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α说你不会爱我……你不会爱任何人。”林稚抿抿唇,没说话。只跪直膝盖,抱住他的脑袋往怀里摁。林稚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是衣物洗涤剂的味道,也是洗发露的清香……还有一点点盛夏绽放的合欢花香。季嘉言别扭道:“干嘛抱狗一样抱我。”她眼睛亮亮的:“我会永远抱住你,嘉言哥哥,跟妞妞回家吧。”林稚关机。林家父母联系不上,急得要死。陶玉龄见她跟儿子在除夕夜回来,本来要训的。但看两个孩子并不松快的表情,又像是心中有愧一般,一个劲对二人好。女孩跟父母说,季嘉言遇到很难的事。她没法置之不理。何娟讲她没有良心,又讲季嘉言不配。最后不知怎么火起来,隔着视频,当着季家夫妇的面,对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破口大骂。林稚没见过亲妈这么彪。耳朵根红得厉害。颤颤巍巍道:“妈,别说了……求你了,都是我愿意的。”季嘉言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林稚觉得他那个样子很乖。甚至坐下来,听人变着法得骂自己。最后不知怎的,忽然说道:“何姨,我知道你心疼妞妞。”这话差点没把其他人吓着。季嘉言从小就没在嘴上软过,说过最动听的话大概就是“我知道”“嗯”“可以”这样没什么感情色彩的词。长大一点。这家伙才展现出蔫坏的一面。不过也仅仅是对林稚这个小跟班甩甩恶魔尾巴。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用别人的生命玩乐。他拉她过来,对着平板那头的何娟说:“就这次,何姨,就这一次,让妞妞陪我吧。”这年过得很冷清。小区的住户本来就少,除夕夜只有几家亮灯。林稚看会儿春晚,勉强守到凌晨三点去睡觉。等醒过来,季嘉言房间空荡荡的,整齐得像是没住过人。陶玉龄也不在。她心里发慌。害怕α昨夜换回来,林稚瞌睡瞬间没了,赶忙联系陶玉龄。电话很快接通。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温柔恬静。林稚心下稍安,问道:“嘉言哥哥跟你在一起吗?”“没啊,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要去看小云的,嘉言应该在房间,等他起来你们自己弄点早饭。”小云就是季嘉言前世的后妈。那个在工厂工作,身上有文身的女人。林稚挂掉电话,觉得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那种心慌的感觉如鼓槌狂敲,咚咚咚的声响几乎要化为实体。她回到房间,鬼使神差翻开行李箱。每个人都有丢不掉的东西。可能是一枚纽扣。可是一支笔。她曾经有一本最爱的书,现在丢不掉的,是素描本。这里面有她之前画的图。枯萎的合欢树,盛放的合欢树。午睡的季嘉言,吃棒棒糖的季嘉言,扭她脸的季嘉言,正在脱衣服的季嘉言……大量的季嘉言中掺杂着一张车易的画。男人看起来有点拘谨。嘴角翘起,身体也朝她这边倾得厉害。林稚啃着指甲,她现在才看出。当时的车易应该是想说点什么……但她对季嘉言以外的人毫不关心,根本没有给对方说话的信号,甚至屡次三番让他不要动。女孩继续翻页,拇指被页面轻微剐蹭。细长的伤口渗出红色血珠。她舔一舔,忽然合起素描本,冲出屋子。季父走出书房,问她要去哪。林稚胡乱应了一声,跑得飞快。糟糕。季嘉言说,α告诉他,她不会爱他。那么也就意味着两人之间已经有接触了……他还是太聪明了。前世季家发生什么,林稚只看个表面,根本不知道其中猫腻。如果,α用某种具有冲击性的信息挑唆季嘉言。那么季嘉言一定会去求证。他是很固执自负的性格,一旦构建的城堡被人轰碎,绝对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哪怕是自己的至亲。林稚狠敲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就没想到,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季嘉言的人……那个从地狱回来的家伙,知道怎样让曾经的自己陷入绝望,进而疯狂。女孩一连用了半包纸巾。额头还是不断冒冷汗,她颤抖着给季嘉言发短信。“你在哪?”很久很久,当林稚赶到车易家后,才收到返信。她不知道他在哪。只看到独栋别墅破碎的门窗,雪地里,雨打沙堆万点坑,隐约是飞溅而出的木屑和玻璃渣。林稚想要尖叫,却猛地捂住嘴,生生将恐惧下咽。面对一地狼藉。女孩开始打嗝。一下接着一下。手机屏幕闪烁,她可爱的天才男友脸上,出现两条通知栏。正好在遮住了那双瞳色很浅的迷人眼睛。像犯人脸上打的黑色横条。她不该用他的照片做屏保的,林稚蹲下来,一边打嗝一边抱头。“您有新的讯息。”季嘉言:不要过来。季嘉言:回家吧,林稚,回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