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世界·故墓新烟

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4月《悬疑世界?故墓新烟》收录以下作品: 燕垒生最新连载《门外的脚印》(一)、普璞《老师请先点名再动手》(三)带你进入悬疑名家的故事世界…… 蔡骏《最漫长的那一夜之麻辣烫的珂赛特眼泪一夜》,倾情告诉你中国珂赛特的故事 更有影评《有人在砌墙,有人在搭桥》、小说《双面》、《暗夜之魅》、《楼兰血案》……还有H.P.洛夫克拉夫特专栏《异乡人》。 《悬疑世界》是中国悬疑类期刊中的王者,在悬疑类读者群中拥有广泛的知晓度与影响力。2011年9月,蔡骏先生于上海创办了《悬疑世界》杂志,并任主编。2013年5月,《悬疑世界》期刊全面升级为数字刊,以“让悬疑走进殿堂”为办刊方向,在选择畅销作品的同时,明确了“偏重文学、偏重思想、偏重人文”的新定位,高质量的组稿准则在悬疑类读物中独树一帜;并成为国内首家放弃纸质期刊,全数字化出版的未来型商业刊物。

暗夜之魅
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风嗥雨啸,昏见晨趋。
张恒最近觉得自己的运气着实好得很。首先,上司在半年度大会上着重提拔了他,让他在各部门面前实实在在风光了一把;其次,自己的合作伙伴提出了降低合作价格,并爽快地和他签订了长期的合作约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似乎也有了艳遇。
张恒今年不大不小,刚巧到了而立之年,家中哥哥早已成婚,小侄女都上小学了,可自己的终身大事却时时得不到解决,愁白了父母的头,也愁坏了他自己。张恒时不常会反省一下自己,觉得自己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性格确是踏实可靠得很;虽然收入一般,却是有着上进的心,虽然在这繁华的大都市买不起一平半米的房子,但是去个三四线城市,安家倒也不是什么问题。然而前女友却在他絮絮叨叨啰嗦了几遍这样的设想之后,愤愤地甩下一句“幼稚”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张恒对于此,实在是郁闷得很。
于是,他在几次三番琢磨了自己尚且不错的条件之后,毅然去网上开了一个相亲贴,并把自己觉得还不错的一张照片也贴了上去。一天、两天、五天……就在他觉得无望的时候,QQ 信息跳动起来,他慌忙点开:不会游泳的鱼请求加你为好友。点开资料,哟,竟然是个姑娘,张恒迅速同意了好友请求,并适时发去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脸。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称自己是在网上看到了他的QQ。张恒一面装作回忆自己的帖子,一面笑开了花,他噼里啪啦将自己尚且称得上是优势的条件罗列了一下,紧接着故作谦虚的说了一句,应该没有你的条件好,我当是配不上你的。
姑娘回到,我从不看重外在条件,我看重的是人品。张恒心中窃喜,他即刻回到,放心吧,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末了又问了一句,姑娘怎么称呼?
云婷。
张恒看着屏幕上简单的两个字,只觉得心花怒放,看名字、看谈吐,这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难得一遇的好姑娘。他坐在电脑前,忽的就觉得有些难耐“,我们见见”这四个字刚打出来,又慌忙删掉,琢磨许久,打上了“那你先忙,我们回头再聊”这一行字,他想,初次认识,当是要谨慎些的。
对方倒也爽快,应下来之后便没再吱声。张恒满意地关掉聊天窗口,随即将转椅原地转了一圈,几乎笑出了声,却未发现一旁的电脑屏幕闪了一下,画面随之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接下来的几天,张恒和云婷很快便在QQ 上迅速聊得火热起来,他渐渐发现,这个姑娘好拿捏得很,不但不会说一字半句的狠话,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拒绝,所以当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见面时,云婷顿了一下,随即发了一个“好”。
张恒当即觉得,老天待自己实在是太好了,他瞥了一眼隔了几个桌子距离的小张,据说小张和网恋的女友聊了快半年了,始终没能见上一面,相比之下,自己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他闷着头琢磨了许久,最终将见面地点定在了距离江边不远的一家餐厅,方便吃完之后去江边走走,张恒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着实英明得很。
是日,飘着细雨,张恒捏着手机,守在地铁出口,他特意来早了些,心想如此的话自己的印象便会更好一些。不多时,手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慌忙接起,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我到了,你在哪里?”
