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遗产继承案:许丽晴探案集

一份突如其来的天价遗产,让人性的贪婪扭曲无所遁形,众多“继承人”各执一词,手段百出,上演一出悬念迭起的遗产争夺战。 纸醉金迷的浮华生活,曲终人散的悲剧人生,原本青春靓丽的摩登女郎,为何走上直通地狱的贩毒之路? 当鲜活的肉体枯朽腐烂,真相是否也随风消逝?一位能与尸骨对话的“当代宋慈”,捍卫着正义的底线与尊严。 线索寥寥的离奇绑架,难以支付的天价赎金,铁血警察与残忍绑匪之间,上演一场争分夺秒的较量…… 一线女警讲述真实办案经历,更多真实发生的刑侦案件,等你来揭秘。许丽晴:现任江苏省公安文联副主席兼秘书长,中国作协协会会员,江苏省公安作协主席。 著有长篇小说《红流苏》《警察恋》,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冬雪无忌》、散文集《金陵手记》等。

没有写完的日记
她,容貌秀丽,家庭条件优越,又当过兵,接受过高等教育。可为了顾全所谓的“面子”,极端自私的她竟向无辜的孩子抛出了罪恶的红丝巾。
《罪犯情况登记表》记载:
姓名:洪艳
性别:女
民族:汉族
出生年月:1979年7月8日
文化程度:大专
捕前职业:某市开发公司职工
犯罪类别:故意杀人
刑期:死缓
……
2000年4月28日
下午刚睡午觉,被蓉蓉硬拖起来去看电影《红樱桃》,就是报纸上成天宣传的那部片子。似懂非懂地,不咋样,蓉蓉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看完之后我俩又逛商店,这一点倒是一致的,穿了几年的军装脱下了,一下子觉得没衣服可穿,也不知道应该穿什么好。
她说,干脆我俩在大街上免费参观参观吧。两个人于是目光贼贼地四下打探,像是好久没尝到腥味的猫。
路上人真多,在海岛上我们一年四季摞起来,大概也没这么多的人,恐怕真是地球要爆炸了。
蓉蓉望了一会儿就直喊眼花了,真没出息,连辨别力都没有了,她说是得了海岛综合征。
我说就你毛病多,下次看本同志(不,从现在开始应该改为“小姐”了)的。有个女孩子穿的白毛衣外罩一件浅驼色短裙蛮好的,肯定适合我,裙子可以再短一点,她的腿没我的好看,太细了一点。
回家后一直没记日记,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还记得3年前刚穿上军装的那种感觉,很新奇,也很兴奋,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过怎样的一种生活。大姐老说,她们那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当兵或上大学的,说她自己没有这个运气。
言下之意我是幸运的,我经常从别人的眼睛里读出这种意思,可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蓉蓉弄了个副连级,又入了党,她的收获比我大,毕竟比我早去了两年。
一回来我就发现,周围的人问得最多的是这个,然后就是工作问题,问得人心烦,好像个个都很替我们操心。
2000年6月20日
下午我被他们喊去打牌,玩得蛮开心的。玩牌真是个轻松的事情,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晚上吃饭又是张海做的东,他们都喊他“老板”,说他做生意发了财。
他笑嘻嘻的,看样子真是发了财。不然怎么老是他请客,让他做“冤大头”?小五子太精了,什么时候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张海这个人也真有意思,就那么听人家摆布。他这个样子做生意能赚钱,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都说无奸不商,十个商人九个奸,除非他是九个之外的那一个。
他们说他只有初中学历,他爸爸以前是蹬三轮车的,不知是真是假,但好像张海没提到过家里的情况。他让我们这些人看到的是他老是在掏他的钞票,他有钱,他的气比我们粗,腰杆子也比我们壮,他的头发永远是那样一丝不苟,摩丝打得雪亮,他的衬衫总是穿得很鲜亮,而且都是名牌。
蓉蓉说他是故意显阔,怕我们不理他。想想可能是真的。人的出身真是玄妙,从娘胎里就注定某些东西,比如机遇,比如生活道路,有的人一生坎坷,有的人一帆风顺,有一个好的家庭出身,首先就为今后的工作和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
看看自己,应该算是不错的。不然张海有什么必要围着我们转呢?看他那样子,觉得真没必要,自己又不是不能活,非要跟人家贴在一起干吗?
