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七个人审讯室内出现了近乎疯癫的一幕。那个被捕的男人,呈现出各种各样迥然不同的精神状态。一开始是斯文儒雅、镇定自若地放出豪言:“在我的身体里,可是藏着七个人。”或是敏感、略带神经质地用手指指着自己:“我?我杀了人?”或是大气蓬勃,豪气万丈:“有事冲我来,别动我的兄弟们。”或是一脸坏笑:“没事吧,到了哪里,我也是功夫之王。”或是忧郁寡欢、不停地抓着头发:“艺术,一定是完全纯洁的。”或是如同女子般苍白软弱:“这样的事情,太,太可怕了……”或是腼腆害羞地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一副身体里,竟然好像藏着七个灵魂。2、新的案件那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刚刚从长生岛回来的我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变脸人的案件搞得我筋疲力尽,还有那个神秘的姜离,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资料,只好作罢。张五行倒是精力充沛,刚刚才和傅若霜打完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哪个案件,张五行的女人缘总是特别好,也许是因为他将爱护女人视为天职吧。于是他接起了电话:“喂,啊,是老陈啊。”陈卫国是某市一名老刑警,虽然年纪比张五行大很多,但却算是张五行的知音,两个人经常煲电话粥,古今中外,天南地北的谈论世界上那些最复杂的案子。两个人都是那种纯推理分析迷,酷爱推理小说,热衷于离奇案件的侦破。“五行啊,我这里有单案子需要你帮忙。”老陈在电话那头说。“别别,老陈啊,实话告诉你,我刚办完案回来,目前我还在休假呢。”张五行一听赶紧挂起了“免战牌”,他也是好久没有休息过了。“你会感兴趣的,这是一个X人格杀人事件。”在电话里老陈神秘兮兮地说。“X人格杀人事件?”张五行一听又来了兴趣,因为他对于犯罪心理学是非常痴迷的。“这个名词对你来可能有点新鲜,换个说法吧,‘多重人格杀人’,你总该听过吧。”陈卫国好像故意勾起张五行的兴趣似的。“那个我知道,大概情况就是……”张五行主动解释说,“拥有多重人格的凶手身上的某一个人格突然现身,杀死了某人,事后他恢复了原来的人格,却像没事人一样正常上班下班,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杀过人。老陈,我解释得对吗?”“对,但这是其中一种情况,另外一种情况更为复杂。比如说,凶手本身是一个多重人格者,但是杀了人的‘人格’在犯罪后却故意躲进潜意识,换了其他不知情的人格出来,这样一来,即使凶手在面对测谎仪器的时候,也可以表现得毫无破绽。”陈卫国声音低沉地说。“听起来很头疼啊,不过,倒是很有趣!”张五行开始明白老陈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自己了。“嗯,因为无法确定是凶手的哪个人格杀了人,所以只能暂且把这个人格称之为X。不过,到底是继续休假还是帮我,还是由你自己决定。”他最后说道。挂掉电话,张五行明显开始犹豫起来,干侦探这行的人总有一个怪癖,遇到新奇的案件总会和猎人嗅到猎物一样,内心难以抑制的兴奋。最后张五行似乎做了决定,好像犹豫着要和我说什么。“你去就好了,不用预我的份。”我在沙发上朝他做了个手势。“那好吧,唉,我对这种心理罪案件真是毫无抵抗力呢。”张五行叹了口气,然后提着行李箱走出了门。3、分析于是,在接到陈卫国电话的二十个小时后,张五行带着满心的好奇,坐了一趟长途车,出现在陈卫国位于警察局四楼的办公室内,听他讲述最近发生的那起离奇案件。“事情要从一件故意伤人案件说起,伤者是四十二岁的出版商顾海,案发后被发现倒在家寓所内的会客室门口,头部破裂,经诊断为颅部大出血,至今仍昏迷不醒,凶器也已在附近找到,是一个铜制的花瓶,原先是摆在门口附近的一张高脚凳上的,没想到竟成为了凶器。”说到这里,陈卫国伸长身子,在烟灰缸上弹掉长长的烟灰。“应该是临时起意。”张五行不假思索地说,“如果是蓄意谋杀,不会用花瓶来伤人。袭击者落网了吧?”“嗯,破案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因为行凶者作案后之后惊慌失措,留下了大量可供追寻的痕迹,他本人也没有及时的逃窜,很快就被我们逮捕归案了。现在查明,此人是与其有合作关系的出版营销专员周楚河,三十二岁,当日是在于受害人的会客室,因一言不合而怀恨在心,趁受害人快要离开房间之际,在背后用花瓶对其重击,致其重伤昏迷。”“那案件不就完结了吗?”张五行拍拍大腿,“从法律的角度讲,无论是凶手身上的第几个人格行凶,他一样要接受法律的制裁。”“问题不在这里。”陈卫国长吐了口咽,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凝重,“我们在搜索凶手房间的时候,意外的搜出来另外一些被害者生前的照片,现在我们怀疑,周楚河与之前发生的一系列连续杀人案有关,而且很可能就是那起事件的凶手。”“等等,你是说‘蒙面人割喉’事件。”张五行讶然。“是的,就是那起骇人听闻的连续割喉事件。