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站起身，和她们一起走出了办公室。一到电梯，崔佳晏无语看着傅蕾：“只是周末偶尔加班罢了，你这个都不行吗？我觉得这家公司的条件已经够好了！”
“我也知道。”傅蕾苦笑，“可是，我要带孩子……”
“平时都是你带孩子，周末你让你老公带就好了。”
“崔小姐，你不懂。带孩子的事情，本来就是女人的……”
崔佳晏真是烦死她的论调，打断她说：“傅蕾姐，清朝亡了。现在男人和女人赚的一样多，为什么家务活和孩子都是要女人承担？你平时已经做得够多，这样才会让你老公觉得一切习以为常，你走到今天，和你自己也有关系。”
“我，我怎么就走到今天了？我老公对我很好……”
“得了吧。他是不是对你好，你自己有数。”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是很忙，但是他都是为了这个家……”
崔佳晏原来都想离开了，见傅蕾这么执迷不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傅蕾姐，你老公打你吧。”
“你，你说什么，你不要乱说！”傅蕾惊叫。
“崔佳晏。”
陆离低低叫崔佳晏的名字，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崔佳晏忍耐了一下，可怒火还是控制不住：“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的额头上有淤青，那个角度不可能是自己撞的，肯定是他打你的。我昨天，还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了病例，写着你软组织挫伤……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
“我说了他没有打我，他没有！”
傅蕾控制不住尖叫，眼泪也落了下来。崔佳晏不顾陆离的阻止，继续说：“他在外面有人，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傅蕾，你为了这个家牺牲那么多，你得到了什么？赘肉、白发，还是被荒废的事业？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女人能靠的，从来不是男人，只是自己罢了……”
“我叫你别说了！”
傅蕾的尖叫声，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傅蕾也觉得这样实在很丢人。她的身体在颤抖，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像你这样的人，你怎么会理解我呢？”
傅蕾说着，拿起包就离开了，剩下崔佳晏和陆离面面相觑。虽然陆离没有说什么，但是崔佳晏知道他在心里，责怪她不该多管闲事。
崔佳晏只觉得郁闷极了：“我真的忍很久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为什么作为一个女人，要活得那么卑微？”
“你不是她，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就不要做过多的评价。而且，你要记住，客人永远是客人，他们的私生活你不便掺和。”
“可是爸爸不是这样。有些客人吵架了，还会找爸爸评理呢。”
“那现在呢？”
陆离的话，让崔佳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陆离看着崔佳晏哑然生气的样子，看着远方：“时代，早就变了。”
崔佳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又不好和陆离当街吵架，只好一个人生闷气。在车子里，陆离从后视镜看着，崔佳晏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包子脸，转移了话题：“崔佳晏，下午有事吗？”
“没事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发传单吧。”
“传单？”崔佳晏愣住了。
“嗯。职介所现在的知名度不够，客人很少利润也很微薄，必须要扩大业务范畴。所以，传单是性价比最高的宣传手段。有问题吗？”
“没有。”崔佳晏只好说。
一小时后，崔佳晏和陆离站在街上。崔佳晏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头有点晕。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崔佳晏会有要当众发传单的这一天，而且来来往往的都是认识的人……
“呀，这不是崔佳晏嘛，怎么在这里站着啊？”
“佳晏啊，这个小伙子是谁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佳晏姐是不是要出嫁了啊，恭喜恭喜。”
“滚滚滚！”
崔佳晏控制不住，朝那帮讨厌的邻居们发了脾气，把他们吓跑后，一脸无辜看着陆离。
陆离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似乎永远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生气，更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高兴。
崔佳晏看着手中的传单，轻声说：“开业大酬宾，不成功不收费……这样的广告词，也太羞耻了吧。”
“所以说，你是不想发传单吗？”