2000年8月3日
张海从上海回来了,送来一件鹅黄色无袖连衣裙和一套资生堂化妆品,裙子是台湾的“巧帛”牌,做工精细得很。
我问他花了多少钱?他不肯说,只说看看合不合适。裙子很合身,式样也不错,没想到他的眼力真不孬。
他看了也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这种颜色只有我的肤色穿才衬得出来,皮肤白的人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上次给我买的那件衬衫是肉色的,也适合我,一穿上去衬得皮肤更加细腻。他的心这么细,倒是原来一点儿也没想到的。
穿上那件衬衫的时候,妈妈曾经问我哪来的,我说是自己买的,妈妈就没有再问。
我想即使她问,我也不可能说实话。他们不可能同意我跟一个已婚的男人交往。其实我从没提出过买东西,都是他主动送的,我不收也不好,让他面子上过不去。不过像现在这样接二连三地买东西,我也没有预料到,他毕竟是有妇之夫。
我跟他交往,最初和大家一样,是一般朋友意义上的交往,不是蓉蓉几次来喊的话,我还不一定愿意去哩。
管他呢,反正我没跟他要什么。
不过,从这些方面来看,他这个人倒蛮细心的,会替人着想,可能是年龄毕竟大些,而且结了婚的缘故,这种性格倒是蛮适合我的。
以后找对象可以找性格像他的,不然用我妈的话说,肯定要天天吵架。
马上又要函授了,据说这学期的课程比较多,要学8门课,都是以前听都没有听说的。好在现在还没上班,到时候该上课就去上课。其他同学基础也不比我好多少,人家能学我就能学。
2000年8月28日
张海下午喊我去他那儿看看。
他租的是两室一厅朝南的房子,家具、电视机都已经运了过来。他说这几样东西就花了将近三万块钱,对了,还有一套布沙发。
我问他:“你这是干吗?”
他说:“为了你……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儿。”又说,“我已经提出了离婚。”
我说:“我又没有让你离婚,离不离婚那是你的事情。”
他回答说:“小艳,你不是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跟你在一起,你不管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我让他离的,这怎么可能。我心目中的男朋友不是他这个样子的,他应该是高高大大风度翩翩,有文化有体面的家庭出身,当然,也应该有一些钱,保证能过上安逸的生活。他的条件离我设想的远了些,尽管他有些钱,却没什么情趣,还有一个孩子。
他把我拉到身边,坐到沙发上说:“小艳,我第一次认识你就喜欢上了你,那时我总是请人吃饭,其实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不然我会那么傻?”这样的话已经听他说过好几遍,我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不然不会这样。
但他讲要离婚,这让我紧张,我从没想过要他离婚,更没想过要嫁给他,男朋友和夫妻是两码事,我一直这么认为。
他说选沙发时本来想喊我一起去的,想想这同样是件累人的事儿,就打消了念头。
他问我:“你看这式样、颜色怎么样?”他买的是布艺组合式的,面料是咖啡淡黄色格子的,我蛮喜欢的,很有家的味道。
他又笑着问我:“多长时间来一次,能不能每天都来?”
我真不想回答,觉得他在这件事上认真得过了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我8岁的缘故。
我不吭气,他拉我胳膊:“跟你说话呢。”
我含含糊糊地说:“知道了,再说吧。”
蓉蓉跟高中同学谈起恋爱来了,那个人现在在浙江大学读硕士研究生,父亲是交通局的副局长,家里已经为他买了一套房子,蓉蓉把他写给她的信拿给我看,字也不错,她说他以前和同学曾上岛看过她,问我有没有印象,我说记不得了,她说等春节回来给我“亮相”。挺得意的。
2001年2月14日
今天一早他就让花店送来一大束玫瑰,好多好多,还沾着水珠,我大概数了数,足足有五六十支。花好看,被人爱着确实是好味道。
妈妈回家看到了肯定要问是谁送的,我只能再一次蒙骗她。
上个星期她就问我:“小艳,你现在是不是跟什么人谈对象,那个人有老婆?”
