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世界.凛冬

一本风格优雅,思想深邃的悬疑类杂志,蔡骏主编。 收录最新名家名作与优质新篇,以及泛悬疑漫画,摄影故事,泛悬疑广播剧。 【赌城宠爱常胜客】 “你看她,她一直在赢。”黑杰克的巨幅广告正在她背后,一张爱思,加一张老人头,握在一只幸运的手中。筹码推向女人的面前,她的笑容没有多一点,拨了摆在手边…… 【能收回话的涂改液】 “我跟你说,我家附近小卖部里有一种神奇的涂改液。只要把自己说过又想要收回的话写在纸上,然后用涂改液涂掉,所有听到过你这句话的人都会忘了这件事,那句话产生的一切不良后果都会消失。只有你自己记得说过这句话。”稍胖一点的那个小孩神秘兮兮地说。 【超完美特警(十七)】 在场的人原本在专注聆听,瞬间差点大笑出声,大家都知道红粉可儿长的妖艳,是他们梦中幻想的对象,但没有人敢和她开玩笑。这时吕耀城调戏她,让大家抱着肚子拍着大腿无声大笑起来,憋得脸红脖子粗却没有人敢出声…… 【双生儿】 他是我的哥哥,而且不是一般的哥哥。我是双胞胎中的弟弟,他是与我同时自母亲胎内出生的另一个双胞胎兄弟,我杀了他。

捕影者(三)
“我下午想去商场买东西,没人陪我,想求你陪我去。”她用期待的目光看我。
高三学生只有周日休息,周六要上课,这个周六因为特殊情况,上午上了半天课。
“不行,我没有时间。”我肯定地摇头, “我和小武下午有事儿,你可以让田原陪你啊,你们俩现在不是变成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了么。”
重新分班后,李小钰与田原分到四班,并成为好朋友。
“她有事,她要和程野在一起。”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确实和小武有事儿,真的。”
“那……好吧。”她失落地垂下目光,转身朝四班的教室门口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突然看到了她肩膀上的孤独。她依然是个缺少朋友的女孩,自己班里的好伙伴田原一旦和程野在一起,她便只好孤家寡人了。
回到教室,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饮料扔给小武,自己拧开另一瓶的盖子大口喝,把塑料袋捏成一团,扔进椅子旁边的垃圾袋里,眼里浮现的还是李小钰那孤零零的背影。
“跟着廖宇混,每天能喝到免费的饮料。”小武笑呵呵地对露西说。
“是,我都嫉妒了,什么时候也有人总给我送饮料就好了。”
露西撇嘴说。
“我可以给你买。”小武眨眨眼说。
露西看着小武莞尔一笑:“不敢喝,怕你下毒。”
又冲我说:“廖宇啊,我觉得李小钰挺好的,你干吗总是对人家爱理不睬的?”
“爱理不睬的?怎么可能,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呀,我跟你们不也是这样么。”
“那倒是。”
“李小钰如果能再漂亮点儿,廖宇没准就喜欢了。”小武说。
“哼,你们男生就是这么肤浅。”上课铃响,露西拧过身体,准备认真上课了。
下课后,我快步走出教室,等在楼梯口,见李小钰独自慢腾腾地走来,便叫住她,把她叫到一边,跟她解释说,自己和小武本来约定好下午要去打球的,但小武临时有事,不打球了,所以要陪她去买东西。她听了我的话,双眼立时放出明亮喜悦的光芒,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盈起来。真的吗?她说。我点点头。
“你要买什么?”走出校门,在往公交车站走时我问李小钰。
“买什么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我不解地停下脚步。
“因为田原要过生日嘛,我是要给她买个生日礼物。”
“田原要过生日?”我更加迷惑不解,“她今年的生日不是过完了吗?”
“没有啊?”