死者包括三男四女,凶手手段极为残忍,但犯罪手法却极为老道,丝毫不给我们留下丝毫线索,此人行动又诡异莫名,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但至今仍没有侦破此案。”说到这里,陈卫国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他在此案上投入的精力绝不会少。“那得恭喜你,鱼缸里撒网,还能捉到一条大鱼。”张五行拱起双手。有时候警察抓罪犯凭的可就是这么一点运道,用更为俗套的说法,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常常从一件案件的侦破上,又牵扯出一些其他案件,甚至是尘封的旧案。“现在这么说还为时尚早。”陈卫国紧绷着脸,“我们在周楚河屋内找到的只有被害人的照片,但却无法找到其他更有力的证据,单凭这些无法说明他就是蒙面人。更大的问题是,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凶残程度来看,用花瓶杀害出版商的那个人,和连续杀人案的作案者,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但后来证实,周楚河是一个过度压抑的多重人格患者。”“啊?”张五行先是有些疑惑,然后马上又醒悟过来,“我明白了,连续杀人案的凶手很可能是潜藏在周楚河意识里的另外一个性格。”“对!而且无法确定是哪个,这就是我刚才说的X人格杀人事件。如果不能确定这一点,就无法侦破那起骇人听闻的‘蒙面人割喉案’。”三年前,为了应对一些匪夷所思、看起来超乎人力可为的案件,在警察局内部秘密成立了“特别案件刑侦小组”,组长由警察局长担任,而陈卫国就是副组长。“所以,我们请了杨大武过来。”陈卫国好整以暇地说。杨大武这个人张五行并不陌生,他原来是一名公安大学的教授,后来回到地方警察学校授课之外,也受聘为公安部门的顾问。他在犯罪心理和犯罪画像方面颇有建树,据说还曾赴瑞士学习精神分析学,在一些刑侦读物上经常可以看到他的分析文章,算是这个圈子里的知名人物。“听说他对付这些多重人格罪犯很有一套。”张五行说。“嗯,经他诊断,周楚河明显的患有DID,经过杨大武的催眠治疗和精神分析,周楚河的七个人格逐渐浮出水面。”陈卫国说。4、X人格“七个人格?”张五行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尽管在美国心理学博士卡麦隆·韦斯特的小说《二十四重人格》中出现过多重人格障碍,但实际犯罪案件当中,如此多的人格集中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实属罕见。“嗯,有点难以置信,你看看这张表格。”陈卫国打开了手头的的黑色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叠纸递给张五行,张五行接过来,看到封面是一个表格,上面是七个人的名字:周楚河(旁边用潦草的钢笔写着“本尊”的字样)四眼擎天柱李小龙贝多芬秋姨薇薇儿“连女人也有?”看到表格上的名字,张五行又惊讶了一下。“分裂出来的人格可以是异性。”陈卫国解释说。随后张五行翻过第一页,后面的内容是根据杨大武与每个人格交流的笔记,概括出来的每个人格的简要信息:周楚河:父亲是嗜酒如命的三轮车车夫,脾气暴躁,常打骂妻子及儿子,母亲是水果摊档的老板,赋闲在家之后与邻居有染,因常受丈夫殴打而心理扭曲,转而虐待儿子,周楚河因童年受虐待而逐渐产生多重性格,直到读大学远离原来的城市,才逐渐脱离童年阴影,但多重人格障碍已形成。周楚河的主人格中规中矩,做事小心翼翼,不得罪人,在同事间有不错的口碑。但杨大武认为,此主要人格有过度压抑造成危险的倾向,很容易产生极端情绪,这可能是周楚河暴击出版商的原因。该人格智商测试为120。四眼:童年时因近视且身体瘦弱常受同学及邻居小孩的欺压,有一次因不堪凌辱而躲进废弃的小屋,却被追赶而来的小孩反锁在其中,第二天才获救,“四眼”是周楚河的第一个分裂人格,该人格较为懦弱,不敢面对现实,但喜欢以饱读诗书(唐诗三百首)的模样示人,人格智商测试为125。擎天柱:童年时周楚河最心爱的玩具,后被父亲一脚踩烂,周楚河悲痛异常。在此人格的支配下,周楚河身上会出现重义气,豪爽等性格特点,颇具领导者的风范,智商为113。李小龙:周楚河年少时最重要的偶像,他渴望像李小龙一般正义感十足,拥有一身的武艺,教训那群欺侮自己的人,但其中又包括了他的父母,于是这种内心的欲望长期的被压抑在内心中,变成了他的第四个性格,人格智商测试为110。贝多芬:小时候在离周楚河家几十米的地方有一家碟片店,每日都会播放各类乐曲,每日下午放学之后在碟片店所呆的那二十分钟,是周楚河一天最平静的时候。后来由于搬家,他再也无法享受到那种平静。第五人格的特点是平稳,安静,内敛,人格智商测试为130。秋姨:由于长期被母亲虐待,被女同学看不起,周楚河从小就对女性有一种强烈的反感,直到有一次下暴雨在学校孤立无援时,得到一名叫秋姨的陌生女子的救助,周楚河对此铭记于心,慢慢在内心孵化出一名慈爱,温柔的女性人格,该人格智商测试为105。薇薇儿:周楚河大学时代第一个女朋友的网名,对于周楚河来说,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女友离去之后,周楚河形成了自己的第七个性格,是一个腼腆,害羞带点神经质的女性,人格智商测试为120。“行啊,杨大武。”张五行兴奋得用手摸了摸下巴,“这么多人格都给他搞出来了。”“他搞这些确实很有一套。”