他急忙四处张望起来,只见距离地铁口不远处,一个一袭白裙,打着一把淡橘色雨伞的姑娘也在四下张望,他当即走上前去,举了举手中的电话,说道:“是我,张恒。”
姑娘笑了笑,应道:“你好,我是云婷。”
张恒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故作深沉的说道:“我在西冷餐厅定了位置,你也累了吧,我们上去坐坐。”
云婷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便一同走进了一旁的商场。
因是周末,餐厅中熙熙攘攘,两人在一个角落坐下,张恒拿起桌上的菜单,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常来这家餐厅,有几个招牌菜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云婷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你推荐的,那就试试吧!”
张恒抬手招来服务员,行云流水般点了几个菜,末了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低下头故作神秘地说道:“其实,我来这个餐厅还有另一个原因。”
“哦?是什么?”云婷颇有兴趣地问道。
“这家餐厅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是我谈成的。”
“这么厉害!”云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笑了笑,“这么能干还说自己不好,你也是个谦虚的人。”
得到夸奖,张恒登时心里美滋滋的,连接下来的饭菜,都觉得格外的美味。
一餐完毕,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两人打着伞走出餐厅,张恒看了看时间,再次提议道:“还早,要不要去江边走走?”
云婷同意了,径自撑着伞往江边走去。张恒跟在后面,心里却是难耐得很,握着伞柄的手也有些许汗意。他思了又想,寻思这饭也吃了,步也要散了,关系约莫是要定下来了。于是他看着前面云婷的背影,又握了握手里的伞,一咬牙,将伞递给了迎面走来的一个男子,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豪迈地说道:“送你了!”
而后便大步朝云婷伞下跑去。
云婷听得身后的动静,刚要回头,肩头却忽的被人抱住了,张恒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还是这样走着舒服。”
云婷没吱声,由着他把手中的伞接过去,两人在江边观景平台停了下来。雨势未减,张恒看着身边默不作声的人,环着云婷肩膀的手紧了紧,干脆一个跨步到她身后,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云婷身子僵了僵,却是没有半分动作。
张恒将头靠在云婷肩上,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不多时,他便觉得这雨夜的风似乎凉了些,连带怀中人的身子都冰了起来,他下意识抖了一下,随口问道:“冷吗?身上这么凉。”
云婷闻言,挣开了他的怀抱,轻声说道: “有一点,我们回去吧。”
张恒没再多问,爽快地打了个车,将云婷一路送了回去。云婷住在市郊的一片民房区,张恒跟着她走过弯弯绕绕的弄堂,最后在一座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你回去吧!”云婷道。
张恒点点头,将伞递给她。云婷没有接,而是看了看天,接着说道:“你没有伞,拿着用吧。”
张恒心中又是一阵窃喜,他没有推脱,接过伞,应道:“那我先回去了,回头我们再约。”
云婷点点头,随后便进了黑黑的楼道。张恒在楼下望着,直到二楼一个房间忽的亮起了灯,他方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而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二楼亮灯的窗口悄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看不清模样,却是女子身形。那身影在窗口顿了顿,随即飘忽而去,灯光随之闪了几下,灭掉了,周遭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安静。
张恒再次见到云婷,是在三天后。
这期间,他火急火燎地在QQ 上不断地和云婷聊着各种话题,有意去查一些云婷感兴趣的话题,然后故作涉猎极广的样子和她谈论各种时下的热门话题。并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若是你做我女朋友,那我便以你为主,对你极尽呵护的态度。然而,还未等他再次邀约,他便被公司派去了出差,时间是三天。
张恒极为懊恼,因他明明感到云婷已然已被自己所虏获,却因着距离无法再次将关系拉得再紧密些。他将自己出差的消息告诉云婷,对方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哦,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他有些慌,他想,像这般的姑娘,应当是很多人追求的,若是自己不先下手,很可能就被别人得了去。思来想去,他毅然决定,在出差的第一天晚上便匆匆赶回来见她。
云婷听了有些讶异,她起初还劝说一两句,但见张恒心意坚定,便也不再多说,由着他一路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张恒下火车时,时间已接近零点,他在火车站转了两圈,心思转了转,便给云婷打了一个电话。
“没有出租车,地铁只剩最后一班了,我……”他一咬牙,接着说,“我去你那里吧!”