我回答她:“没有,你听谁说的?”
她说:“真的没有?怎么说得像真的。”
“怎么可能的事。”我回答得很干脆彻底。“大概看错人了吧。”
妈妈没再说什么,她也很忙。
这次怎么交代呢?干脆说有同学追我得了。
一会儿,张海的电话就来了,他问我:“玫瑰收到了吗?”我说收到了。
他问:“你开不开心?”他的声音很温柔,我心里软了下来,他是爱我的,就说:“开心——”想想又补上一句,“听到你的声音就高兴了。”
可能难得听到我说奉承的话,他一下子高兴起来,声音也高了:“她已经答应离婚了,等离婚证拿到以后,我带你出去玩,你不是喜欢旅游吗?我们干脆先去海南、深圳玩上一圈。现在天气去那儿正好,听说那儿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我也一直想去。还有,你看看,要不要什么时候我去你家见见你爸妈?”
我几乎看见他在电话那一头手舞足蹈的模样,他怎么能断定下一个要娶的人一定是我呢?和他在家的时候,虽然我俩的身体在一起,他教会我好些生活上的东西,但是仍然觉得他离我很远,是那种情感上的远距离,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我梦中期待的白马王子,他更适合做我的哥哥。
他快离婚了,我的心在往下沉,心里有点儿堵,他说到离婚就一厢情愿地兴奋,他已经把这件事情作为向我表达感情的手段。有什么必要呢,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很好。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我要想一想。
海南和深圳,我还是要去的。
2001年6月18日
我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张超来找爸爸,幼儿园明天组织春游,他要张海陪他去买东西。
离婚时把他判给张海了,张海说这是法官的意思,考虑到他老婆所在的工厂快倒闭了。
见我不理睬张超,张海说他已经想好了,要把孩子送到爷爷那儿去。
那小孩脸上衣服上都脏兮兮的,看了让人不舒服。
我问张海,他咋认得我们这儿的。
张海说记不得了,可能自己带他来过。
我和张海说着话,张超就爬到沙发上跳来蹦去,一眨眼的工夫沙发就脏了,干干净净的格子布上一个一个的脚印。
张海也看到了,他连忙上去把张超揪下来,动作猛了点儿,张超摔在地上大哭起来,一哭,脸上更难看了。
张海说不要管他,我就去收拾洗漱东西,把游泳衣也放进包里,这是下午张海刚刚给我买的,大红色,很漂亮,听人家说过海南有个兴隆温泉,风景很美,我们这次一定要去。
跟家里人说是去深圳看一位战友,妈妈不放心我大老远一个人去,说让哥哥送我,我没让,说是有朋友用车子送我到车站,深圳那边战友去接,妈妈这才放心了。
张超说爷爷让他今晚睡在爸爸这儿,他好久没跟爸爸睡了。
张海说:“爸爸明天要有事情,你马上回爷爷那儿去,以后除非爸爸让你来,平时不要过来,记住了?”