陆离一下子就揭穿了崔佳晏的心事。崔佳晏哪里愿意承认，自己还有一点偶像包袱，二话不说拿过传单就去分发。陆离看着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发传单有用吗？有积累人气和资源的作用，但作用很有限。更关键的是，崔佳晏不喜欢干这件事。
所以，很可惜，她就必须要干这个。
只有这样，她才知道，经营一家公司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也会让许总早日得偿所愿。
陆离想着，也到人群中开始发传单，一边注意着崔佳晏。他发现，崔佳晏最不喜欢肮脏潮湿的环境，干脆把她带到了菜场。
看到菜场乱七八糟的环境，闻着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崔佳晏捂住了嘴巴。她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了，急忙屏住了呼吸，这时偏偏有个孩子去拉她的衣服。
“阿姨，你买点青菜吧。”
“我不买菜，我是来发传单的。来，把这传单给你妈，告诉她要换工作……比如想从卖菜改成卖米之类的，可以来找我。”
为了把传单早点发完，崔佳晏没好气地把传单递给那个孩子。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年纪，穿得很脏，眨巴眼睛看着崔佳晏：“阿姨，你买点青菜吧。”
“我说了我不要，我吃饭都是在外面吃的。”
“阿姨，你买点青菜吧。求求你了，买点吧。”
“喂喂，你的手别让我身上碰！”
看到孩子的脏手就要摸到她的套装上，崔佳晏都要吓死了，急忙往后退。她不小心踩到了水坑里，肮脏的水把她的高跟鞋弄湿了，崔佳晏简直欲哭无泪。
“我的华伦天奴啊……是我最后一双名牌鞋子了，呜呜呜。”
崔佳晏心塞无比，这时有个大婶过来抱住了小朋友：“橘子，大家都要收摊了，你也回去吧。”
“不。”橘子倔强地说。
“你这孩子！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心那么小的孩子出来卖菜……唉，这家人也真是可怜。孩子的爸爸和野女人走了，橘子的妈妈只好一个人带孩子卖菜，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唉。”
“孩子的妈妈生病了，所以她出来卖菜？她根本没上小学吧。这样算不算童工？”崔佳晏吃惊地问。
大婶警惕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要去举报？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啊，真是不知道人间疾苦。”
大婶说着，拿出纸巾给橘子擦鼻涕。这一次，崔佳晏没有觉得恶心，而是有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她总是觉得自己很惨。是啊，从富二代变成普通人，远离了那么光鲜耀眼的圈子，当然很惨。可是，和某些人比起来，她似乎也没有那么惨。
至少，她有房子，有存款。
至少，她衣食无忧。
至少，她不要几岁的年纪，就出来卖菜照顾妈妈……
“我真是讨厌这个地方。”崔佳晏傲慢地说，“一股羽毛的味道，还有腐烂的气味、小孩子的哭闹……真是烦死了。你这青菜多少钱，我都要了。”
“两百。”橘子怯生生地说。
“快给我包起来啊，不然我怎么拿。正好我家准备包饺子，我也省的去别的地方找青菜了。”
崔佳晏还是一脸不耐烦，看到一麻袋的青菜时，更是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却还是把青菜费力抱在了手里。
当崔佳晏走出菜场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崔佳晏揉揉酸痛的肩膀，看着身上的麻袋忍不住郁闷叹口气。她正打算回去，陆离叫住了她。
“崔佳晏。”
“嗯？”
阳光洒在崔佳晏的身上，她整个人好像被镀了一层金色一样，看起来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虽然一下午都在发传单，可是她看起来还是精致美丽，和这个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简直就好像要羽化成仙一样。
在这瞬间，陆离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看崔佳晏不太顺眼。
大家都在尘世中苦苦挣扎，为什么只有她可以好像小仙女一样，不受任何浊世的影响？
真是，特别令人讨厌啊。
陆离想着，眸色暗了暗，接过了崔佳晏手中的麻袋。崔佳晏手上的重量突然轻了，奇怪地看着陆离：“你干嘛拿我的袋子？”
“你还真准备拿那么多青菜回去？”
“什么啊。”崔佳晏死撑，“我可以炒青菜、煮青菜……”
“你家就没开过火。给我吧，我帮你处理，送给餐馆的老板，他们会很高兴。现在下班时间到了，再见，崔佳晏。”
陆离看看手表就离开了，崔佳晏一个人被他丢下，真是一脸懵逼。就在刚才一瞬间，她觉得陆离好像对她有点意思，可是在下一秒，陆离居然要下班？
“该死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崔佳晏迷茫地问。
她没空思考这个。结束今天的工作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让苏澜和刘琦都得到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她决定联合韦欢，演一出好戏。哇哈哈，真是好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