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娘子探案录

身为大都督的御用仵作——她白日验尸,晚上验人。 身为小仵作身后的靠山——他白日查案,晚上侍寝。

第88章 狐媚惑主
这句话给他的震撼,无异于她那日说她爱他的那一刻。
亲吻停在唇边,他俯身将她一拥入怀,顺着脊梁的方向,一下又一下抚摸着。
他想说,他想要的其实并不是她的“生死相随”。
他不过是想得到一句好听的,足以哄他开心的话就很满足了。
“阿炽。”
雨松青陷入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雨水浸透潮湿的味道,“我这一生,说过很多违心的话,可我对你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因为这个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如他一般,对她,有赴汤蹈火般纵容。
……
……
一晃又是两三日过去了。
雨松青的日子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松水院之外,罗夫人几次三番下帖子想要宴请她,也都被她称病拒绝。
这段时间的风头太足,东宫的“关照”,世家夫人们的“热络”还有莫名其妙冒出来打“看病”的旗号却想要探听其他消息的官宦贵勋。
人红是非多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与她一起登上燕都“热搜”的,还有一人。
赐婚给封将军为平妻的金月郡主。
没听错,也没看错,就是平妻。
荣王殿下嫡亲女儿,骄傲的犹如明珠的李雁如,被太后一道懿旨给人去做平妻,连个填房的身份都未捞到。
封将军身份乃朝中新贵,是太子嫡系心腹之一,身为京畿军元帅,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无数人的眼中,所以他的婚姻,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婚姻。
因此事,她问过李炽,“太后的意思,是想要修复与太子的关系?”
毕竟赋税一事上,太后没少给李继下套,从一开始梁玉京提出改稻为桑,到最后南省死的几位官员,一桩桩风波,无不都在打压太子的人。
“没必要。”
李炽如是说,“他们之间已经毫无修复的可能,除非……”
“除非陛下醒来。”
这话就是白说,成华帝瘫痪在床十几年,怎么可能醒来?
何况,现在恐怕越来越多的人都不希望他醒来。
都指挥使的官服实在是太繁杂,她系着腰带,又将衣襟上的令牌全部系上,望着他,“如果有一日,陛下能醒来……”那燕都岂不是会热闹很多?
额头被他狠狠一敲。
李炽瞬间便戳破她不着边际的幻想,瞄了她一眼,失笑道:“青青,陛下醒不来,也永远不会醒来。”
这句话太一语双关,雨松青暂停了手上的动作。
“你可知,青雨台的作用?”
青雨台?
已经是第三四次听到这个名字,雨松青捋顺了思路,她脑袋中最先浮现的是盛放在李炽案几上的关于燕都南省赋税赤字的折子,然后想出来的,是那日在邱德胜家里看见的青雨台的模型。
她连猜带蒙,不动声色的拱了拱肩膀,有点纠结,“是一座殿宇?”
李炽极少戴官帽,他通常束发后戴上发冠即可,可今日他奉旨随封疆去京畿军中巡视,发饰衣冠务必整齐。
官帽束在他头顶时,雨松青眸中闪过略微失神。
他的五官本就凌厉,若是束发沐冠,其实整个人会显得柔和一些,可是锦衣卫的官帽一旦戴上,官帽两边系上的绳索将他的眉目拉伸,眼眸之间更加锋利,若是面无表情时,只有震慑人心的戾气。
犹如是一把利刃,锋利无比。
他捏着她的手在掌中把玩,沉吟道:“这是预备腾出来给陛下休养的殿宇。”
成华帝瘫痪近二十余年,一直住在昭华殿中,而昭华殿为历任皇帝的寝居,象征意味远大于实用。
青雨台并非一座殿宇,而是一套由三座殿宇组合而成的类似于皇宫前殿的缩小版。
由大殿,东西两侧殿组成。
大殿乃皇家祭祀场所,供奉着昭烈帝和皇室宗亲的牌位;西殿乃诵经之所,专门为皇帝祈福,东殿,便是成华帝即将移过去的殿宇。
也就是说,青雨台修筑完善那一日,便是李继登基之时。
所以太后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
一旦青雨台完工,她便再也没有理由阻拦太子登基。
“梁京玉所提出来改革之策,也是赋税拖延之计。”
雨松青垂思,朝堂纷争,委实太复杂了。
活了两辈子,其实都还比不上人家一辈子。
看着她愁眉苦脸,李炽抓了抓她头顶的发。
揉着她的雪白的脸蛋儿,他若有所思,“青青,你要记住,行走皇宫中,任何人告诉你的任何事情,都必须斟酌斟酌再斟酌,一旦出事,你什么都不要管,往我身上推即可。”
他虽无太子一般的权势,手中也无兵权,但燕都上下,还无敢擅自动他的人。
她要做的事情,他不会拦,也拦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替她遮风挡雨,令她无后顾之忧。
可惜,他却低估了女人。
……
……
男人们朝中大事女人们很多时候都只能旁观,但这不代表,与她们没有关系。
女眷的存在,除了宴席之间锦上添花之外,还有消息流通。
譬如柯家与罗家,那段时间有多少人落井下石,现在就有多少人愿意抛出橄榄枝。这种见风使舵的本事,别人做起来难,但这些世家做起来却是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
宴请和来往络绎不绝,听说门口的排队送礼的人,都快要排到长门街口。
酒楼二楼上,梁文荷一脸冷意地看着这些人,酒盏在杯中摇晃,面色讥讽。
“落难时不曾雪中送炭,得意时,谁稀罕他们的锦上添花?”