陈卫国微笑道。“不负责任的说一句,在这七个人格里面,凭直觉,我觉得这个贝多芬人格比较可疑。”张五行说。“人格不同于单独的罪犯,他们的犯罪可能性是均等的,按照杨大武的说法,每一个人格分支都可能由于多重人格之间的不正常挤压,而发展成畸形变态的人格。”陈卫国严肃地说。“原来如此。”张五行点点头,“所以说心理案件的迷人之处就在这一点,总是让人觉得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但在杨大武催眠完所有人格之后,却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什么事情?”“周楚河突然昏迷了过去,而且一昏迷就是七个小时。”“七个小时?”“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将其唤醒,按照心理医生的说法,周楚河的七个人格一同进入了潜意识的边缘,如果不顾一切地唤醒他,他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所以,我们只有慢慢的等待。”“七个小时也不算什么,就当他睡了一觉吧。”“问题在于,当周楚河重新醒来的时候,无论杨大武如何催眠,唤醒的人格始终只有一个,就是他本人,多重人格症状突然消失了。”“那他其他的人格呢?”张五行好奇地问。“都死了。”陈卫国淡淡地说。5、暴风雪山庄“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五行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暴风雪山庄,你大概有所耳闻吧?”陈卫国又点起了香烟,仿佛这是另一个案件的开始。“怎么会不知道,别忘了我也是推理小说的爱好者,暴风雪山庄就是说,一群人由于某种原因被召唤至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后便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接着恐怖的杀人事件发生,当事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很多推理小说都喜欢采用这种模式,象阿加莎的《无人生还》、绫辻行人的馆系列,金田一系列等等。”“嗯,按照幸存人格周楚河的说法,七个人格被带到了一个位于悬崖边上的古老山庄内,大门紧锁,没有任何出口,只能通过窗户看到外界晦涩的天空和悬崖下狂涌的潮水,他们在那里呆了七天,在这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你也知道的,就是其他人格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这在心理学的层面上是可能发生的吗?杨大武怎么说?”张五行感觉到有点匪夷所思。“潜意识的世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陈卫国简短地答,“按照我的推测,那个X人格很可能也是一个推理迷。”“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明,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在周楚河的潜意识世界里发生过呢?”张五行问。“很简单,在周楚河所讲述的故事当中,其他六个人格的特点,完全符合之前杨大武的解析。”陈卫国回答。“好吧。”张五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迷局,“下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为了隐藏自己,又也许是为了满足自己最后的杀戮欲望。”“我大概知道了,现在我想知道发生在山庄内的事情,比如,第一个死的人格是谁?”“你猜猜。”陈卫国突然发问,看来他早就想考考张五行。“如果我是那个X的话,肯定会选智力最高的或者体力最好的作为第一个目标,其中智力对于破解凶手的诡计更为重要,所以我猜是贝多芬。”“不愧是推理小说迷啊。根据周楚河的口供,第二天早晨,贝多芬就被发现死在山庄内娱乐室的钢琴边上,黑白键上溅满了鲜血,而当时旁边的唱片机里正播放着闻名世界的那首《月光曲》。”“典型的暴风雪山庄情节,凶手用诡异的手法杀人,而且每种手法都会和受害者相关。”张五行用手指叩击着桌面,“那么,第二名受害者是谁?”“你再猜。”陈卫国狡黠地笑了一下。“在出现第一起凶杀案件之后,庄内的人必定陷入了恐慌状态,这个时候,如果众人团结一致,凶手实施下一步计划无疑会多出很多麻烦。所以,我猜想,在众人之中,那个能够领导众人,具备凝聚能力的人,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在七个人格当中,这个人应该是擎天柱!”“Bingo!”陈卫国笑着鼓掌,“看来是难不倒你了,我也不一个一个问了,接下来几个人的死亡顺序是擎天柱——秋姨——四眼——李小龙。”“凶手的杀人计划不是随机的,因为七个人格中有两名女性,先除掉一个的话会让另一个产生极大的心理恐惧,女性的恐惧一旦蔓延开来,就可以制造混乱,这样会更有利于凶手的计划。”张五行分析道,“按你这么说,剩下的最后两个人,是周楚河和薇薇儿?”