他知晓云婷家离车站极近,只相隔两站,他想,如她这般好拿捏得姑娘,应当是不会说出拒绝的话语的。
果然,云婷接了电话,顿了顿,应了下来。张恒心中窃喜,他从未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他出了地铁站,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路边的一辆私营摩托,火急火燎地朝着云婷家赶去。
正值夜半,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张恒找了一处遮雨的地方,再次拨通了云婷的电话,告知了自己的位置。不多时,便见远处一个白色身影渐渐走近,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他小跑几步,钻进了伞下,云婷一袭白裙,将伞举高,张恒一脸笑意,将手中的袋子举了举:“我带了吃的给你。”
云婷的公寓不大,却也是五脏俱全,张恒钻进洗手间折腾一番,将要出门时顿了顿,将手中的衣物扔在了门口的架子上,独独穿了一条内裤便走了出去。云婷彼时正倚在床头看手机,抬头瞥见他的模样,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一丝深刻的厌恶从眼中划过,转瞬即逝。
“睡觉吧!”张恒说着,径自爬上了床,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空调,心想这雨下得是够久了,未开空调便有丝丝凉意。
云婷没吱声,将手机放在了床头。张恒见状起身关了灯,周遭再度陷入了黑暗,配合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竟是觉得有些冷。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他心中的难耐再次腾地涌了上来,他想,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于是他一个翻身,将一旁的云婷压在身下,一边寻着她的唇,一边低低喘息着说:“我不逼你,就脱了衣服抱一会儿。”
云婷用手抵了抵他的胸口,却被他趁空撩起了衣衫,一双手也随之在她身上不断摸索。她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摆布。
张恒腾出一只手,将自己身上唯一的衣物除去,而后再度欺身下去。他想,这姑娘的皮肤滑不留手,温度却是冰凉得有些怪异。他胡乱吻着身下的人,体内的火却是越烧越旺,他伏在她身上,用力喘了几口气,而后内心一横,强硬的分开了云婷的双腿。
“不……”云婷一句话未出口,他已是强行顶进了她的体内。
“疼……”他听得云婷在自己耳边呜咽,却是不管不顾地闷头冲撞。没有章法,丝毫不言及怜香惜玉,他就像一只发情的野兽,对身下不过认识一周的姑娘发泄着憋闷的欲望。
片刻后,他伏在云婷身上抖动了一下,才翻身下来,躺在了一旁。云婷没有动,而是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躺在那里,张恒起身从一旁的桌上拿了些纸巾,想要给她擦拭,却被她挡开了。
“不嫌难受啊!”他说着,低头清理着自己的身体。
“你没有用安全措施。”云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丝丝清冷,莫名又让周遭的空气凉了几分。
“哎,多大点儿事儿,真怀孕了我娶你呗!怕啥!”说完,他再度躺下来,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静默了许久,而后云婷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雨还在下,路灯的光折射进屋子,刚巧照在窗前的一块地上。云婷将一旁的衣裙重新穿上,看了一眼床上,眼中厌恶更甚,甚至夹杂着丝丝狠厉。而后她转身走进了洗手间,身后地板在灯光折射下,光洁如初,一丝阴影也没有。
张恒再度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房间内一片昏暗,他伸手摸了摸身旁,云婷已经不在了。他坐起身,只见云婷正坐在一旁的电脑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他光着身子跳下床,走到云婷身边,摸了摸她的脸。
云婷余光瞥了他一下,没有应声,眼中再度浮起厌恶。张恒想起昨夜的事,心情大好,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内裤,进了洗手间。
当他再度走出来时,只觉房间温度似乎又低了些许,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空调,走到窗边,拉起窗帘的一角,想看看外面的天气如何。
“不准拉窗帘!”云婷骤然提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名让他一激灵。他回过头,只见云婷紧皱着眉头,一脸警觉地看着他。
他觉得有些怪异,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窗帘,重新走回屋里。“不拉就不拉嘛!”他哄着,拉过椅子坐在云婷身边,一边撺掇着她找一个电影打发时间,一边又忍不住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当晚,张恒带着莫大的满足和心安再度出发去出差地,他在登上火车的时候,还在庆幸自己的果断。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会如此轻易得到如此可人的姑娘,他想着,觉得最近上天待自己着实不薄。可许是自己昨夜太过卖力,白天也不得闲,透支了体力,他此刻坐在火车里,觉得车里的冷气开得实在是太大了些,吹得他从脊背一路上去,直到头发根都是凉飕飕的。他往椅子里缩了缩,半眯上了眼睛。
在火车的晃晃悠悠中,张恒渐渐睡了过去,而后便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站在一个破旧的废弃物中,周遭一片昏暗,只余窗边缝隙透过来的丝丝亮光。他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忽的觉得这屋子莫名有几分熟识。他原地踟蹰了几步,再一抬头,发现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人一身白裙,长发披肩,背对着他,那身形像极了云婷。
张恒下意识朝着窗边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这周遭的温度在逐渐下降,他打了个冷战,伸手去触碰那站在窗边的人,入手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他愣了一下,却见那人动了动,昏暗的光线下,一张骷髅的脸慢慢转了过来,裸露在外面的上下牙不断地开合,丝丝声音从口中传出,它说的是:“你不是很喜欢我么?”
