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混元录

八卦庄满门被灭,武当弟子受命查明真相,却发现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他,出身名门正派,嗜酒如命,放荡不羁;她,深的师门厚爱,冷静果敢,冰清玉洁。一场羁旅,两段情仇,原本平行的命运,却因一个武林传说交织在一起。最终,欲望、恩怨全都随江湖尘埃徐徐落定,化为乌有。唯有儿女情长,长歌纵酒才是他此生追求的真谛。

第五章
翌日,二人来到一处名叫彤云镇的地方,唐婉低头看看觅踪蛊,道:“他们就在这里,往西走,应该藏在某处。”
一路上,陈忘抒始终沉浸在昨夜知道真相的痛苦中,闷闷不乐,唐婉则一改平素的冷漠,不停说着笑话逗他开心,虽然那些笑话很生硬,一点也不好笑,但陈忘抒还是被唐婉的热情感动,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前方一座张灯结彩的大宅院门前,进进出出的人群络绎不绝,唐婉停下脚步,指了指道:“觅踪蛊的震动达到高峰,看来邹亦谷他们应当躲在那座宅院之中。”
陈忘抒拉住一个路人问道:“敢问阁下,前方是何人家,为何张灯结彩的?”
那人道:“你一定是外乡人吧,连冯魁成冯大善人的府邸都不知道,你们走运了,今天是他老人家60大寿,只要前去拜寿,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有红包相送。”
陈忘抒拱拱手,道了声谢,转身对唐婉道:“说不定他们装成拜寿的宾客混进了府中,不如我们也沾沾冯大善人的喜气,顺便进冯府查察一番。”
唐婉一笑,道:“你瞧瞧你这身打扮,浑身泥土血渍,衣衫烂的不成样子,好意思去给人家祝寿吗?”
陈忘抒低头一看,不好意思的笑了。唐婉道,跟我来,拉他进到一家裁缝店,买了身和道袍差不多颜色的长袍,又去客店要了间房间,开始给他裁剪衣服,先将旧道袍上的太极八卦图样裁下,再用针线缝到新袍子上,陈忘抒在一边看她前后忙碌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安慰幸福之感,心想若能与这位唐婉姑娘厮守一生,每日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那倒真是真是快乐似神仙呀。
唐婉做好新道袍,瞥眼看到陈忘抒正嘿嘿傻笑,啐道:“一个人偷乐什么,快来穿上试试。”
陈忘抒穿上新衣,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迥异之前,唐婉又帮他梳好发髻,越发显得神采奕奕。
二人来至冯家门前,一个身穿华服,油光满面的富态老者正在门前迎客,见他二人打扮,微微一怔,接着笑脸迎上,冲陈忘抒道:“看阁下装容,莫非是道门中人?”
陈忘抒忙稽首回礼:“无量天尊,贫道武当剑指峰弟子,云游至此,听说善人喜逢六十寿诞,特来祝贺。”
冯善人一脸惊讶,道:“哎呀呀,原来是武当派的高人,老朽行了一辈子善,今日终于福报临身了。老朽正好有事情想请真人帮忙,快请进,老朽在内堂设有宴席,请真人移驾,先喝一杯水酒。”武当派威名远播,在常人眼中武当弟子便是济困扶危,荡魔除邪的世外高人,因此武当子弟在外云游时受到百姓热情拥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陈忘抒未料这么轻松便进入冯府,笑着应承道:“那便叨扰了,不知善人有何难处,可说与贫道知晓。”
冯善人道:“说来奇怪,这几日我家小女不知怎的,时常又哭又闹,一会说这个是鬼,一会儿说那个是妖,而且不进饮食,身体日渐消瘦。请了镇里最出名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是中邪了,所以想烦劳真人给指点一二。”
陈忘抒心想:“驱邪捉鬼可是我武当派的拿手本领,今日遇到我真是你运气。”
便道:“那么请善人带路,我们瞧瞧令爱去。”
冯善人道:“不着急,不着急,先喝老朽几杯寿酒,用些晚膳再说。哦,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陈忘抒道:“这是贫道师妹,随贫道一起下山历练。”