“7 月7 号不是吗?当时楚满买了个红色的手机送给田原做生日礼物,田原无论如何不要,楚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手机摔在地上。然后7 月9 号那天是星期天,田原和程野去红叶山玩了一整天。就在这一天,楚满离奇失踪。”
“不是的,是明天,9 月20 号。”
“9 月20 号?怎么可能呢。”
“因为我当时以为田原生日是7 月7 号,所以告诉楚满的是7 月7 号。”
“是你告诉楚满田原生日的?”
“对呀,楚满让我帮他打听田原的生日,又说为了给田原惊喜,不能让田原知道有人在问她的生日。你说我该向谁打听呢?那时我在我们班里,是唯一与田原接触较多的女生,最该知道她生日的只能是我,可她刚转学来不久,没人知道她的生日,我只好试着问她的同桌程野,没想到程野竟然知道。”
“是你听错了,还是程野故意告诉一个假的?”
“我没听错。”李小钰肯定地说,“程野问我那为什么问田原的生日。我说是帮别人问的。他问我是帮谁问。我说是同学。
他接着问是哪个同学。我被他问得不耐烦,就直接说是楚满。他这才告诉我田原的生日是7 月7 号。我当时还说这个生日好记呢,因为历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那天发生了七七事变嘛,他还笑了笑,所以不是我听错。”
程野为什么要告诉李小钰一个错误的生日日期?是他故意的?还是他记错了?故意的可能性更大,还是记错的可能性更大?
“你怎么了?”见我陷入沉思,李小钰抬手在我眼前晃。
我表情凝重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脑袋。这时公交车开来,我们一起上了车,车后面有空座。我们俩并排坐在一起,我的眼睛始终在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着这件奇怪的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和李小钰说话。
到了商业街,李小钰带着仿佛没有灵魂的我走进一家又一家店铺,各种有关穿戴和玩乐的商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律视而不见。她指着某一些东西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怎么样时,我也一律很潦草地回应,嘴里嗯嗯啊啊的。
一个多小时候后,李小钰为田原挑了一件T 恤,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娇羞的满足。
我们俩漫无目的地走在商业街上,都感觉有些累了,便找了个长椅坐下,一边沉默地坐着歇息,一边喝饮料。
我沉默半晌,忽然对李小钰说:“明天你去田原家,找机会问田原7 月9 号那天她和程野去红叶山玩的事儿,问她是上午去的还是下午去的,如果是上午去的,是上午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总之,那天的事儿问得越详细越好。”
“你还是怀疑楚满的失踪跟程野有关吗?”李小钰有些不安地注视着我。
“你帮我这么问就行了。”我有点烦躁地站起来“,我们回家吧。”
周日上午,我先赶到劳动湖公园。昨天晚上接到李小钰的电话,那时她刚从田原家回来不久,问我第二天在哪里见面。我让她在电话里说,她说还是见面能说明白。我想了想,告诉她说那就在劳动湖公园吧。因为急切地想知道李小钰从田原那探听到的情况,所以等李小钰时便感到很是烦躁。
我坐在公园门里那棵大树的下面,围绕着粗壮的树干,修建了一圈休息木椅。一个握着拐棍的胖老人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边放着一个老式收音机,收音机里传出单田芳的相声《乱世枭雄》,讲东北王张作霖的传奇人生。
老人还带了一条小狗来,围绕着大树跑来跑去,偶尔停在我脚前,傻呆呆地仰视我,我只要做出弯腰的动作,它就急切地躺倒,还乖巧地抬起前腿,示意我赶快摸它的肚皮。我被这只“贱兮兮”的狗给逗乐了,本来焦躁不安的心情渐渐的平和下来。
李小钰很可能来了有一会儿了,但被我逗狗玩的放松样子给“迷”住,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欣赏”我和狗的愉快互动。我注意到她时,她正弯着眉毛、龇着牙套冲我笑,我就像个被目睹了窘迫行为的人,立即尴尬地收起笑容,变得严肃,她见了我的严肃,也不安地收敛了笑容,一边问我等多久了,一边轻盈地飘过来。
我应了一声,见那狗还站在我面前摇尾巴,就伸手摸了下它的头。
“你喜欢狗狗吗?”李小钰站在我身边。
“嗯,挺喜欢的。”
“狗狗很单纯,能让人快乐,我很想养一条,可是我妈不让,嫌脏嫌麻烦。”
“我也想养来着,我妈倒是没嫌脏没嫌麻烦,但她说得高考结束才能养。”我站起身,“怎么样?你问田原那些话后她是怎么说的?”