又给了20块钱让他买零食,张超才不情愿地走了。
2001年7月9日
中午,张海烧了几个菜,喊我去吃饭。
他面有喜色地告诉我,这几个月生意做得蛮好的,赚了4万多块钱,加上以前的积蓄,差不多有20万元了。
他说他过去一直藏私房钱,一年有时藏1万元,有时藏2万元,主要是自己打打牌、抽抽烟,认识我之后,他存得更多了。说他老婆看上去精明得很,老是掏他的口袋,公司发的购物卡全都掳去不算,连磁卡什么的也要盘问清楚。
“哈哈。”他觉得好笑,“我一个大男人要哄她还不容易,离婚时她以为自己得了便宜,没让我多说就答应了,其实……”他边啃骨头边笑起来,又津津有味地给我讲故事,“你知道吧,我老婆的一个堂弟前几年公安学校毕业,分配到我们公司的户口段上干户籍警,刚好我们公司被小偷撬了好几间办公室,我的办公室也被撬了,8000元现金和2万多元的活期折子被偷去了。这因为是串案,被市里列为重大案件,没过10天就破了案,我们公司这儿全是那个堂弟一手经办的。我的哥们儿开玩笑说,这下完了,老婆知道了肯定要床前跑了。”
他自斟自饮,喝了一口白酒:“你知道怎么着?那堂弟正谈着女朋友,也在我家提到想结婚的事,我花2000多块钱买了一台小鸭全自动洗衣机送过去,说是关系户送的。堂弟到最后在他姐姐面前,还说姐夫我的好话。”
我对他讲的这些小市民把戏不感兴趣,就淡淡地敷衍他:“你蛮聪明的。”
他可能喝了酒,谈兴很浓,放下筷子看着我:“不是那样,我现在哪有这么些钱啊!”听他的口气,我应该感激他才对,真是好笑。
他又说:“小艳,我想老是租房子不是个事儿,干脆买一套房子就结婚。我算了一下,钱基本够了,以后我们再找个保姆,你上不上班都无所谓。房子买什么样的,你拿主意,或者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我想回避这个话题,就说现在自己才到公司上班,没有时间。
他又说,那你说说要买多大的,我去看。
我回答他说不知道。
他很不高兴,絮絮叨叨地说,他这两年为了我,几乎没怎么顾家,儿子几乎不要了,说他付出了多少多少。
我本来对他的做法就不感冒,他这一说更让人生气,好像是我逼得他这样的。同时我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了换取我的婚姻,真烦。
我跳起来,不客气地跟他大吵了一场。
他说我没良心。
2001年7月20日
下午他妈妈来找我,让我无论如何去劝劝他。
这能怪我吗?他翻我的寻呼机,查电话号码,还跟踪我,让我在朋友面前面子往哪儿搁?
那天他往陈新呼机上留言,警告人家“不得好死”什么的,害得我向人家解释半天,他们一定在背后笑话我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分手,我早就想分手了,我们又吵了一场。
现在两个人吵架已成家常便饭了,我终于正式跟他提出来分手。
这几天他没来,我更懒得去理,谁知道他在家要死要活的。
我去了之后,他妈说:“洪艳,我不好硬求你怎么样,愿不愿意结婚是你的自由,我只求不要让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他妈妈是个本分人,平时很喜欢我,看老人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心软了。
有时心里很烦,不答应他吧,说起来谈了那么长时间,生活上、经济上几乎融合在一起,尤其他给我营造的那种高消费、没有生活压力的氛围很适合我的个性,要我现在走出这样的生活圈子也是万难的;如果答应吧,心里实在不甘,他的家庭背景、个人文化素质都与我要求的相距太远。
特别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我觉得他太下作卑鄙了,而且他比我大那么多,又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在同学和朋友中,目前还没有一个人嫁二婚的,家里人肯定也不会同意。
2001年8月2日
晚饭后,我把与张海的事情告诉了爸妈。哥哥没有回来,明天再跟他说吧。
妈妈问我:“谈了多长时间了?”
我说:“以前就认识,后来慢慢谈起来的。”
她又问了他家父母、兄弟姐妹情况,突然想了想,问:“上一次我问你的事,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没有。”我肯定地回答,“那是人家瞎编的,我不是天天在家吗?”我反问道。
妈妈无话可说了,她肯定想不到我和他的关系深到让我进退两难的地步。
我能告诉她我已经和他生活这么长时间了吗?能告诉她我脖子上挂的手腕上戴的不是什么“工艺品”,而是他买给我的货真价实的钻石黄金首饰吗?能告诉她张海不仅结了婚而且还有孩子,我即将去做一个7岁男孩的后妈吗?