三人进入厅堂,诺达的房间里摆了足有二十桌酒席,陈忘抒留意观察,发现宾客之中并无邹亦谷二人的身影。王善人将二人请到贵宾席上坐了,又将二人引荐给周围朋友。众人一听他俩是武当派的得道高人,都纷纷起身敬酒。
陈忘抒嗜酒如命,此时见到美酒,自然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众人纷纷夸赞他酒量甚宏。酒过三巡,陈忘抒已有些许醉意,唐婉轻声提醒他不要再喝,以免耽误正事。
陈忘抒点了点头,起身来到冯善人跟前,道:“贫道无功不受禄,既然已经喝了善人的寿酒,就该为善人排忧解难,请善人带路吧。”
冯善人辞了宾客,带着二人去女儿房间。路上,陈忘抒已和唐婉商量好了,先救他女儿,然后借口小解,寻找邹亦谷夫妇。
来到门口,王善人道:“小女此刻精神萎靡,请真人驱邪时莫要惊吓到她。”
陈忘抒点头道:“放心,贫道心中有数”说着拿出一张辟邪符,口诵真言,走入房中,唐婉紧随其后。
”房中并无阴魂气息,看来是妖物作祟。”陈忘抒暗自忖度,走到床前,说道:“姑娘可否将手腕借我一观?”帘幕内嗯了一声,伸出一只纤纤素手。陈忘抒搭上脉门,过了一会,道:“奇怪,姑娘脉搏正常,并无中邪迹象。”突然帘幕掀开,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抱住陈忘抒,喊道:“来人啊,非礼啊!”
大门碰的踹开,进来一群家丁,冯善人紧随其后道:“好啊,你这贼道,我好心留你喝酒,你却借醉非礼我女儿,快快拿下,送去官府。”这时厅堂内的宾客都已听到声音,涌了过来,纷纷指责陈忘抒二人,唐婉不想跟他们罗唣,正要动手,陈忘抒抓她手腕,道:“且慢,如果动手就更说不清了。”突然二人一阵头晕,意识渐渐模糊,只听冯善人大叫拿下二贼,便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陈忘抒悠悠醒来,眼前是一个铁棍栅门,门外一间刑室,四面皆是石墙,没有窗户,墙上挂满各种兵器刑具,石壁上血迹斑斑,右边一堆尸体,仔细一瞧,都是年轻女子的尸体。尸体旁边吊着一个身穿道袍,满脸泪痕的女子,正是自己同门师妹柳如烟,陈忘抒悚然一惊,又清醒了许多,向左看去,却见唐婉双手被缚挂在墙上,正愣愣地看着房间里的事物。再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双手也被铁链绑缚在墙壁之上。
便在此时,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冯魁成肩扛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哭哭啼啼,一个劲的大声求饶。冯魁成哪里管她,一把掼在地上,从墙上取下一条长鞭,抡开胳膊,狠狠抽打在女子身上,听着那女子痛叫惨呼,脸上露出兴奋而残忍的表情,嘴上不停说着污言秽语。
陈忘抒和唐婉同时喝到:“快住手,你怎可如此欺侮一个弱质女子!”
冯魁成冷笑道:“嘿嘿,老子我行了这么多善,也该从这些贱民身上讨回点好处吧,他们没有东西可报答我,那就拿他们的狗命让老子我发泄发泄。”
这时又走进来两人,陈忘抒凝神一瞧,正是邹亦谷和乔凌花夫妇。怒道:“原来你们和冯魁成是一伙的!”
邹亦谷歪头看向他,笑嘻嘻道:“吆,醒的挺快的。冯大善人安排的客房住的可还习惯?老冯,我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照顾周到,怠慢了客人,我要拿你是问。”
冯魁成打得一身大汗,转身拿起一把钢刀,一刀砍死那女子,喘了口气道:“那还用说吗,一会儿就各种家伙伺候着,保管让客人舒舒服服地享用一番。”说着向唐婉走去,狞笑道:“这小姑娘长得真俊俏,让我来伺候伺候你。”
陈忘抒目呲欲裂,怒吼道:“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邹亦谷一把搡开冯魁成,道:“这小妮子是我的,谁也不许动她。她杀我儿子,我说过要双倍奉还。”
冯魁成悻悻道:“邹大哥,这可是我家,人也是我抓到的,这么美貌的小姑娘,你没有权利独享吧。”
乔凌花道:“你冯魁成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你这个人心黑手辣的份上,蛇主根本就不会收下你,凭你也敢跟我们挣?”