“我按照你说的问过田原了,问她那天是什么时间去的红叶山。”李小钰手指绞在腹前,缓慢迈步说,“程野立即在一边问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只好说,不干什么啊,随便问问的。
田原说她记不住了,她说我干吗非得记住这种事呢。”
“你问的太直接了。”我语带不满地说,“应该拐弯抹角地问啊。”
“我不会这种事的嘛。”她有些委屈和不快,“程野用眼睛盯着我看,他一问我,我就紧张得不行,都不敢看他的脸说话了。”
我们俩在公园的林间小道上慢慢地朝前走着。
“然后呢?”
“然后程野突然说,是廖宇让你这么问的吧?”李小钰恐惧地看着我,“你说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他怎么那么厉害。”
我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是啊,程野是怎么一下子就猜到的呢。
“程野跟班里的每个男生都不同,看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我的语气略带感叹和畏惧,“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不承认了,我说才不是呢,就是随便问问。”
“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他就说,哦。但他笑了笑,就这样轻轻摇头笑了笑。”
我和李小钰穿过树林,来到人迹罕至的小山附近。她的话使我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那是一种由恐惧和仇恨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楚满的失踪也许真的和程野有关,我非常急切地想要从程野那里弄清楚满的下落,不过我知道,精明的程野必定会让我无处下手。
我和李小钰并肩坐在小山前面的石台阶上,这里的寂静能使我能听见小山后面的林子里秋鸟的悲鸣。
“是程野。”我说。
“啊?什么?”
我站起身,攥紧拳头,肯定地说:“程野谋杀了楚满。”
李小钰皱着脸,费解地仰视着我。
学校规定每晚要上三节晚自习,周一晚自习的第二节课结束后,天色早就黑透,夜色沉甸甸地压在学校四周。操场边因为有几盏路灯,所以笼罩在操场上的黑暗不是很密实,显得稀薄而清淡。蚊虫围绕着灯光徘徊不去,像闷热和困倦围绕着每个学生的心头徘徊不去。
马上就要上课铃响,去校园内小商店买东西的人大都已经回到教室,所以此刻走在操场上匆匆往教学楼赶的人寥寥无几。
我一眼认出程野瘦削的背影,怒气冲冲地喊他一声。他站住脚,转过头看我。我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他注视着我,并没有开口问我有什么事,是用一对冷冰冰的眼睛对我进行无声的询问。
“你把楚满怎么了?”我劈头问道。
“什么怎么了?”他镇定自若地回答,仿佛早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你心里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怒视着他,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转身欲走。
“你给我站住!”我超越他后转身拦住他的去路。
“你到底要干吗?”他轻蔑地打量着我。
“你……杀了楚满。”
“你有病吧?你应该去精神病院治治病。”他想绕过我继续朝前走。
我张开胳膊继续阻挡他:“7 月9 号,星期天,你和楚满约定要在劳动湖公园见面。你上午与楚满见过面,让他消失,然后马上又和田原去红叶山玩,还特地拍了很多背景是红叶山的照片,做为你和楚满没有见面的证明。”
“看侦探小说看出精神病了呵。”他冷笑,“而且还把自己给看成了贼。”
“你说什么?”
“我的那些照片缺了两张,被你偷了,你偷了我的照片,以为我不知道呢?”