雨松青夹了一块燕都厨司最为拿手的甜皮鸭,赞同的点点头,“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但这世上有有谁敢不惜拼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为谁求一个公道?”
“谁说没有,当年的鑫国公……”
她停顿了一刻,将耳边碎发往上贴去,声音放低,“当年的鑫国公便是这般,若没有他,大……算了,我说你也不爱听。”
这段时间,梁文荷总是来寻她。
雨松青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从清水寺回来之后她便像是变了一个模样,端庄娴雅的表皮撕碎之后,剩下的是毒舌和讥讽的真实。
对于李炽,她似乎是放下了,似乎还是有些放不下。
雨松青觉得自己也开始自己虐自己,燕都那么多小姐不交朋友,偏偏要和一个处处与自己作对,还是个潜在情敌的女人做朋友。
“鑫国公大义,可自己却落得一个潦倒的下场。”
梁文荷嫌弃她只知道吃东西,将酒盏重重一放,“你可知道,现在燕都里面的小姐夫人是如何看你?”
能有什么好话?
雨松青毫无兴趣,反正这个世间黑锅都是女人背,落到她身上的话能有几个好的?
梁文荷恨铁不成钢,明明是她夺走了自己倾慕许久的心上人,可她对她的怨恨似乎在她将绳索抛给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女人是个奇怪的生物,她不喜欢雨松青,但是比起不喜欢她,她更讨厌那些没有自知之明,妄想大都督的女人。
就像是一颗沾满了灰尘和毛发的糖,令她觉得恶心。
“她们说你不知廉耻,未婚之身便与大都督卿卿我我。”
嗯……这是说她有魅力。
“她们还说你狐媚惑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引……”
这……算是变相夸她漂亮。
“她们还说你脚踏两只船,一边勾着大都督,一边和太子纠缠不清。”
嗯……什么?
“我什么时候和太子纠缠不清?”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李继一眼!
梁文荷思量了片刻,斟酌这句话是从哪里听到的,“那日应天府,有人看到你与太子在一起。”
雨松青勃然一怒,“荒唐,那日在应天府,我都和尸体站在一起,怎么着?他们是觉得躺在停尸板上的人就是太子不成!”
对此,梁文荷倒是很相信她,“总之,这些燕都小姐们对你可没有什么善意,你自己知道就成。”
小姑娘们有什么心思也不难猜,只是雨松青看着梁文荷,莫名生出几分担忧。
她担心自己在燕都贵女圈子里面会不会被人排斥,可是她自己也麻烦不断。
因为这次赋税事件,罗庭安在户部官升一级,年仅二十三便坐稳了户部左侍中的位置,这个年纪这个位置,在燕都官场上几乎是万里挑一。
她与罗庭安的这门婚事,本就是高攀,现在更是高攀,嫡妻的位置他们不动,但是贵妾的位置尚且还空着,一时间,燕都官宦中要给罗庭安塞妾的人家数不胜数。
这其中,就包括梁京玉的庶女,梁家的庶出四小姐。
庶女为妾,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情,但是梁家庶女为妾,这新闻倒是和金月郡主嫁做平妻的的震撼程度差不多。
梁尚书乃户部尚书,他的女儿自然要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贵重,而梁文荷只是御史之女,光凭官阶等级就已经矮上一头,这样的贵妾,谁家遇到都是头疼之际。
梁文荷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于根本就不屑一顾,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难道罗庭安娶了她之后不会纳妾?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世间,从来没有不偷腥的猫。
就算没有人塞妾入府,她也会准备一两个瘦马与她一同嫁进去。
不过就是一个身份高一些的贵妾。
她们的命运,和着案板上的鸭子差不多。
梁文荷并不觉得这样的命运有什么不好,她冷冷一笑,紧促的眉心渐渐松开,“我不嫁,我爹和我娘得让我陪着青灯古佛过一生,或者让我早早吊死以全贞洁之美名。雨松青,你以为谁都你这样的命,遇到一个真心诚意待你的人?”
“封夫人与封将军一生恩爱,可在她还未咽气的时候,赐婚的圣旨就已经下来了。封家敢抗旨吗?还是你觉得太子会放弃一个拉拢荣王的机会?李雁如贵为郡主敢不遵从吗?金枝玉叶养了她十几年,她的命运和意义也就是联姻。”
“女子用一生做赌注,一念之差便是一生不可更改的命运,谁会心疼你,谁会救你?我们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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