冯魁成一时哑口无言。
邹亦谷道:“行了老冯,娘们有的是,你也不差这一个,我们不能在此耽误太长时间,还要去百草门总堂和蛇主汇合,一起夺下百草门的异兽卵。”
邹亦谷打开铁栅门,走到唐婉面前,从怀中拿出两枚铁针,笑道:“这两枚暗器上各有一种毒药,一种叫鬼滕花,一种叫梭罗血露,你想先品尝哪种?”
唐婉冷笑一声,道:“我想把你心肝挖出来,尝一尝是什么味道的。”
邹亦谷哈哈大笑,突然一伸手,一枚铁针插入唐婉胳膊。陈忘抒怒火冲天,嘶声大喊:“千毒叟,你敢!我要杀了你,让你不得好死!”
邹亦谷对他道:“别急,快到你了。”
唐婉突然身体颤抖起来,原本红润的脸颊顿时变成惨白中透着一股青色,牙关打颤道:“冷,好冷……”陈忘抒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顶点,两股滚烫热气顺着两条足少阴肾经在全身游走,脑海中忽然回响起一个洪钟一般的声音:“先天真气,存乎于肾藏,主人之本源,如今尔之肾经已开,怒气难遏,吾之先天真气可融合于你,助你开辟周天,凝气化丹,它日定可合道归真,遨游太虚。”正是梦中玄武上神的声音,话音刚落,胸前的龟甲挂饰上激荡起一股澎湃能量,从膻中穴浩浩荡荡地涌入身体。一时间,陈忘抒全身经脉鼓胀麻痛,仿佛要炸裂开来。
邹亦谷没有发现陈忘抒的异常,接着将第二枚铁针扎入唐婉身体,唐婉顿时惨呼一声,浑身奇痒难当,好似有无数蚂蚁在体内啃噬。
邹亦谷和乔凌花都开心的笑了起来。邹亦谷道:“鬼滕花可令人感到奇寒彻骨,梭罗血露则如万蚁噬体,那是各有各的妙处,等你尽情享受两个时辰之后,二毒就会攻入心脉,取你性命。”
唐婉的呼声如钢钉一般刺入陈忘抒耳中,奔腾浩荡的真气周流数圈,打通各大关窍,汇入丹田气海,凝聚成一颗内丹,内丹中的真气瞬间又冲出丹田,灌入双臂,陈忘抒猛地睁开双眼,手臂上传来一股澎湃巨力,双臂一张,铁锁应声崩断。
邹亦谷三人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陈忘抒已冲到他面前,一拳击出,邹亦谷忙回掌反击,与陈忘抒拳头相碰,顿时感到一股强猛真气冲入体内,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石墙之上,只觉五内翻腾,气息阻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乔凌花不知陈忘抒体内发生的变化,以为老头子一时大意,被陈忘抒一招制胜,抢上一步,一招“关河映月”,吴钩反撩向陈忘抒右肋,嘴上大喊:“老头子,你先带着异兽卵离开,我们在云梦泽汇合。”陈忘抒哪有功夫和她拆招,一掌打在吴钩之上,掌力一震,乔凌花浑身一软,摔倒在地。
邹亦谷起身向门外跑去,见陈忘抒满脸杀气地追来,一把抓住冯魁成的衣领,向陈忘抒扔去。
陈忘抒未等冯魁成肥大的身子落下,照着他胸腹双拳连出,冯魁成内脏皆被震碎,七窍喷血,当场毙于陈忘抒拳下。
邹亦谷趁着空隙窜出门外,陈忘抒待要追去,忽听乔凌花道:“别再追了,不然我杀了她。”回头一看,乔凌花正用吴钩抵在唐婉脖颈上。
乔凌花又道:“你不想她死就……”话未说完,却见陈忘抒身形一晃,下一瞬间已出现在面前,想要挥动吴钩,却感到手腕一紧,已被陈王抒牢牢攥住,接着一股巨力拉扯,身不由己地扑倒在地。至此,乔凌花才相信陈忘抒的武功已经大幅提升,至于原因,恐怕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乔凌花只觉百骸欲散,勉强支起身子,见陈忘抒从地上捡起北斗辰辉剑,一剑指向自己,慌忙大叫:“少侠,少侠,绕我一命,我定当……”
“跟阎王爷说去吧!”陈忘抒一剑斩落,乔凌花身首异处。
陈忘抒解下唐婉手腕上的绳索,探他鼻息,发觉气息微弱,忙从她的衣物中找出一枚琼花玉雪丹给她服下。然后来到柳如烟跟前,一剑砍断她手上绳索。柳如烟一下扑入陈忘抒怀里,痛哭流涕道:“陈师兄,幸亏你及时相救,再晚一步,我就被那恶人拿去炼药了。”
陈忘抒拍拍她背,安慰道:“莫怕,莫怕,你是我师妹,我怎能不来救你,你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柳如烟道:“没有,就是这几日不曾吃饭,饿的浑身无力。”