“嗯,当时他们只能相信对方就是凶手,因为此时山庄内只有两个人。”“不排除中间有人假死的可能。”张五行说,“很多暴风雪山庄的凶手都是利用受害者的心理定势和障眼法,制造出自己已死的假象。”“嗯,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哦?”“山庄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个人一起跑了出去。”张五行皱了下眉头。“最后怎么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到悬崖边上,眼见无路可退,薇薇儿突然转过身,发了疯似的朝周楚河冲来,用她在大宅里找到的一把匕首朝着周楚河刺去,周楚河因为对薇薇儿还怀有很深的感情,不忍还手,只是一味地躲避。但薇薇儿当时已经陷入了疯狂,誓要置对方于死地。周楚河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本能地挡了一下,这一挡却让薇薇儿踉跄了一下,不小心失足掉下了悬崖。就此,暴风雪山庄的杀人事件完全落幕。”说完,陈卫国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张五行把他的陈述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慢慢的在张五行脑海形成了整个案情完整的图案,张五行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么说,幸存的‘周楚河’认为薇薇儿就是那个凶手?”“他没这么说,但是从他描述的事件过程来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薇薇儿本来就是周楚河幻想出来的替代型人格,这种人格变异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张五行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能够策划这么一起完美杀人事件的凶手,在那种情况下,完全可以利用周楚河对自己的感情来完成最后的杀人,没必要冒这个险。”“你说的有道理。另外一种可能是,周楚河本人才是那个凶手,他故意颠倒了故事的结局,嫁祸给最后死亡的薇薇儿,而之前的事件,他完全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描述。”陈卫国这一次分析得头头是道。张五行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问问你,如果周楚河是连环凶手的话,那么,那个用花瓶敲破出版商脑袋的人格,又是谁呢?”陈卫国摇摇头:“老弟啊,我也猜不透,要不然干嘛找你来帮忙呢。”6、调查接受了陈卫国的委托之后,张五行从他手里带齐材料,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着手对此事进行调查。首先,张五行先是抱着侥幸心理到医院走了一趟,想看看那个顾姓出版商苏醒没有。但医生告诉他那个出版商还在昏迷当中,情况不容乐观,无法接受询问,这在张五行的意料之中,也不影响张五行的调查计划。离开医院,张五行来到了第一起案件的案发现场,也就是顾姓出版商的家中,虽然警方目前调查的重点是在于“蒙面人割喉案”凶手的真实身份,但毕竟这是第一现场,直觉告诉张五行,这个地方会有某些东西可以指引他们找到真相。张五行联系了一下小区的管理者,调出了案发当天小区的监控录像。此段录像清晰地记录了周楚河进入小区作案到离开小区的时间。张五行反复地观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于是,张五行又把录像的时间倒回到周楚河进入小区十分钟前。“这个人是谁?”张五行指着监视录像上一个从小区门口走出的女子问,她戴着鸭舌帽,走路的速度稍快,时间显示,这是周楚河进入小区前的五分钟。“没注意啊。”旁边的警察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可能,就是个刚好进出小区的吧。”“哎哟,不对啊,你看这里是不是有点奇怪?”张五行问。陈卫国的一名下属警官,名叫林仲超的,这一次由他陪同张五行一起来调查案件的,此时他就站在张五行旁边,听了张五行的话,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哪里奇怪?”他很虚心地向张五行请教。“你看这里啊,这个女子进去的时候,包是挎在左肩上的,而出来的时候,则是把包紧紧的夹在手中,按照正常的情况推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包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张五行分析道。“是的,您说的很对,我们之前的调查有点疏忽了。”林仲超频频点头。“这条线索可能很重要,这个女的身份能帮我查一下吗?”张五行问。“没问题,我让人查一下。”林仲超立刻开始对画面上这个女子的身份进行调查。其他的东西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张五行揉揉发酸的太阳穴,重新振作精神,问道:“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线索了,能带我到出版商家里看看吗?”