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才一听焦郊这夹枪带棒的话，气极反笑：“你既然这么说，那林小刀死亡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专案组来破，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中午前你们要是结不了案……”
说罢他低声阴森笑了笑，望向焦郊的眼神多了些狠戾，焦郊被他盯得冷不丁打了个颤。
“中午前你们专案组要是破不了案，以后你们专案组所有人，包括夏茗在内，在局里见着我都绕道走！”
郭大才说罢便冷冷看着仍然气定神闲的夏茗，他就不信她敢答应。
但偏偏，她是夏茗。
“没问题。”
郭大才冷笑一声，挥挥手将自己的人都召了出去。
夏茗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强忍住冲上前踹一脚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对惶惶不安的焦郊道：“话既然说出口了，就都别愣着了，干活吧。”
焦郊脸色仍不佳，在夏茗的催促下他才终于说出口。
林小刀死亡时并未丧失行动能力，不过她身上的伤痕却不知是与凶手挣扎打斗造成，还是与秦凯一夜放纵的结果，且现场的种种痕迹和监控并未发现除林小刀与秦凯外还有第三人在这里待过。
而且单凭刚刚他们发现的脚印和掐痕疑点，根本不足以洗清秦凯的嫌疑，然而从某种意义上却足以让郭大才给秦凯定罪。
上午十点钟，专案组办公室内死气沉沉。
从前夏茗会说些安慰或者鼓舞士气的话，但现在她实在不知道的如何开口，或者说她自己都根本无法从他们一上午的侦查发现中缓过神来。
在大家心烦意乱，不知所措时，郭大才和他的人隔几分钟便进来问问情况看看笑话，搞得焦郊等人又气又急说不出话来。
“都冷静，虽然在现场我们没能发现替老秦脱罪的证据，但按照我们平时查案子的思路，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夏茗用眼神呵斥走了郭大才的人，看大家蔫头耷脑的样子，只能强打起精神同大家道。
焦郊胡乱翻了翻验尸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很清楚写着受害人林小刀脖颈掐痕上的油脂与汗渍属于秦凯，且深浅两处掐痕经比对都是同一人所为，这样一来，焦郊和夏茗为秦凯辩护的理由就绝不成立了。
“林小刀所住的公寓楼道里没有监控，我们只能从电梯监控判断出入林小刀家的人的身份，但经过保安和物业辨认，除了秦凯，案发前后没有非公寓住户出入。”虞安平将手中的笔录揉成一团扔到一边，蹙紧眉头，秦朵现在还不知道秦凯出事了，虞安平只希望能尽快换自己未来的大舅哥清白，免得秦朵担心。
几人将现有的线索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一无所获，可以说郭大才认定秦凯涉嫌谋杀这件事不管在程序还是逻辑上都无可非议。就在郭大才派人来催促进度时，夏茗偏过头，冷冷地对那个实习警察道：“告诉郭大才，我有些事情要问秦凯。”
实习警察催促的话尚未说出口，听到夏茗的要求后立刻离开办公室给郭大才打电话，期间嗯嗯啊啊的答应着什么，再回来时他便道：“我们郭队说了，你们没有权利审讯秦凯，夏队要学会避嫌。”
夏茗早就知道按郭大才的性格会用这样的理由反驳自己，看实习警察还没挂电话，故意抬高了声音说给电话另一头的郭大才听：“避嫌？这案子郭大才都交给我查了，怎么现在还不让我审嫌疑人了？怎么，郭大才不会是想给我使绊子拖延我办案的时间吧？”
电话另一头静悄悄的，实习警察低头去看时发现通话已经被挂断，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到底还是年轻稚嫩，姜皓月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经过商议，夏茗和姜皓月去见秦凯，虞安平与焦郊则再回到现场侦查，一定要找到这起案件的突破口，就算找不到能够查出真凶的线索，最起码要想办法找出疑点为秦凯洗清嫌疑。
讯问室内，夏茗和姜皓月坐在桌子后焦急地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杯中的水喝了又续，续了又喝，热水瓶都快见底，郭大才这才不急不忙地把人带上来。
平时一向温柔的姜皓月此时望向郭大才的眼神中仿佛都淬了毒。
倒是夏茗淡淡瞥了郭大才一眼，道：“辛苦郭队亲自把人带上来，这个案子结了以后我再来教你怎么简化提审嫌疑人的程序。”
郭大才本来就是抱着给夏茗找气受的想法才拖拖拉拉这么久，他本来以为夏茗会跟他呛声，却没想到被她反讽自己磨蹭，嘴角下拉，扭头走出了讯问室。夏茗偏头看着单面镜，冲郭大才微微一笑，她知道他在外面看。
秦凯双眼遍布红血丝，开口时的声音也有几分沙哑：“你们跟郭大才有什么仇啊？”
