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下,秦不凡面如死灰。场间的变化,筑基期长老能够看出,甚至立在远处山峰俯瞰这一切的金丹祖师也能够看出。只有如自己这般的炼气修士难解其中原由。这便是境界,阅历,以及见识的差距。“你无需在意,外门弟子终究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内门剑诀,这是规矩,无论是你小甘峰的秦平,亦或是某个金丹祖师,都不会破坏规矩。”终于,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了起来,淡淡说道。“《出云玄录剑诀》是小甘峰秘传,六十年前的某位金丹祖师甚至用此决斩了一位楼山仙宗的金丹修士。”“可这剑诀有一个缺陷。”老者缓慢说道。无数人抬头,想要穿透云层,想要看看那位老者说这话的神情。一门有缺陷的剑诀。这意味着今后修炼了真剑诀的弟子,将会瞬间被打入低谷,无论是比试,斗法,还是厮杀,都将成为别人的鱼肉。秦不凡没有去看那奄奄一息,已经成为废人的秦长子。家族之中,没有价值的弟子,便会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弃,哪怕他曾经风华绝代,是那个时候的妖孽。对于秦不凡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任何家族会为一个废物投入资源。他相信,哪怕是散修势力,也是如此。…老者负手而立,视线穿过层层云朵,看向了那风轻云淡的青山男子。三灵根,很普通的资质。可这人却又超乎于常人的洞察力,老者甚至忍不住想问问,他究竟是何时看穿了那门《出云玄录剑诀》的缺陷。“那门剑诀气势连绵,一圈连着一圈,当九层气势叠压后,便会在短暂时间内拥有超出自身一倍的法力。”终于,老者说出了剑诀的缺陷。“但九为世间极数,我辈修士修仙,乃是逆天而行,又如何能够做到九极圆满,所以,那门剑诀最终只能叠加到第八层,若是有修士想强行叠加到第九层,便会如空中楼阁,海市蜃楼。”话语落下,无数外门弟子脸上露出了复杂神情,呆滞,不解,震撼,恍然大悟等种种情绪浮现。秦不凡脸上挂着震撼神色。他听懂了老者所言,那便是,秦长子施展的剑诀,练到最高处,反而只是外表强悍,实则毫无根基,宛如镜花水月。寻常人只需一指便能戳破那个荒诞的强大感。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原来那看似强大的剑气,居然在叠加九层后,却是没有半分威力。而陆沉,又轻描淡写的看穿了其中的缺陷。“若是秦长子叠加到八层剑气,那家伙即便不受重伤,也需要耗费一半法力来抵挡。”一位同样是筑基后期的长老感慨说道。“卢师弟,你的眼光,倒是毒辣。”“若是可以,我清平峰愿意破格收他为内门弟子,传我这一脉的秘传。”“怎么,还没比完便开始抢人?”…云台中,代表各峰前来观战的长老发出一阵嘈杂嗓音。而先一步将陆沉收为内门弟子的卢云,脸上没有半分神情,宛如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场间,陆沉气息平稳,盘膝坐在高台中央,静静等待下一轮对手。事实上,他也是在前些日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那便是神识中的洞察力超乎常人的强悍,无论是炼丹之中遇到的温度难点,还是修炼中体会到些许阻碍,他都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一切,都是在他进阶到炼气八层之后才出现的。“西玄洞天”不止能够催熟灵草灵药,甚至在默默的改变他的体质。比如现在陆沉所有用的‘洞穿’之力,便是其中一个天赋。从始至终,陆沉便察觉出那门剑诀的缺陷,所以没有出手反击,而是闪转腾挪,任凭秦长子将剑气叠加到九层。在他看似最强,实则最弱的时刻,双指定住飞剑,然后一拳打爆了秦长子丹田。对于小甘峰修士,陆沉从未想过留手。因为秦平那日夺走的,不止是一枚珍贵的‘筑基丹’。还有那种肆无忌惮的羞辱。这是少年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当陆沉以为可以重活时,却被人重重按在地上摩擦。这种屈辱感,时刻在内心中煎熬。许多人说,陆沉是秦平的心魔。可同样,秦平何尝不是陆沉的心魔。修士炼心,纯粹,干净,无垢。陆沉知道,等到他筑基之后,若是秦平不死,那心魔便会永远存在,此生无妄成就金丹。相较于秦平受困与门规,陆沉反倒从容一些,最少在筑基之前,在御剑宗内,秦平不敢亲自出手。而当陆沉选择加入散修势力后,秦平这时派出的筑基修士,都将会被散修势力阻挡。只需要行事谨慎,陆沉便不会直面筑基修士。…“第三轮比试,现在开始。”随着四号高台的主持高喊,原本沉寂的场间变得嘈杂起来。这一轮,将有十六名外门弟子进行比试。若说先前两场只是小试牛刀,这之后的每一场,都将是生死战。任何一位能够留在次轮的外门弟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机缘,有可以翻盘的底牌。陆沉不敢大意,右手握着一枚下品灵石,缓缓恢复法力。另一边的秦不凡,脸上破天荒多了一丝凝重。他听到了小甘峰那位筑基长老的告诫,先前对于陆沉的评估似乎全都出了差错。以此子现在的战力,即使是炼气九层修士,都未必能够赢他。而同样,虽然家族安排了数人打算消耗他的法力,可秦不凡清楚,自己同样会面临散修势力的打压。御剑宗,终究不是家族独掌。就比如,眼前这个形象散漫,手中拿着一件古卷的少年,秦不凡便不敢有丝毫大意。只因为这人名声很大。清平峰李墨白,炼气九层修为,行事自由散漫,手中那本古卷,乃是一件极品法器。“秦不凡,当年天雾湖一战,你得了五宗第一的名号,我一直在想。”李墨白玩世不恭说道:“凭什么你这样的废物能拿第一,难道五宗那些天才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