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手表票,柳春草和安庆红又回了手表柜台,这会儿手表柜台已经有了两个客人,是一对打算结婚的小青年。 这俩人也看中了梅花牌手表,正在为选皮带还是金属表带,而犹豫不决呢。 皮表带儿庄重大气,金属表带耀眼夺目,最后女青年选中了金属表带。 这倒是正中柳春草下怀,她刚好看中了皮表带的手表。 把手表票拍在柜台上,售货员这才答应把手表拿出来,让柳春草看一眼。 柳春草把手表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一百九十八块钱的大买卖呀,绝对不容许出错。 然后开票付钱买下了手表,在安庆红的怂恿下,柳春草把新手表戴到了手腕子上,在新手表的衬托下,她纤细的手腕也变得更加好看了。 “真好看呀,估计工作了我也买不起,等到结婚的时候,看看能不能问婆家要一块。”安庆红已经提前打起了婆家的主意。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了百货商店,又在门口吃了一份儿省城特有的羊肉水盆。 这家店汤浓肉香,饼也特别好吃,比学校的饭菜好吃多了,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一份水盆里头,最少有三两肉带两个馍,还送一小盘糖蒜,要价八毛钱。 如果是大肚汉,俩馍不够吃,单另要馍的话,那是五分钱一个,还得再加二两粮票。 吃完了饭,两人谈性正浓,也不坐公交车,干脆就走回去了,从百货大楼到学校一共有六站路,走路也就个把小时,全当消食了。 就这么走走停停,等两个人回来,天都擦黑了。 经过纺织厂工会俱乐部的时候,能听到里面传出彭嚓嚓的音乐声,舞会就在这里举办。 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往俱乐部里头走。 “春草,你长得这么漂亮,真不去舞会上玩玩啊?” “我是真没兴趣。”柳春草摇头,这个年代的舞会,可是打架斗殴的主要场所之一,经常有人为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在她的记忆之中,好像有人因为错进了舞厅,而被判了流氓罪,具体什么情况她就想不起来了。 总而言之,这就是个是非之地,柳春草既不想进去看帅哥,也不想挂帅哥,凑什么热闹呢? 两人从舞厅门口经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可急坏了守在门口的几个小混混。 “怎么办?她们不进来。” “龙哥出马都请不动,得再想想办法。” “快点啊,来不及了。” “我这不是正在想吗?” 柳春草脚下如风,已经跟着安庆红进了纺织学校。 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俩人也累了,打点水稍微洗了一下,就各自打开书本看了起来。 柳春草打开的是《纺织工程》,而安庆红看的是《今古传奇》。 她原本想拜读柳春草的大作,可是两个人跑到书报亭里翻了最新的杂志,发现柳春草的稿子还没有登出来呢,也不知啥时候能发表,只好找了几本旧书看。 掩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奈何有人见不得他们悠闲,把她们的房门敲得咚咚响。 门外站的是柳春草的同桌刘怡,刘怡不是来借钱而是来报信儿的,“我听说舞厅有人打架,把杜鹃给围起来了,你俩赶紧看看去啊。” 柳春草一拍脑门,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刚才还在想,舞厅是个是非之地,杜鹃就陷入了其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呀?怎么把杜鹃给围起来了?”安庆红是个热心肠,虽然这两天,她和杜鹃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不过她还是关心杜鹃的安危。 “还能有啥事儿?就是争风吃醋呗,不是我说,杜鹃也太爱出风头了,好好的头发硬是给烫成了菜花头……”刘怡不满的嘀咕起来,她好像从未开心过,不是看不惯别人有钱,就是看不惯别人爱打扮。 柳春草充耳不闻,她可不打算掺和这些烂事儿。 安庆红却着急起来,她家跟杜鹃家可是邻居,出来上学的时候,还是杜鹃的父亲骑着三轮车,把她俩一起送到车站的。 “不行,我得看看去,不能把杜鹃一个人留在那。”安庆红说着话,弯腰就开始穿鞋。 柳春草犹豫了一下,要单是杜鹃的事儿,她才懒得管,可安庆红不一样,她必须得跟过去看看,“我跟你一起去。” 纺织学校跟工会俱乐部只隔着一条马路,三人很快就跑到了俱乐部。 这个时候,俱乐部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目光不善的年轻人,手里好像还拿着砖头。 板砖可是打架利器,照脑袋上一拍就能放倒一个,还不容易闹出人命,所以小混混们打群架,都喜欢在黄挎包里装一块板砖。 这气氛不对,柳春草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快走啊,你们不管杜鹃了?”察觉到柳春草的动作,刘怡急忙拉了她一把。 安庆红善解人意,知道柳春草跟杜鹃合不来,“我进去就行了。” 两人说着话,一起走进了俱乐部。 这会儿乱哄哄的,门口收票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屋子里边更是乌烟瘴气,时不时传出吹口哨的声音。 那些小混混都用眼角的余光盯着柳春草,一个个蠢蠢欲动,不知道想干什么。 柳春草反而镇定下来,咬着一截细柳枝,气定神闲的靠着墙壁等着。 就在这时候,刘怡鬼鬼祟祟的从俱乐部里走出来,里边则传出一声惊叫,这个声音是安庆红的。 安庆红长得胖,声音也不像一般女生那么细腻,辨识度很高。 “该死的,”柳春草骂一声,吐掉柳枝,迅速冲进了俱乐部。 她前脚赶紧去,马路对面的大树下,就闪出两个人,正是汤美凤和汤金龙。 “还是进去了,我还以为白布置了呢,快打电话去,就说俱乐部有流氓打架斗殴。”汤美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姐,这么干不好吧?咱爸可是厂长,你这不是丢他老人家的脸么?”汤金龙苦哈哈的说道。 “你操的是哪门子闲心?爸是厂长,他又不跳舞,不会牵连到他的,你快去打电话,要不然,我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汤美凤推了汤金龙一把。 猎物好不容易才进了笼子,她会轻易放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