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落网后，案件进展很快。
在大量证据面前，赵虎交代了自己窃取数据并准备贩卖的罪行。至于马铁失手杀死刘强强，这却是赵虎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事。
“他妈的，如果这个马铁不搞出人命，我也不会被你们盯上。”赵虎丧气道。
黄以民淡淡道：“别避重就轻，说点实质意义的。”
赵虎愣了半天：“我就收买数据，倒手贩卖，顶天就是窃密罪，我还能怎么样？”
黄以民点燃一根烟，道：“赵虎啊，你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了，有句话叫成王败寇，今天你栽在我们手里，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赵虎沉吟了半天，几乎就要跳起来，道：“你不会是说高智斌的死也是我干的吧？”
黄以民看着他，一言不发，那眼神简直可以把赵虎给看穿。赵虎心里更发毛了：“别污蔑我！我哪里有那个技术实力攻击高智斌的车？”
黄以民笑了：“我都没提高智斌，你怎么知道高智斌的汽车，是被人攻击的？那你从马铁手里买下艾尔汽车的安防设计方案干什么？”
赵虎立刻泄了气，道：“因为……”
黄以民一拍桌子：“你不说不要紧，费南什么都交代了。”
赵虎道：“因为欧阳宇要这个方案！”
欧阳宇又浮出了水面。
黄以民把整个案情在脑中分析了一遍，目前从掌握赵虎的证据来看，赵虎和费南确实只是在干着非法窃取数据的勾当，马铁失手杀人，根本不是费南或者赵虎指使。
费南被捕后，交出了暗网账户的所有数据记录，根据这些记录显示，费南使用该账户和马铁联系，确实只是用于共谋窃取数据。
至于马铁第一次上交的艾尔汽车安防设计方案，在赵虎与费南通联的加密邮件里反应出来，这个方案对于赵虎来说价值并不大，不过赵虎提到“这是讨好欧阳宇的投名状”。
赵虎在欧阳宇眼皮底下，以蓝地公司在各个领域的业务为掩护，窃取了不少数据，为了让欧阳宇觉得赵虎仍然忠心耿耿，费南替赵虎去获取这份艾尔汽车安防设计方案，然后上贡欧阳宇，合情合理。
问题是，欧阳宇要这份方案干什么？
黄以民试探的问：“你的意思是，是欧阳宇攻击了艾尔汽车？”
赵虎言之凿凿道：“只有他，只有他对高智斌恨之入骨，有了这份方案，他才能成功攻击艾尔汽车的智能中枢。”
“我凭什么信你？”
赵虎道：“我可以给你也交一份投名状！我是否可以算作检举立功？”
黄以民眉毛一抬：“那得看你检举的，是什么？”
赵虎道：“欧阳宇的蓝地集团，承揽了智慧城的公共智能设施，比如轨道交通，比如共用飞行器等，他在这些智能设备里面，都留有后门。”
黄以民想起赵虎说的话“不光是智能大厦，欧阳宇还要毁灭整个智慧城”。黄以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疯子，不会是真的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妒忌高智斌，他要告诉全世界，他比高智斌强，他才是智慧城之主，他可以毁掉高智斌的所有。”赵虎道。
黄以民冷笑道：“荒谬！”智慧城是中国政府的，他以为自己是谁？
“我可以把这些后门的位置，全部告诉警方！我搜集蓝地集团的数据中，有这些重要的信息。”赵虎又补充了一句，“您想必是听说过，欧阳宇有一句狂妄的口头禅：‘大数据世界的万事万物，都可以被攻击，被接管’。”
太狂妄了，这家伙比高智斌恶劣多了。是不是和机器人打交道太久了，心理就会出毛病？
黄以民看了看表，李大勋教授告诉过他，破解黑匣子上的密码需要时间，现在时间已经到了，马上赵虎的检举就可以得到印证。
在这个案中案里，目前证据显示赵虎和费南只是海滩旁的浅海，那深海中犯罪事实，就要揭晓答案。
一位警员跑进讯问室，小声耳语两句。黄以民挥手让暂停记录。黄以民出门，走到角落里，翻开送来的报告。
报告里果然已经破解了锁住黑匣子的密码。黑匣子打开，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
黑匣子的录音录像，还原了当时的所有情景：高智斌的智能汽车，被人接管，对方要求高智斌交出大数据库的密钥，随后，高智斌竭力反抗，想要切断人工智能的电源，夺回车辆的主控权。人工智能艾尔和高智斌来了一个鱼死网破。
这份报告最关键的地方在车辆冲出山体前的十几秒钟，艾尔智能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主人说过，大数据世界的万事万物，都可以被攻击，被接管”。
这彻头彻尾是欧阳宇的口吻！
不过这还没完，高智斌在危机的最后关头，拨出了电话，要求和欧阳宇通话，欧阳宇的电话接通后，最后一次警告了高智斌。