陈忘抒道:“那就好,你随我冲杀出去,然后往东北方向走,我沿途留有记号,咱们武当派的救兵就在路上,你们应该可以相遇。”说罢,转身捡起随身物品,背起唐婉冲向门外。
冯府家丁已堵在地窖门口,但他们都是寻常武夫,那里能抵挡住陈忘抒的北斗辰辉剑,陈忘抒状若疯虎,几个回合便将家丁杀散,一路冲到冯魁成女儿的房间。
冯女正在镜前梳妆,见陈忘抒冲杀进来,惊慌躲闪,被陈忘抒一把揪住,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们?”一瞥眼,看到床上躺着一具男子尸体,胸口上插着一柄短剑,怒道:“你和你爹都以杀人为乐,都是一丘之貉!”一招排云穿日,将她毙与掌下。
陈忘抒背着唐婉冲出冯府,抓住一个路人问道:“快告诉我最好的大夫在哪?”
那路人见他浑身是血,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两腿发软,颤声道:“此……此街西头有……有家百草堂,是百草门的弟子开的,医术最高……”
陈忘抒扭头向西边奔去。冲进百草堂,向大夫说明来意,大夫是个长胡子老者,给唐婉号过脉,摇了摇头道:“此毒太过奇特,我也是第一次见,恕在下无能,帮不了你。”
陈忘抒一把抓住他双肩,道:“你不是百草门的弟子吗,怎么会治不好她?”
老者疼的额头冒汗,道:“别急,我只是百草门外门弟子,真正的医道高手都在总堂,他们一定可以治好这位姑娘。”
陈忘抒忙问:“总堂在何处?”
老者道:“我只知道总堂隐藏在云梦泽一个隐秘的地方,因为外门弟子没有资格进入总堂,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陈忘抒一听顿感一线曙光。撇下老者,转身冲出医馆,向云梦泽方向奔去,他内力大增,气息悠长,背着一人奔跑,居然感觉不到疲累。如此奔了一天时间,来到一处县城,雇了一辆马车,买了三匹快马,望云梦泽而去。
路上这段时间,每隔一个时辰,陈忘抒便会渡真气给唐婉,护住其心脉,防止毒气攻心。
三日后终于到达云梦泽,此地处于长江、汉江、荆江三江交汇之地,湖泊众多,星罗棋布,常年雾气氤氲,故称云梦。陈忘抒找当地人打听百草门的去处,竟然无一人知道,正焦急间,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顺着香味,发现一个乞丐坐在街边角落,正是八卦庄那日请自己喝酒的乞丐。当下大喜,走过去道:“怎么哪儿都有你?”那乞丐道:“这话我正想对你说呢,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倒霉,倒霉。”
“倒什么霉,有人陪你喝酒还不好吗?快快,先拿酒来。”说着就要去抢。
乞丐双手护酒,道:“你难道没有什么事要问我?”
“有、有,去云梦泽的路怎么走,快快说来。”
乞丐道:“我不知道。”
陈忘抒:“你芥子帮通晓天下事,你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别卖关子了,回头我请你喝上好的花雕。”
“这还差不多。”乞丐说着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吧唧一下嘴,递给陈忘抒道:“向西10里外的凤岚山有个落霞谷,百草门就在谷中,不过谷外常年有人守护,那人带不带你进去就说不准了。”
陈忘抒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帮中兄弟告诉我冯大善人府宅所发生的事,更听说你满世界找能救唐婉姑娘的方法,我猜你肯定会去百草门总堂,又担心你找不到地方,便来此处等你。”
“好,你这朋友我陈某人没有白交。”
陈忘抒立马放下酒壶,抱起唐婉,跨上一匹快马,向凤岚山驰去。
那乞丐目送陈忘抒远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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