,单阵路我就学会七十二套……”
堪舆师马云坡道:“有容易排练的吗?”
太谷僧道:“容易的可没有,想当年贫僧投师学法时,就立过宏誓大愿,容易的法术我不学,我单学别人怕难不敢练的……”
此时侯阑陔脸上神气越发不对劲,幕宾杜先鹏识得侯阑陔的财主脾气的,也体验出太谷僧说大话有时闪了舌头,他就连忙拆解道;“太谷法师,你法术很多,不一定要摆阵,也有奇效的使上一使?”
太谷僧道:“也对!我先办容易的……”思索良久道,“我就先诵金刚秘宗无生摄魂咒,把孙九如、飞刀周彪咒死。”
侯阑陔道:“准能咒得死吗?”
太谷僧道:“就在前年,我受马尚书重金礼聘,经我行功诵咒,把一个东林党戴逢时御史生生咒得发疯投河了。”
侯阑陔诧异道:“戴逢时不是大明淮北巡盐御史,兴兵抗虏,兵败投水尽节的吗?”
太谷僧道:“非也,非也!庄主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戴御史调动数百名巡丁,千数名盐丁,起师和清兵打仗,本来民心兵心一致归附,足能支持一阵。就是后方马尚书跟他不和,百般掣肘,偏偏毁不了他,他反而飞檄报捷,获得史阁部力荐。马尚书怒极了,于是把我请了去,短短念了三天咒,戴御史就发了三天疯,仗也打不好了,溃兵和饥民又闹起来,弄得他左支右绌,一败涂地,他就狂哭狂笑,自己把自己淹死了。他们全不知道这是咒语的灵效。”
侯阑陔道:“他的夫人小姐不也是投水自尽的吗?”
太谷僧道:“是呀,一点不错,我这秘宗无生神咒一念,不但本人丧魂失魄,连他的骨肉亲丁也要心惊肉跳,坐卧不安;弄大了,也是活不成的。”
堪舆师、幕宾同声捧场道:“那好极了,就请你赶快行法,把孙九如、飞刀周彪、顾金山、顾金川、韩一帖一股脑咒死。”
侯阑陔这才欣喜道:“念咒如果有效,孙九如当然要咒死;飞刀周彪这个人还有用,只要咒得他六神不安,教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就够,我还想把他收服过来。顶要紧的,还是把九里关这帮草寇,由盟主郑范到杨封,统统给我咒死。他们首领一死,关寨必乱!然后我们再用兵力猛攻,一举把他们的总寨分寨占据,收降了他们的喽啰,诛戮了他们的头目,则我们拥有八亩园、九里关,形势已固,大事成矣。那时候论功行赏,太谷法师你便是开国国师了。”
太谷僧笑道:“谢主隆恩!我这咒立试立验,确有灵效。
不过我一行法念咒,就得坐坛七七四十九天,也得准备一些法器法物,还要用生灵之血,这叫作以生灵感召生魂。这样办吧,行法是我僧家的事,战阵是教师爷的事,我们双管齐下。
头一阵先和九里关挑战,由我们的武师跟他们的头领对阵比武;我便趁此机会,在庄内筑法坛,高搭芦棚,登坛诵咒。咱们各忙各的,包管不出九九八十一天,教九里关家败人亡,土崩瓦解。还有一层,我们跟九里关闹翻了,也要先礼后兵,声罪致讨,请书启先生修书一封,先把他们痛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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