“我没偷你的照片。”我惊愕之下矢口否认。
“是吗?”他盯着我的脸,用盯着一个贼的目光。
“你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吗告诉李小钰错误的田原的生日?你当时知道李小钰是为楚满打听田原的生日,你故意告诉李小钰田原的生日是7 月7 号,害得楚满以为7 月7 号是田原的生日。”
“很简单啊,你知道,我和楚满同时追求田原,我做出损他利己的事很正常吧?”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
教学楼前的学生们正拥挤地往教学楼里走着。
“还有事吗?”他问我,“没事的话我要进教室了。”
“等等。”我的脑子在飞速旋转,还应该怎么说呢?他神情平静地端详着我,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在端详他毛手毛脚经验不足的徒弟。那是胜利者的姿态,他一定知道我是拿他没办法的。
“7 月9 号那天,你到底和楚满有没有见面?”我问道。
“没有。”
“那你是几点与田原见的面?”
“忘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是问了两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啊,他会怎么回答是连傻瓜都猜得出来的,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必要呢,没有杀人凶手会被人随便一问就直接承认自己是凶手的。
“这回没有可问的了?那我回去上自习了。”他已经抬脚朝教学楼走,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你真可怜,你一定不知道楚满做过的那些卑鄙龌龊的事。”
我走在程野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种失败者的耻辱。这种耻辱使我羞恼成怒,真想冲上去敲开他的脑袋,亲手在他的脑袋里找见事情的真相。程野你别得意,我想,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从你这里得不到答案,我还可以从田原那里下手。
5 纠缠
翌日清晨,田原推着自行车从自家的小区里出来。而我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待许久。她并没有注意到我,正把车子推到马路边,准备骑上去离开。我喊了她一声,并从她的后面赶上去。她闻声扭头,见到我后吃了一惊。
“是你?”她打量着我说,“你有什么事吗?”
我气势汹汹地站在她的面前:“7 月9 号你和程野去了红叶山,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间和程野见面的。”我确实是把从程野那里遭受的羞辱与挫败用一夜时间发酵成了愤怒,并把这愤怒一股脑地投到田原身上。
“你问这个干吗?”
“我敢肯定是程野谋杀了楚满。”我没有采取拐弯抹角的交谈策略,而是对她开门见山,我想这样的语言应该对她有刺激作用,没准会使她因为手足无措而露出马脚。
“有病。”她骑上车子,准备前行。
我一把抓住她的车把,使她不得不以一只脚撑地的姿势停下来。她气呼呼地歪着脑袋看我,眉头瞬间竖起来。“你干吗!”
她呵斥我,“松开!”
“你也是帮凶吗?你和程野一起谋杀的楚满是吗?”我死死地抓住车把,用逼视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
“松开!你给我松开听见没有!”她突然冲我大喊大叫起来。
田原以为她这样大喊大叫,附近的居民就会围过来,就会呵斥我,就会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就会给我以巨大的压力,然后我自然会松开手。但是,她想错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为了我的朋友楚满,现在的我宁愿做一个疯子。
我一动不动,脸上似乎带着狰狞的笑意,像是在嘲笑她,像是在告诉她说,嘿,你心里的恐惧与空虚早被我看穿了。“你因为谈恋爱谋杀同班同学,我很快就会报警的,到时候你这个杀人犯就会受到惩罚。”我故意提高音量,让附近的路人都能听见。
“你瞎喊什么你!”
“我说的是事实。”
“我没有杀人,程野也没有杀人,你干吗非得认为是我们害了楚满?是的,楚满是很讨厌,但我们又不是疯子,怎么会随便就去杀人。我看是你疯了,没错,你疯了,疯子!”
“住嘴!”我气急败坏地冲她喊,“你懂什么!”