“没问题,这边请。”林仲超很客气地说。接下来,两个人又来到那个顾姓出版商的家里进行搜查,但令张五行感到失望的是,这次搜查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搜查了好几遍,还是什么有用线索都没有。”林仲超长呼了口气,虽然遗憾但是显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没有线索’也是一个发现。”张五行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林仲超不太明白。“我们之所以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是因为这里涉及顾海个人隐私的东西一概不存在。也就是说,这个叫顾海的出版商根本没把自己的家当“家”,这是很不合理的。”张五行分析道。“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一定有另外一个地方,是他真正的’家’。”林仲超恍然大悟。“是的,也许那里才是我们应该重点调查的地点。”“可是,那个地方会在哪里呢?”“你说,一个男人如果不把家当家,那么他一般呆在什么地方比较多。”“啊,会不会是他工作的地方?”“我们去看看。”7、调查2接下来,张五行和林仲超又来到顾海出版集团继续调查。看得出来,这里的工作人员对于顾海的意外并没有太大感觉,听说他平时为人非常刻薄,动不动就对员工大喊大叫,还喜欢炒老员工的鱿鱼,所以人缘非常差。在顾海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大费周章地搜查了一番,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张五行找到一个公司老员工,询问他关于顾海的工作情况,比如他最经常去什么地方之类。“他啊,最常去的,当然是他那个私人工作室了啊。”那名老员工知根知底地说。“什么,他还有一个私人工作室?”“是啊,你算是问对人了,因为顾海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工作,所以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个地方。”张五行兴高采烈地从那名员工那里得到了顾海私人工作室的地址,他猜得没错,这个工作室才称得上是顾海真正的“家”。百来坪的工作室被分为两半,一半是有床有沙发有电视的休息间,另一半为工作室。工作室的中央有一张大型工作台,台上堆满了笔记本电脑、书籍和数不清的草稿,台的左边有一个绿色的保险箱,右手边是一个黑色的书架,上面有整齐的稿件归类。除了工作台前的工作椅之外,工作室里几乎没有可以坐人的地方。但是,张五行在这里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好几个方便面的包装袋,顾海这家伙一定是个工作狂。这时候林仲超的电话响了,是刚刚去调查视频中女子身份的警察打来的。“已经查清楚了,那女子是名作家,叫谭欣月,现已查明,她的作品是由顾海负责出版的,那天去顾海家,也是为了洽谈出版的事宜。”那名警察说。“很好,还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她的作品是关于哪些方面的?”林仲超又问。“她是以校园写手出道的,早期的作品是一些青春文学,但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后来她出版了一些以女性角度为主的情感婚姻感悟类文章,题材大胆,曾因涉及性暴力和性政治而引起争议,但马上就火了起来,有好几本都是畅销书,目前她是顾海所在出版集团数字出版女性频道的主编。”那个警察调查得很详细。“谢谢,辛苦你了。”挂掉电话之后,林仲超又把调查结果告诉了张五行。“这么看来,这个女的还真的可能跟案件有关。”张五行点点头。接着,张五行又把头埋进顾海那堆浩如烟海的书籍和稿子当中,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谭欣月的作品很快出现在张五行的视野里。书是崭新的,名称是《染血玫瑰》,张五行随手翻了一下,看到顾海在书中很多地方都做了记号,而这些地方主要都是一些比较露骨的性的场面描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量的书稿看得张五行眼花,在调查完顾海的工作台之后,张五行把注意力转向了绿色的保险箱。保险箱上了锁,但张五行觉得里面不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出版商如果要藏起一些隐私而又经常用到的东西,会把它们放在哪里呢?张五行把目光移向右边那个黑色的书架。仔细第观察了一阵之后,张五行发现书架的正面的一块地方上有许多轻微磨痕,这应该是手扔入书架深处之后袖口的纽扣在书架上留下的痕迹。而且这一排的书都很新,应该还没怎么看过。张五行心念一动,把整排的书搬开,发现书的背后有一块与书等高的厚夹板,夹板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张五行伸手入内,从里面拿出来一本会议记录用的笔记本,厚厚的封皮,却只有前面几页有字。