姜皓月一听他这样问便知道他没少受郭大才的苦，当即偏头恶狠狠瞪了单面镜另一头的人一眼，压着怒气对秦凯道：“郭大才是前几年从外省调来的骨干，他在青琴结了婚所以任期满后就没有走。他来了以后破了不少案子，真本事倒是有，就是除了破案别的什么都不干，在办公室哪怕喝杯水都得专门让女警察给他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长了个脑子，其他器官都退化了似的。”
姜皓月说这话时一点都不避讳在单面镜外观察他们的郭大才，反正梁子早就不知道结下了多少，无所谓在这种时候还得说点虚伪的场面话。
秦凯一笑，眼睛有些疲惫，他笑着看向夏茗，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铐，打趣道：“我妹妹以后说不定还要嫁给你师兄，咱俩也算是亲家，郭队知道以后就没给我好脸色看。从前以为你只和二队关系不好，没想到跟郭队关系更差。”
“嘁。”夏茗不屑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跟二队就是喜欢拌嘴而已，至于郭大才，哼，我们俩早晚得打起来。”
秦凯哈哈一笑，直到椅子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这才将话题拉了回来：“林小刀的死……”
气氛原本轻松不少，但他现在这样一问，夏茗和姜皓月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秦凯一看她们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他尽力回忆着自己与林小刀相处时的种种细节，但他的记忆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零零散散串不起来。
秦凯尽可能地将自己能记住的所有事情悉数告知夏茗，包括他昨天晚上送林小刀回家的路线与行动轨迹，末了，秦凯才犹豫着将自己和林小刀对苍海的猜测说出口。不出他所料，夏茗的脸色果然变得极其难看。
已经是中午12点，郭大才站在讯问室门口看着一脸铁青的夏茗，好死不死地追问道：“夏队，已经中午了，能结案了吗？”
夏茗满门心思都是苍海和江成，此刻对上郭大才那张臭脸更是生气，没好气道：“你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你不知道吗？”
说罢也不管郭大才什么表现，带着姜皓月扬长而去。
“皓月，你回去把秦凯刚刚说的行动轨迹查一遍，我要回去找苍海聊聊。”走廊尽头，确保没有人在附近后夏茗终于缓过脾气，郑重的对姜皓月交代着。
姜皓月踌躇道：“夏队，老秦说的也只是猜测，你和苍海这马上就要订婚了……”
“就是因为要订婚了所以我不敢冒险。”夏茗深吸了一口气，匆匆忙忙跑下楼打车前往苍海的公司。
苍海在开会，他身边的王秘书挂着得体的微笑迎接了夏茗，还没出口便见夏茗直接走进苍海的办公室，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极了到老公办公室捉奸的原配夫人。
王秘书阻拦不成便要到会议室通知苍海，却见夏茗抬头，眼神狠戾道：“不准去。”王秘书被她这一瞬间的呵斥吓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夏茗翻找苍海的办公桌与电子设备。
夏茗看了一眼苍海办公桌上的日程安排，还有半小时他的会议就结束了。
苍海桌子里的东西杂乱无序，电脑桌面上的文件更是占满整个屏幕。
除了工作外，他的所有物品没有任何能够让人起疑的东西。
而王秘书总算回过神，冲上前挡住夏茗继续翻找私人物品的动作，语气同样不善：“夏警官，您乱翻我们苍总的东西可不合规矩吧？”
夏茗还没回答，只听苍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警察不能随意翻我的私人物品，但我的未婚妻可以。”
夏茗与王秘书齐齐回过头，在苍海的示意下王秘书像逃命似的跑出了办公室这个是非之地。
苍海关上门，一脸茫然地看着继续翻查他东西的夏茗，开口道：“你找什么呢，宝贝儿？”
夏茗停住手走到他面前，理智早已不知所踪，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泪眼汪汪：“那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
苍海对上她的眼睛，看着眼泪一滴一滴滑过她的脸庞，心疼地捧起她的脸，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表情一僵，缓缓松开手背过身去，声音沉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