在黑匣子里的最后一段录音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见欧阳宇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此刻的欧阳宇愣愣的望着窗外，外面是已经不再冒烟的智能大厦。
他神色复杂，他和赵虎失手了，就差一点，他就能攻击智能大厦的艾尔智能中枢，可是却被不知何方神圣，捷足先登接管了智能大厦的智能中枢。欧阳宇不由得赞叹，高智斌确实技高一筹，如果不是先拿到了他艾尔汽车的安全防护方案，还真没法下手攻击他的汽车。
他想着想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攻击他的汽车都如此之难，就更别说攻击他设计的智能大厦了。这“贝壳”的后面，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欧阳宇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不过欧阳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不管是谁接管了高智斌的智能大厦，他也要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把智慧城毁掉。
高智斌把工夫都集中下在了智能大厦上，欧阳宇却把工夫广泛撒到了智慧城的角落里。
欧阳宇的办公桌上出现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升起了一个精致的启动按钮，这个按钮是猩红色的，欧阳宇最喜欢的颜色。喜欢这种颜色的人，都有一颗躁动的心。
欧阳宇出生在一个养尊处优的家庭，从小就心高气傲，他根本就瞧不起高智斌的出身，他一度认为高智斌和他之间的竞争，完全是贬低了自己的身价。
他完全没有想到，高智斌的艾尔集团能发展得如此迅速，将他的事业完全压制，他彻底黯淡无光。他这才真正意识到，高智斌是他的毕生劲敌。
他对高智斌有着很复杂的情感，高智斌在智慧城一天，他也有拼搏发展的力量，当他听说高智斌死掉了，一种寂寞、孤独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欧阳宇曾经对赵虎说过，智慧城就是一座棋盘，对弈的就是高智斌和欧阳宇。他不忘嘲讽赵虎，你过去也曾坐在棋桌上，不过这个棋桌却不是任何人都坐得。
欧阳宇确实给智慧城的许多智能设备植入了后门，他可以通过蓝地集团的智能中枢控制它们，他的初衷，其实是增加自己和高智斌谈判的砝码。
谈什么？
谈“魔镜计划”。
通过这些后门，智慧城的数据源源不断流入欧阳宇的手中，这些数据可以和高智斌合作。
赵虎只知道二人是对手，却不知二人却也是合作者！
一时战胜不了的对手，就可以是朋友，是伙伴。这是商战中最有价值的偈语！
欧阳宇飞往瑞典，深夜密会高智斌，只因二人早就在一起合作“魔镜计划”了！赵虎以为自己搜集到了欧阳宇的秘密，其实欧阳宇最深的秘密在哪儿，赵虎连门都没摸到。
在瑞典的那个晚上，关于“魔镜计划”何去何从，欧阳宇和高智斌发生了巨大的争执，欧阳宇强势的要求高智斌交出“魔镜计划”的控制权，二人不欢而散。
之后，就发生了艾尔汽车被攻击事件。
此刻的欧阳宇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反派狂人一样，他盯着这个精致的按置发神。
欧阳宇内心世界像火山即将喷发，高智斌死了，就成为了神话。
“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有超越他，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现在全世界都依然奉他为‘神’！我要怎么回应全世界？”
欧阳宇终于反应过来，他多年在智慧城布下的种种后门，将起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他需要一个响亮的动静，让全世界知道，智慧城可以没有高智斌，但智慧城不可以没有我欧阳宇！
“既然我得不到‘魔镜’，那我就毁了它。”
当他按下这个按钮，激动所有人工智能的后门程序，智慧城成千上万的公共智能设施，飞行器、轨道交通、公共秩序机器人……都将发生混乱，通通往高智斌的智能大厦上撞去！
智慧城和智能大厦都将面临末日般的灾难。
智慧城是棋盘，对弈的是相爱相杀的欧阳宇和高智斌。
“对手都没了，要棋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