只是,在笔记本中间,却夹着一小叠照片。张五行看了一眼,把照片收了起来,然后把笔记本放回原位。就在张五行想结束搜查离开的时候,又一件东西引起了张五行的注意。那就是书架与角落夹角处的一个木箱子,内里装的是一些废弃的书稿子。张五行的眼睛已经有点酸痛了,但还是强忍着蹲在箱子前,翻着那些皱巴巴的,有些发黄的旧稿子。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箱子最底部的位置,张五行发现了一个笔名叫“庄生梦蝴蝶”的稿子,看看后边署名竟然是“周楚河”。原来周楚河之前也写过书,看样子是因为没入出版人的法眼,因此才转行干起了出版营销。在看了不知道多少字的稿子之后,张五行的眼睛实在是吃不消了,他把周楚河一叠厚厚的稿子带回家。他有一种预感,这些东西里面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线索。8、周楚河其人接下来,张五行要做的第二件事情,是查清周楚河的为人。张五行先来到他所在的公司,在和他的同事寒暄了一阵之后,开始用轻松的方式打听消息。正如陈卫国之前所说的那般,同事们对周楚河的评价普遍不错,甚至有点为他鸣不平的意味。“他可能有一段伤心往事。”周楚河的一个女同事对张五行说,“每次我们问起他的感情的时候,他都默然不语,神色有点忧伤。”“不过,他有时候做事情有些极端。”另一个男同事爆料道,“有一次,他为了一本书而另外一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在周楚河的单位转悠了一上午,但没有太大的收获,不过也已经足够了,从张五行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周楚河在进入社会工作之后并没有经历过大严重的风波,可以说,人格分裂和变异跟他的工作压力没有直接的关系。当天夜里,张五行熬到四点半,终于看完了周楚河那份被遗弃的手稿,越看他也越发的精神抖擞,因为在其中他发现了许多被隐藏的信息。第二天,张五行还没睡醒,林仲超已经在敲他房间的门了。原来,他们已经得到了一份关于谭欣月其人的完整调查报告,实在应该赞一下那名警员的效率。“今天,我们该去哪里调查呢?”林仲超问。“我们去周楚河所读的大学去调查一下看看,我觉得这个人的性格没有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张五行说。按照之前杨大武的分析,周楚河在离开家乡到本地读大学之后,有一段时间是比较快乐的,因而其他人格也暂时被隐藏了起来,如果说有什么事件触动了他让他其中一个人格发生了异变的话,很有可能跟他的大学经历有关。张五行很快联系到周楚河大学时代以前所在班级的辅导员,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辅导员说,周楚河读书时成绩不怎么好,也不喜欢参加班级的集体活动,是一个典型的宅男,但他却热衷于各类社团活动,曾经因为社团经验多的加分拿过一回三等奖学金。跟辅导员聊完之后,张五行顺便要来了周楚河大学时候的档案,一页一页地翻看,在他的个人档案里,社团活动这一栏引起了张五行强烈的兴趣,在这里,张五行看到了周楚河的另一面。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张五行心想。9、真相灯光有点耀眼。坐在张五行对面的这个双目无神,一脸倒霉相的年轻人,就是本次事件的主人公——周楚河。可能是由于接受了过度的催眠和长时间的昏迷,他看起来非常疲惫,空洞的眼神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绝望。张五行凝视了他一阵,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顾海醒了。”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张五行一下,然后又合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但是从他毫不慌张的神色看,他并没有上当。张五行盯了他一会,又嬉皮笑脸地说:“对,没错,我在骗你,但你也看出来,因为你比我们原本想象的要聪明很多,你的智商绝对不止测试中所显示的120。”“你问这个问题就为了证实这个吗?”周楚河疑惑地看着张五行,这个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张五行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你的诡计,已经被我识破了。”“你在说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张五行,一脸茫然,但张五行看到他眼里有一丝慌乱。“过度压抑,多重人格,连环杀人案,暴风雪山庄……”张五行一口气把这一串名词念了出来,然后把一叠手稿丢到他的面前,“亏你想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份东西,我差点就给你骗了。”丢在他面前的废弃手稿是一本推理小说,题目为《逆推理之杀人山庄》。“你看完了?”他笑了,但笑得有点凄凉。“是,熬夜看的。”张五行微笑着点点头。“觉得怎么样?”周楚河问。“如果我是出版商,一定会帮你出版的。”