不能,绝对不能。
如果知道真相,不仅妈妈爸爸,连哥哥嫂嫂也不会同意的,他们一定认为我昏了头。
2001年9月1日
下午张海来家和爸妈见了面,他买了好些礼物,两瓶五粮液、两条中华烟、八盒太太口服液、两盒精装长白山野参,晚饭又把我们一起请到长城饭店。
爸妈的态度平和,谈不上多热情,也看不到明显的反感。
他来之前,我再三叮嘱他,孩子的事万万不要提,他心领神会,说他知道。
好戏开了头,接下去怎么样,我不知道。
家里亲戚朋友这么多,不知道能瞒几天,毕竟是个大活人。
前一阵子说起孩子,他表示可以把孩子送到太仓的朋友李延浩那儿去,后来又说李延浩总是在外面跑,没有时间谈这个事。
我说:“看来你是骗骗我的吧?”
他急了:“没有,绝对没有,真的找过他好几次。”他又求我,“小艳,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说这些话,真的让我难过,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看到你满足的样子。我真的把你看得比儿子还重要,何况,我们以后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他说再想想看。
这个事儿总要解决,不然一点儿面子也没有了。
2001年11月25日
下午他一再追问我,他说:“我想起来了,你那两天也不晓得到哪儿去了,你说,张超究竟是不是你弄走的?”
他已经猜到什么了。
我撑不住了,这两天张超的脸老是黑乎乎地在我面前晃动,眼睛一睁一闭的,像是瞪着我,骂我,又像是挣扎,我老觉得自己仍然在那个河边。
我睡不着觉,不能熄灯。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好些事情坚持到底就能胜利。
没人看见我和张超走在一起。
可是,我还是紧张,只好说了出来。
他呆了,说:“你完了,活不过半年了。”
他伤心,说自己一下子什么都失去了。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已是案发的第三天。张海要洪艳告诉家里人,洪艳不肯,她说还有两天就是她爸50岁生日,说什么也不能败这个兴。
他脸色白白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死人一样,洪艳胆怯地坐在他身边。过去的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他突然坐起来:“干脆,我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洪艳问上哪儿去?
他说:“去新疆,我们把钱全带上,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这是流亡生活,洪艳想也没想就直摇头。
第五天,洪艳的爸爸过50岁生日,张海和洪艳强打精神,若无其事地为父亲祝寿。
第六天,张海陪在洪艳身旁,洪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洪父是政法系统的处级党员干部,听过之后如五雷轰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活活断送了一条无辜性命。
他上前一步,抡起胳膊“啪、啪”狠劲甩了女儿几个巴掌。女儿长这么大,他从没打过她一下,他想过去是不是自己太娇惯放纵女儿了。
洪艳妈妈瘫坐在沙发上。
下午,洪艳在家人和张海的陪同下投案自首。
正因如此,洪艳才幸免一死,被判死缓。
洪艳被羁押在作案地——太仓,张海也去了那儿,还买了东西去看望过她。
判决书下来之后,他给她写了一封信,说他准备回老家去清理外欠账,要她不要瞎想,他会等她的,云云。
送监狱投改之前,张海又把自己新的手机、呼机号码托人给洪艳,说有事可以找他。
以后就没有音信了。
洪艳把这些号码都扔了。她想,如果他要找我,很好找的。
投改两年来,洪艳表现一直不错,现在被安排在监区站小岗,协助管教干部把好大门进出关。
和其他女犯相比,洪艳说话时神态从容镇静:“现在我感激我的父亲、哥哥,是他们劝我投案自首。家人把我养这么大,他们一直在付出,承受了好多好多东西。”
她的眼睛一闪,苹果脸生动起来,“想想以前的一些交往,蛮好笑的。如果跟他(指张海)发展下去,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毁掉。他是偏激型的人,没有就不行。反正一开始就走错路,发展下去不会是喜剧的。”
“每次人家采访我,希望我讲‘后悔’,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我不肯讲。不是不想讲,而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讲什么?让人家笑话。”
“现在我最想讲的,是我的生活信心蛮足的,为父母,也为自己。每个人都有挫折,有灾难,比如车祸、癌症什么的,也有跌倒的时候,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会珍惜今后。”
“坐过牢,也就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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