“我就懂,我就懂,你的精神不正常,我听同学们说过,你以前得过重度抑郁症,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历史,你那时差点儿自杀,所以你的脑子有病,你是个疯子……”
“住嘴!”我感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愤怒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我的双手抓住田原的车把,凶猛地摇晃着。
田原叫了一声从车子上摔下去,跌坐在地上。我松开双手后,车子歪倒了,倒向田原,差点将她砸在下面,多亏她及时举起手扶住车子。
“你给我等着,我跟你们没完。”我大声冲她说,见小区门口的几个大人正快步走过来,便背着书包落荒而逃。
我跑到路口,扭头见没人追上来,才松口气,放慢了脚步。
我沿着马路朝学校方向走,离学校很远,却没有乘公交车,恐怕会来不及上课,不过我不在乎。也许某个时刻,田原已经打车或骑车从我的身后经过,我不愿在意,因为我不需要对此在乎。
太阳的光芒把整条马路都照得如同水晶打造,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汗水把我的额头和鬓角打湿,还从后背的皮肤里冒出来,仿佛有磁性一样吸着我的衣服。
已经走了很远,我热得喘不上气,并且也累得双腿发沉,很想坐下来歇一会儿。有学生从我身后经过,骑着车子,或者小跑着,奔向前面不远处的学校。学校近在眼前,可我却突然不想继续往前走,坐到路边一家银行门口的台阶上,耷拉着脑袋,躲在建筑的阴影里乘凉。
李小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背着书包朝我走过来。
我抬起头,见是她后又垂下了脑袋,没有说话。
“你坐在这里干吗?”她站在我身边,“你感冒了吗?”
“没有。”我回答。
“走吧,再不走就迟到了。”她用手指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自己走吧,我再坐会儿。”我瓮声瓮气的。
“再坐就迟到了呀。”
“迟到就迟到吧。”
她站在我的身边犹犹豫豫的,没有离开。
“再不走,你可就迟到了。”我提醒她。
她却坐了下来,与我并肩坐在台阶上:“迟到就迟到吧,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我看见了三只眼睛的人。”
我的身体瞬间抽搐了一下,坐直身体,陌生地看着她:“真的假的?”
“真的。”她点了一下头,“那天我和你离开劳动湖公园后,自己又回去了。我的校卡落在小山那儿了,是回去找校卡的,然后我偶然的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三只眼睛的人。他当时站在山坡上,正在直勾勾地看着我,见我看见了他,他立即转身朝山后面跑去了。”
“然后呢?”我紧张地追问。
“然后我就回家了啊,我吓得要死,赶紧跑出了公园。”
“你看清了吗?真是三只眼睛吗?”
“是的,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听见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震耳欲聋。
“你说我会发生什么不幸?”她极为认真地问我,“会死还是会失踪?或者发生什么事故变成残疾?程野不是说三眼怪婴有可怕的诅咒吗?”
“程野?那个混蛋说的话能信么。”我艰难地笑了笑,“你别傻了,那都是荒谬离奇的传说,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不要放在心上。”
“希望是荒谬的传说吧,不过我可不害怕,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自己吓自己,太蠢了。”我站起身,“走吧,我们一起去学校。”
“好。”她乐观地站起来。
为赶在上课前来到学校,我们俩走得很快,没多久便走到学校旁边的阳阳快餐店门前。田原正好从停在马路边的出租车里下来,李小钰一看见她,立即喊了她一声,急切地朝她快步跑去,不忘扭头对我说,她和田原先走了。田原闻声扭头,一见我立即眉头紧蹙,用一双冰冷的仇视的目光看我。我则挑衅地冲她大声说:“杀人犯。”
“疯子。”田原挎着李小钰的胳膊,“我们走。”
“别走啊,你做噩梦时会梦到楚满吗?”我尾随着她们两个女生朝校门口走。
田原不理睬我,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
“装聋子啊?7 月9 号那天,到底是程野杀完人见的你,还是他杀人的时候你也在场并且还帮了忙?”