张五行坚定地说。他并非在骗周楚河,能得到张五行这个推理小说迷认可的,自然是了不起的作品,而张五行也真的认为这是部了不起的作品。“谢谢,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周楚河叹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李小龙,擎天柱,贝多芬……”张五行拿起手稿在他面前随便翻了翻,“这不是你的什么七大人格,而是这本小说里面被召至孤岛的几个陌生人的名字,他们通通都是你这本小说里的受害者,你剧本没换,只是直接把舞台搬到了你的潜意识世界,这般严谨和生动的故事,难怪乎陈卫国也几乎相信。”“你的方向搞反了吧,其实我是根据我自己身上的发生的多重人格病症来作为小说题材的,我的多重人格每一个都是真实存在的。”周楚河像在看笑话似的说,“杨大武教授也证实过,我的确患有多重人格辨认障碍。”“如果是一般人,杨大武的判断当然没错。”张五行显得成竹在胸,“但他没想到的是,他面对的竟然是一个草根专家,按我说,你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潜意识的黑客。”“你越说越荒唐了,我一点也听不懂。”周楚河冷冷地说。张五行笑了一下,从容地从牛皮袋中拿出了周楚河大学时代的个人档案,放在他的面前。“你大学时代参加了很多社团,其中的最重要的两个是‘反动力心理学社’和‘灵魂洗礼社团’。”张五行读出了档案上的两行字。“那又怎样?参加什么社团是我的自由。”周楚河虽然表情镇定自若,但语速却明显的比之前更快,这是自信心动摇的迹象。“不仅是你的自由,而且是你展露自己天赋的地方。我查阅了这两个社团的记录和往年的作品,看到有你署名的社团得奖作品,一个是这个。”张五行又从文件夹中抽出了两篇文章,“《反催眠实例教学》,另外一个是《多重人格变异的犯罪学分析》,我仔细的阅读过,这两篇文章令人叹为观止,但是很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只是把它当成是幻想类的作品。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的?”“这个世界,只要你懂多几门语言,利用好互联网和黑客技术,没有什么学不来的东西。”周楚河淡淡地说。“很好。这就是你拿来对付杨大武的手段,我想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反催眠的效果竟然可以如此之好,这给了你扮演七个角色的机会,剧本是现成的,你只要把他们演出来就可以了。而之后七个小时的昏迷,我相信是反催眠的副作用,但这反而给你提供了一个‘杀死’其他人格的理由。我想你必然是担心自己长时间扮演各种角色会露出马脚,所以干脆就续演了这一出‘暴风雪山庄’的闹剧。在你创作那部小说的时候你一定没预料到吧,剧中的角色会以这样的方式登场。”张五行连珠炮似的把自己的分析结果说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一鼓作气地摧毁周楚河的心理防线。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周楚河面对张五行连珠炮似的质问,反而表现得异常地冷静。“你的故事编的比我的还精彩,我是出版商我也要出版你的小说了。”周楚河冷笑道,“谁会相信你这些鬼话?反催眠?这是科学界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的事情!”决胜负的时候到了,张五行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也许这些东西是无法证明的,但现在我要证明的是,打伤顾海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张五行加重了语气,“你要保护一个女人,她叫谭欣月。”“你胡说!”周楚河像是一下子被刺中了软肋,突然一反常态,神情激动。“冷静冷静。”周楚河的反应在张五行的预料之中,张五行朝他摆摆手,示意让他冷静,“你这种性格跟我很相似,我很欣赏你。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我说出来的话都是讲证据的,你想听听看吗?”“哼。”周楚河故意把头扭向另一侧,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却已经出卖了他。“好吧,我告诉你我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好让你心服。那天,我调出了案发当天的小区监控录像,发现谭欣月在你进去之前的五分钟离开,她从顾海家里带走了一些东西。现在我已经知道那个是什么了。那天,我猜测你是和谭欣月一起过去的,你在停车场的车里等她,但你见到她,看到她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她对你说了以后,你知道事情发生之后就赶紧回到顾海家中,利用你所掌握的犯罪学知识重新制造了现场,但这样还不够,警方一定会怀疑一个平时循规蹈矩的人为何会突然凶性大发,如果继续调查下去,谭欣月的杀人事迹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于是你就想出了重塑自己人格的方法。”