张恒被吓醒了。他睁开眼睛,自己还在摇摇晃晃的火车里,售货员推着一辆小车经过,带来一阵凉风。原来是个梦,他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我梦到你了。他如是的发消息给云婷。不多时,云婷便回复了:哦?你梦到我在做什么?他想了想,觉得回答梦到你变成了鬼着实不妥,他又想起昨晚销魂的一夜,于是嘴角向上咧了咧,回到:梦到咱俩在睡觉!
云婷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呵呵。
张恒觉得有些郁闷,他仔细想了想两人认识以来的所有对话,无论自己说什么,云婷的回复都是淡淡地,极为简单的,没有撒娇,没有热情,甚至于有时候只回复一个表情符号,他觉得云婷有些不太在意自己。于是他回到:能不能不要敷衍我?
云婷没有回复。张恒有些挫败,他靠在座椅上想了很久,只觉得车厢内的冷气越发的凉。他起身去接了杯热水,回来的路上隐约觉得下身有些异样,他坐回座位上,夹了夹腿,想,自己约莫是坐得太久了!
云婷依然没有回复,张恒烦躁地把手机装回口袋,靠在靠背上,再次眯上了眼睛。一路上昏昏沉沉,张恒总觉得有个女声在耳边丝丝低语,睁开眼却又什么也看不到,如此这般到了站,他拎起行李快步下了车,他觉得这车,有些怪异。
自那天后,云婷一直没有回复他,即便是他打了电话过去,也只不过是一片忙音。张恒有些苦闷,也有些委屈,他思来想去,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于是他对云婷气恼更甚,终于,在出差结束的那天,他恶狠狠地发了一条信息给云婷:你是一夜情吧!我们赶紧分手吧!
脖后猛地一阵凉意,他下意识摸了摸,而后删了云婷的联系方式,带着一肚子不甘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狠狠地锤了几下墙。
张恒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不同的是,他病了。起初,只是下身有些异样的痒,可没多久便发展成了疼痛不止,每次上厕所都变成了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他不敢声张,悄悄去药店买了些药,可情形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甚。终于有一天,他拉下裤子,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张恒终是不敢再拖下去了,匆匆请了假去了医院。
接诊的是个老医师,他看了张恒的症状,脸色登时就变了。
他回身将房门关上,皱着眉问道:“你这……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张恒有些讪,支支吾吾地应道:“不久前和人发生过关系,兴许是染上了病。”说完心里又恨恨地将云婷骂了一通。
老医师叹了口气,用镊子夹起掉在了床单上的东西,说道:“你这不是病,是撞了邪啊!”说罢把镊子举到了张恒眼前,那镊子前端不断蠕动的,是一只白白胖胖的蛆。
张恒登时吓得叫起来:“医生,你不要吓我!”
老医师摇摇头,说道:“与你翻云覆雨的定不是人,你那处糜烂的情形与尸体的腐烂程度一致。”
张恒此刻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老医师的手:“医生,你要救救我啊!”
“一般说来,鬼魅精怪主动与人欢好,是爱慕于此人,所以断不会轻易害他性命。若是本就抱着害人之心的鬼魅,那初次见你便会取你性命,不会拖延至此时。所以,你与那女子在一起时,可有动过什么不正的心思,或是可有得罪过她?”老医师如是问道。
张恒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强忍住上下牙打架,抖抖索索的开始回想。他想,自己先前那般爱慕她,费尽心思地讨她欢心,还为了她不计较旅途奔波赶回来见她,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恨至极。想到这里,他啐了一口,恨恨地说:“我对那女人,仁至义尽,可她竟然是存了害我之意。医生,你可有办法抓住她?”