“廖宇,你别这样。”李小钰转过头来,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
“没你的事儿。”我冷冰冰地说。
李小钰为难地看着我的眼睛,不再说什么,挎着田原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扭头看我,以非常快的速度朝前走着。她们像一阵风似的吹进校门,试图甩掉我。不过我就像是她们的影子,不管她们怎样努力也不可能甩掉我。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认为你也参与了谋杀楚满,你和程野狼狈为奸。”
“你敢再说一遍?”田原忽然转过身,指着我,气得那只举起的手不住颤抖。
我们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前的巨大阴影里,正有许多经过的学生,我和田原的对话马上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把目光投过来,投在我压抑着激动的脸上和田原压抑不住激动的脸上。
“狼狈为奸。”我放慢语速,提高音量。
“我没杀人!”田原愤怒地冲我尖声喊,仿佛要用声音将我撕碎。
“那就是程野杀人。”
“程野也没有杀人!你才杀人!你才杀人!你凭什么说我们杀人?你有什么证据?你算干吗的随便侮辱人!”
围观的那些人听了这样的对话都很惊愕,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田原,似乎他们有本事看出田原到底有没有杀人或者说谎。
“求你了,你别再说了。”李小钰眼含热泪地看着我。
我看了李小钰一眼,抬脚朝教学楼里大步走去。
一进教室,我就让小武陪我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把程野抓起来好好审审,没准程野会全都承认。可小武不想陪我去,说我是异想天开。他的意思是,我的固执在别人看来是荒唐的,是主观偏激的,是凭空臆想的,因为一点证据都没有。
这时程野突然大步流星地从教室后门走进来,走到我身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廖宇,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武站起来,问程野想要干吗。我把小武挡开,让他不要管,跟着程野来到走廊里。
“你为什么要骚扰田原?”程野站在走廊里愤怒地质问我。
“你说呢?”
“告诉你,跟她没关系!你非要犯疯就找我。”
“你是说跟你有关系?”
“廖宇,你最近吃错了药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别欺人太甚。”
“欺负你怎么样?有本事你也把我杀了,就像杀楚满那样。”
“我说过我没有杀人就是没杀人,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不过你要是再敢骚扰田原,我一定对你不客气,我说到做到。”程野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警告我,说完转身从教室后门走进去。
我靠着走廊窗台,鄙夷地看着程野的背影,程野消失后,见李小钰忧心忡忡地站在四班的教室门口,就叫了她一声,让她过来。
“你以后能不能别再骚扰田原了?”李小钰走过来说,“她现在很伤心。”
“这才刚开始呢。”我恶毒地咧着嘴角“,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你把田原带到操场上,就说出去透口气,她总躲着我可不行,刺激不到她了。”
“我不想这么做,你别利用我做这样的事好不好?她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我会失去她的。”她仰视我的时候,我看见她那双眼镜片后面的眼睛闪动着痛苦的光芒。
“那当我没说好了,机会有得是,不用非得麻烦你。”我冷酷地看着教室的门框,打算进教室,“回教室找你的田原去吧。”
“不,廖宇。”她拉住我的胳膊,声音似有哽咽,“那……好吧,下第一节晚自习后我把她带到操场上去。”
我忽然感到了自己的卑鄙,顿时对李小钰充满愧疚。
“那我进去了。”李小钰说。
“等一下。”我叫住她,“下晚自习后等我,以后每晚都由我送你回家。”
“啊?为什么?”她很惊讶。
我用毋庸置疑的口吻:“不为什么,就这么定了。”
“不用了吧。”她意外而有点感动地看着我。
“进去吧。”我甩了一下手。
我之所以要这样做,李小钰心里当然明白,是因为怕她遭遇什么不测,毕竟她看见了三眼男孩。不管三眼怪婴的诅咒是真是假,她是因为我才看见的三眼男孩,她对我的种种好我心里都记得清楚呢,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悔恨一辈子的。
下第一节晚自习后,我快步走出教室,顺着楼梯往下面跳。