“你知道警察目前正头疼于如何找到那名蒙面割喉连环杀手,于是你想,只要把你自己塑造成那名嫌疑犯,就完全可以吸引警察们的注意,让人相信你作案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这还不够,你极力表现出过度压抑的倾向,甚至让警方相信你有多重人格,于是警方请来了心理学专家,这时候,就是你的‘黑客’知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这就像是你自己完成的一副人格拼图。”看到周楚河没有反应,张五行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又继续说道:“顾海是这样一个人,既痴迷于文字又痴迷于把自己的某些亲身经历描写到书中,让它们变成真的文字。谭欣月后期的很多作品,都是顾海亲自参与的,他将自己和她之间发生的那些隐秘的事情也写了进去。”“不要说了!”周楚河终于变脸。“好,那些我就不提了,说点别的。我去你单位调查过,一向温和内敛的你,曾经因为谭欣月的作品和其他人争吵过,这足以说明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周楚河扬起头看着张五行,说:“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不能被这样丑恶、肮脏的东西束缚着。顾海是个心理畸形的人,一开始他帮谭欣月出版了几本小说,让她得以出道,谭欣月因为感激便和他在一起,但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谭欣月又不堪忍受他的怪癖想离开他,却被他用那些东西要挟着。”张五行点点头,表示理解:“顾海的确是个奇葩,竟然用那些照片的冲动来辅助自己写作……不过你放心吧,那些照片已经被我处理掉了,但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你现在爱着谭欣月吗?”“不是。”周楚河很意外地否认了这一点。“如果不是爱的话,那一定是因为感恩吧。”张五行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这也让他可以释放出内心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我注意到你们读的是同一间大学,而且还进过同一个社团,‘文心社’,你是从那时候开始,才积极地参加其他社团活动的。我毫不怀疑你七个人格背后的故事,但是,真正让你摆脱阴影的,并不只是换了一个城市那么简单。”周楚河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不是她,也许一直生活在压抑和困惑中的我真的会有七个人格。”他用一只手按在额头,“她是我的初恋。”“感情不在了,但感激还在。”张五行低声说。“这是不可能被磨灭的东西,我的童年留给我太多阴影,所以我拼了命似的去研究催眠,研究灵魂层面的重塑,但这些东西没有让我的心灵得到解放,反而让它变得更加压抑,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我想自己现在可能是四眼、贝多芬、李小龙、擎天柱,但因为有了她的关心和爱,现在的我是周楚河,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不完整的人格。因为她,我才是一个完整的人。”“那她为什么要离开你呢?”说到这里,张五行忍不住问了一下。“都是我的错。”周楚河露出悔恨的神情,“那段时间我潜心研究反催眠,导致有点走火入魔了,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来虽然我有想过补救的方法,想通过写推理小说来重新拉近距离,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已经和顾海在一起了,当时我并没有想要复合,只要她能生活得幸福,那我也知足了。可没想到顾海竟然是一个变态,是一个人渣。”说到这里,周楚河突然激动了起来。“那么,现在你和谭欣月的关系是?”张五行问。“只是朋友而已,一切的事情都是我自愿替她做的。”周楚河淡淡地说。“好吧,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在心理学方面,你真是一个天才。”张五行赞道。“谢谢。”周楚河面无表情。“算了,我知道你现在高兴不起来,不过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刚才跟你说的顾海苏醒的事情,是真的。”张五行突然笑了。“什么?”周楚河瞪大了眼镜,因为这个消息出乎他的意料。“你应该庆幸。而且,因为你具备的特殊才能,我跟警方申请了一下,你现在有一个带罪立功,减轻你们俩刑罚的机会。”张五行悠闲地说。“什么机会?”周楚河皱了皱眉头。“我和警方说好了,那个真正的割喉连环杀手蒙面人,你如果可以用心理分析的方法把他找出来的话,量刑方面便可以酌情减轻。”张五行盯着周楚河,一只手敲着桌面。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分钟之后,周楚河终于开口:“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