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都知道了?”秋桑道。洛云初眸色一凛,果然如此。目光移向秋桑,声音冷了几分:“一猜便知,消息放出去不过一晚上,便急着来兴师问罪,爹也太沉不住气了。”尾音竟带上了几分嘲弄的意味。秋桑替她整理好了衣裳的边边角角:“姑娘,可要小心啊。”降香道:“姑娘,不如奴婢去蒋府报信吧?老太爷和太夫人一定会为姑娘做主的!”洛云初轻笑一声:“不必,暂且不忙将蒋家搅进来。”“降香,你去慈安堂请祖母。”话落,站起身款步朝前厅走去。洛青阳早已等在前厅了。今日他休沐,原是想着去曜王府拜访一番,好与曜王暗中商议嫁娶之事。顺便将自己透露风声逼嫁一事说出来,好在殿下面前邀功。谁知却被曜王府的下人们好一顿冷嘲热讽,说他当着应了婚事,背地里又放出话来不让女儿嫁,真真是两面三刀,没有诚信。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一夜之间,京城的风向就变了。他闹得沸沸扬扬的逼嫁,却变成了那逆女信誓旦旦的贞烈誓言。绝不与皇家联姻。这个皇家指的谁?通过昨日那番传言,大家都知道究竟说的是谁。如此一来,洛青阳高明的逼嫁流言,却成了一场蹩足的笑话。叶少禹没了脸,自然对洛青阳不会有好脸色。但叶少禹又惯是个会做面子的,表面上仍是对他客客气气,但背地里,却纵容下人们对他恶语相加。对于下人们的捧高踩低,洛青阳并不在意,但叶少禹一改那日来提亲时候的态度,语气疏离有加,这让洛青阳很是着急。他可不能失去这根难得的高枝啊!原本想解释两句,但叶少禹显然不愿意听下去,随意敷衍了几句,便送了客。在曜王府碰的软钉子,洛青阳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是以一回府便命人将洛云初叫过来,准备动用家法,定要洛云初应下这门亲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瞒着老夫人情况下进行的。并且,他还再三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去慈安堂乱说这件事。洛云初与秋桑一道,镇定自若地走进了前厅的大门。厅里,不光有直眉怒目的洛青阳,还有赵怜和洛卿卿母女。看热闹倒是积极。洛云初柳眉微挑,心中冷笑。“云娘给爹请安,不知爹唤来云娘,所为何事?”洛云初按照大沐纲常规矩福了一礼。“逆女!是不是你干的!”洛云初话音刚落,洛青阳软鞭子一抽,屋中响起簌簌的风声,令人胆寒不已。饶是幸灾乐祸的洛卿卿,也感受到了这冲冠之怒,下意识朝赵怜身后躲了躲。赵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掩去了那点子幸灾乐祸,后退一步护住洛卿卿,假意劝道:“老爷,说不定是误会呢,可千万别伤了云儿啊!”话虽如此,却丝毫没有要往前迈一步的动作。“住口!这个逆女,今日闯下了这样的祸事,是我疏于管教的过失!今日我定好生管教,让她清楚她的身份!”话落,又是一鞭子,抽在空气里噼啪作响。洛云初面色如常,并未因害怕而显出半分慌乱,细看去,只有眸光越发地冷了些。“不知云娘何错之有,竟让爹这般雷嗔电怒。”清丽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漠。“你还敢问!”洛青阳一听,更加的怒了,指着洛云初问:“逆女,誓死不嫁皇家的话,是不是你传出去的!”洛云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杏眼微眯:“不错,但云娘却不知道何错之有?”“你!你分明知道我与你母亲有意与曜王结秦晋之好,你却偏要放出话去,誓死不嫁曜王,你这分明是不将殿下的脸面放在眼里!”洛青阳怒道。洛云初冷笑一声:“恐怕是爹先不将殿下的脸面放在眼里的,那日云娘已经当着曜王殿下说了不嫁,爹却还是放出话去,说云娘定会嫁给曜王,这岂不是没想过若是有什么意外闪失,云娘失了名声,也损了曜王府的面子?”却是一丝余地也不给洛青阳留了。听到自己的小算盘就这么被洛云初大剌剌地说出来,洛青阳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众扒光了一般,一时恼羞成怒,竟挥鞭朝洛云初身上抽去。几个亲近的下人也在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看向洛云初的目光也顿生怜悯。洛卿卿则是躲在赵怜身后,兴奋得两只眼睛都瞪眼了,恨不得自己代替了爹去鞭打那个贱人。赵怜的表情便要收敛许多,只是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主人此刻的幸灾乐祸。只一瞬间,洛云初便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瞅准了鞭子落下来的一瞬,欺身躲闪开来,鞭子并未抽到她身上,却仍然发出了皮开肉绽的闷响。伴随而来的,是秋桑那声担忧至极的——“姑娘!”“秋桑!”躲过了鞭子的洛云初没料到秋桑竟会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生生挨下了这顿毒打,冰冷的表情顿时裂开了一道缝,波澜不惊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尖利了些。“住手!”与此同时,洛老夫人也在春喜翠舒的搀扶下进了前厅,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自己儿子挥鞭抽打,而丫鬟自己奋不顾身护住主子的一幕。“姑……娘……”秋桑唇色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倒在洛云初怀里。余光瞥见洛老夫人来了,一时轻松了些,竟眼睛一闭,昏了过去。洛青阳这一鞭子抽得极重,便是冬日里厚厚的棉衣,也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最里层的皮肉绽出血来,鞭痕竟又二指深,可见洛青阳方才当真是要将洛云初往死里抽。洛老夫人已经从降香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洛青阳阳奉阴违不听她的话,还想出了逼嫁这一出,又亲眼见证了后者动用家法逼迫云姐儿就范,此刻早已是怒容满面,气冲斗牛。“老大,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