老医师看了他半晌,最终是摇了摇头:“我只是个行医的,抓鬼捉神不是我的行当。年轻人,凡事有因必有果,若是想不明白,不如去那女子所在之处看看吧!兴许她念在先前的情分,可以放你一马。”
张恒眼中的光登时暗了下来,他颓然地坐在那里,心里带着几分不甘,也有几分懊恼。半晌,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他想,自己搏一搏,约莫还是有救的。
于是他熬了一个通宵,查尽了各种驱鬼降妖的法子,终于在天将亮的时候,锁定了几个看似较为靠谱的法子。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下身传来的腐臭味更甚。他吞了几片止痛片,躺倒在床上。朦朦胧胧中,他似乎觉得床边站了一个人,那人身形纤细,是个女子模样。只见她缓缓低下头来,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不是喜欢我么,你逃不掉的……”那声音丝丝钻入他的脑中,清晰无比,女子嘴中哈出的气息环绕在他耳边,冰凉无比。
张恒一下子醒了,他摸摸耳边,触手一片凉意,他下意识撑起身子看向床边的地板,几丝黑色的长发在光洁的地板上尤为显眼。下身疼痛此刻忽的加剧,他曲起身子,摸索着又吞了几粒止痛片,喘息良久,方才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午后,他拎着一塑料瓶鸡血,揣着一把桃木剑,朝着郊外云婷的住处奔去。说来也怪,明明风和日丽的天气,待他刚刚走进云婷所在的那片楼区时,却忽的阴了下来。张恒打了个哆嗦,拎着鸡血的手抖了抖,他深吸一口气,拐进了楼道内。
楼里光线昏暗,他小心翼翼地上到二楼,登时愣住了。整个二楼一片阴凉,唯有正对着楼梯的一扇破旧的门,其余则全是粉灰脱落的墙壁。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伸手推了一下那扇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内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张恒慢慢走进了屋内,对面的窗子被黑布遮得严实,只余边角几缕微光。他就着这几丝光亮,四下看了看,只见屋内摆设格局,和云婷家的一模一样。他盯着那张布满灰尘,床架已经几乎腐坏的床,想到自己曾在这张床上睡过一夜,一阵恶寒便袭上心来。他又想起那晚在火车上的梦,拿着桃木剑的手又紧了紧。
说来也怪,明明紧封着的窗子,却有一阵灌堂风呼的一下迎面而来,身后的门也随之啪的一声关上了。张恒吓得抖了一抖,而后四下看了看,将手中拎着的鸡血顺着墙根一路洒了过去,待一整瓶都洒尽,他直起腰,只觉这屋内的温度比来时低了几分。他将手中的桃木剑举在胸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先前待你也不差,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飘在空荡荡的屋里,不多时,他便觉得周身异样的凉起来,一丝凉意似有似无的在他脸庞和脖间环绕。他恐惧至极,拼命用桃木剑挥了几下,只闻几声轻笑自耳边拂过。他捂住耳朵,牙齿直打战,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别……求你……放过我……”可方才那声音却穿过他捂耳朵的手,清晰地印在他脑中:“你逃不掉的……”
张恒再也不敢待下去了,他扔掉手中的桃木剑,转身朝门外跑去。可那看似已经破败不堪的门,此刻却如同钉死在墙上一般,怎么拉也拉不开。他惊慌至极,转身又朝窗子跑去,一把扯下遮在上面的黑布,却发现这窗早已被重重木板钉死。身后凉意更甚,他用力地锤着窗子,大喊着救命,可偏偏外面车子人声不绝,却好似没有一个人听得到他的呼救。张恒喊得口干舌燥、筋疲力尽,终于缓缓地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绝望地想,自己约莫是要死在这里了。
日复一日,张恒就这样呆坐在这个废弃的房间内,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因为缺水和饥饿,他已经没有力气呼救。下身的腐坏已经蔓延至腹部,他甚至能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侵蚀着他的腹部,啃食着他的内脏。每到深夜,他总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裙的身影在房中,而后便有冰凉的气息丝丝萦绕着他,伴随着时远时近的女子笑声。
半年后,这栋楼被拆除了,随着碎石瓦片重见天日的,还有一具严重腐坏,已经几乎只剩白骨的尸体。邻近的住户听闻纷纷摇头,道是一年前住在那座楼二楼的女孩子,被贼人闯进屋里奸杀了,她住的屋子也随之被封了起来。可这人又是怎么死在了里面,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起了贪心的人想要寻财物,有的说是那女孩子的魂来寻仇,也有的说是活腻了的人专门寻死……警方来敛了尸首,说来也怪,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那暴晒在太阳下的白骨却是凉得透骨。而当运送尸体的车子驶离那片区域后,司机只觉一阵凉意绕过脖颈,飘向了窗外,而那具尸体在落地后,也与正常尸体并无二异。
是夜,深秋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不远处的弄堂里,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子沿着墙根慢慢走着,途径一座老旧的楼房时,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一个闪身进了楼中。
深夜,沉迷在网络游戏中的李伟正和队友酣战,忽的一条密聊跳出屏幕:可以认识一下吗?我不太会玩。李伟看了看对方的ID,不会游泳的鱼,他笑了一下,随手回道:好啊,没问题。
对方很快又说道:我叫云婷,你呢?李伟愣了一下,回道:我叫李伟。他迅速查看了对方的资料,是个女孩子啊,他心中暗喜。
外面雨势更甚,他起身将窗子关严实,身后的电脑屏幕闪了一下,扭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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