之所以这样,是害怕被田原看见,看见我,她也许会望而却步,转身回到教室。走出教学楼,我躲身到教学楼一侧的暗影里,像只猎食的豹子窥视教学楼的门口。
很快田原出现了,和李小钰并肩走下台阶,看样子是打算一起去厕所。她们走下台阶便来到我的面前,可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是继续朝厕所的方向走。我从黑影里冲出去,来到她们面前,冷笑地看着田原。田原看清是我,便用看见杀父仇人般的眼神与我对视。
“你男朋友程野对我说,我要是再敢骚扰你,他就杀了我,像杀掉楚满那样杀掉我,我倒要看看他会把我怎么样。”
田原拉起李小钰的手,快步朝厕所的方向走,不打算与我说话。
“别不说话啊。”我追上去,阻挡在她们面前。
“你给我闪开!听见没有?”田原厉声道。
“我不闪开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啊。”
“廖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楚满失踪以前你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像个无赖一样。”田原稍稍缓和自己那副严厉模样。
“那看对谁,对你这种杀人犯就得这样。”
“你要再这么骚扰我,我就……”她气得说不出话。
“你就怎么样?杀了我?来啊,我等着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她气得浑身颤抖,紧咬下嘴唇,挽着李小钰的手臂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我正待追上去,李小钰忽然转过头,脸上的每个部位都在向我发射着恳求的信号。我无论如何不能对李小钰那双可怜纯洁的眼睛视而不见,于是便没有追过去,而是目送着她们离开。
回到教室,特意往程野的方向看了看,他不在教室里,我坐在自己的座位,拿过小武的杂志胡乱地翻看。杂志是那种插图很多的杂志,一页一页快速浏览,没多久,上课铃声响,把杂志塞回到小武书桌里,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在教室后面响起:“廖宇!你他妈找死!”整个安静的教室甚至整条走廊都被这愤怒的喊声惊得一跳。
我扭过头,见程野风暴似的朝我吹过来,在我还来不及站起身体的时候,扑到了我的身体上,把我压倒在过道里,挥起拳头就朝我的脸上打。我躺在地上,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手搂住他的脖子,混乱中猛一用力,把他推开,迅速翻身,将他压在下面,两只手卡住他的脖子。他的右手一把捏住我的手腕,我瞬间有种骨头被捏碎的感觉,他的手劲大得不可思议,我的手立即像没有知觉的一块死肉般,被他轻松移开。他一把给我推翻,又一次给我压在下面。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像两团毛线混乱地纠缠着。
程野在朝我怒吼,而我也在朝他厉声叫骂。
我们俩很快就被同学们给拉开了,那些男生们伸出十几条手臂把程野从我的身上拖走。我被小武他们从地上扶起,并牢牢地按住肩膀。
教室里的混乱声飘出敞开的门,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飘荡撞击,最终飘进政教处敞开的门。被惊动的政教处的李主任很快冲进我们班的教室。他吼声如雷地问是谁打架,待得知是我和程野后,他的一只手往教室外面推我,另一只手往教室门口拉程野。
我和程野踉踉跄跄地走出教室,差点撞在站在门口的一脸忧戚的老刘身上。老刘多余地问怎么了。李主任没有搭理老刘,只顾气急败坏地往政教处的方向推搡我和程野。
我和程野来到政教处,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我们的身后两边有沙发,不过沙发里的人都站着,是两个政教处的干事。
老刘站在我们身边,不安地看着我们。
“说吧,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打架?”李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拉着脸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说话。程野应该更不知道怎么说,也沉默不语。
“你说。”李主任见谁都不说话,指着我命令道。
我想了想,选择推给程野,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正准备上自习呢,他突然从后门冲进来,一边骂我一边跑过来打我。”
“你为什么打他?”李主任转而去问程野。
作者:文艺 责编:赵衡
那个涂改液反噬的效果真的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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