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的人都站在大厅之中,云氏将手笼在袖子里,袖子底下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药包? 她绝对不会留下什么药包,她下完了药便直接将剩余的药都洒在了水里,把药纸包烧了。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她渐渐镇定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大厅躁动不安。 主母常休憩的东厢房里头,陆歆和石冲正在搜索。陆歆的手在软塌上摸了一遍,对石冲说:“大哥,我看这枕头毯子应该藏不了东西的吧?” 石冲走过来,道:“兄弟,你真是没经验,像这种枕头底下最好藏东西。你瞧着,我翻给你看。” 石冲将那枕头拿出来,剥开了枕头套子,蓦地,一个纸片飞了出来。 石冲一愣,立即弯腰去捡起来,展开一看,竟是个药方子! 那方子上,豁然就写着□□一物,而且根据字迹的新旧程度来看,这字迹应该是近几日才写下的,同案发时间完全吻合。 这间房,平日里段大人并不会来,只有主母云氏休憩,那么,能够将方子藏在枕头之下的,只有云氏一个人了。 石冲陡然想到这一点,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无论这件事情走向如何,他还是得办。 他一咬牙,道:“走!证据已经搜到,我们可以收工了!我将这证据呈给大人,看大人如何处置。” 段大人和云氏正在大厅里不安的等着,只听到里头一个捕快叫道:“证据找到了!” 顿时,如同惊雷一般,让两个人齐齐跳起来。 “在主母的东厢房软塌上的枕头里找到了这药方子!”石冲在众目睽睽之下呈上了证据。 云氏不可置信的瞪着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药方子她明明已经烧了,她没有在枕头下藏任何东西,为什么会这样? 她紧紧握着手,咬着牙斥道:“栽赃!绝对是栽赃!昨儿那媛儿病了,她熟人接出府去,我看着她出府的,又谁知道会出现在我家后院子里头,肯定是有贼同我家有仇,栽赃嫁祸!对了,说不定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贼!” 陆歆冷笑一声:“夫人口口声声说有熟人接去,请问熟人是谁?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们一一可以去查实。” 云氏看着他,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只想着神不知鬼不觉,那熟人什么的不过是个幌子,她哪里有功夫去弄两个口供对的上的熟人出来?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眼珠一转道:“那熟人说了,要回乡去的,我只看着眼熟,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好像一个叫张大,一个是他婆娘,现在他们去了哪里在哪里,你叫我如何知晓?” 云氏一口胡搅蛮缠,错漏百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在抵赖了,然而,她是县君的夫人,却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石冲上前对段大人说:“还请县君指示,如今夫人嫌疑最大,按照律法应当拘起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这么跟段大人说,段大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眼刀狠狠剜了云氏一眼,恨道:“你既然也知道按照律法应该拘起来,还来问我做什么?” 石冲心中一喜,立即指示两个女捕快将云氏收监。 云氏这个时候才惊慌失措,大叫道:“夫君,我是县夫人啊——这些狗才好大的胆子!夫君——你让他们都滚开——” 段大人看着她,恨恨的跺脚:“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有什么用,看你做的好事!” 说罢,他一甩袖子进了内堂。 云氏慌了,脸儿如同白纸一般,她看向儿子:“东楼,东楼,你是举人,快叫这些狗才放开我!快啊——” 段东楼想起媛儿的死状心中痛苦难当,他不过是想让媛儿做个侍妾母亲竟能痛下杀手,这个女人虽然是他的母亲,可是毁了他的亲事,让他娶了不爱的女人,好容易有个能上眼的,她又将她毒杀了。这样的母亲实在让人心寒。 他冷冷的对云氏说:“父亲都没奈何,我虽然是个举子,却没有实权,我又能如何。母亲好好的待着,倘若是无辜的,必然会真相大白放你出来。” 云氏看他居然这么说,仿佛一桶冰水从头顶上浇下来,拔凉拔凉的。 此时,也唯有傅青芳哭哭啼啼的扯着她的袖子哭道:“姨母,姨母,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可怎么办呢。” 云氏心中悲凉,她怎么办?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她? 人人都为自己打算,这个段家亏得她辛苦操持,如今竟到了这般局面,怎能不叫人寒心? 一早段家出事,整个春陵县立即沸腾起来,街头巷尾传的满城皆是,茶余饭后人人都在谈论云氏毒杀的案子。 沈茹在家中,一早便得知了消息,外头添油加醋,说的云氏如何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沈茹听了只是笑笑,她还不知道她前世的公公段大人的性子?现在没了面子,但是媛儿是死契,若是没有苦主,等这事情淡下去之后,便会悄悄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悄无声息的将云氏接回家中。 五根青葱似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女子樱花般的唇角微微翘起,吐出了几个字:“云氏,还没完呢。” 所谓,棒打落水狗。你不落水,我倒不好下棒。你落了水,我定不能再让你上岸。 “桃儿!”沈茹抬眼,美眸微转,一个眉目细巧神色精灵的粉衫小丫鬟立即到了她的跟前:“姑娘,有何吩咐?” 沈茹抬起头,附在她的耳畔,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桃儿听罢,点了点头,迅速的出去了。 沈茹站了起来,推开窗户,金色的阳光照进来,照在女子嫩白的脸上,院中,迟开的晚樱满树繁花,飘飘洒洒,随风而落,女子弯唇带着轻笑,这情景,真的好美…… ☆、43 杀人偿命,但是凡事讲个人证物证,如今云氏的这桩案子,只有物证没有人证, 石冲便开始着手调查人证。 手下的捕头捕快都躲着懒, 石冲也知道他们平常也听云氏的差遣, 如今云氏出事了,他们也怕得罪了县君大人,不敢做事。 石冲无法,只得带了手下一个亲信, 并陆歆赵胜等人前去办差。 药方子上有药铺的戳印子,要查很容易,石冲查到了药店老板,老板早听说这件事不敢隐瞒,告诉了石冲来买药的正是云氏的贴身丫鬟冬梅。 石冲抓了冬梅, 一番刑讯,不过十来板子冬梅便招了,的确是云氏让她去买的药。人证物证俱全,云氏羁押在牢里, 这下可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只是这案子递上去, 到了县君那里却迟迟没有回音。 石冲知道,这案子县君是想压着,避过风头去。 他本是县君的手下,如果这个时候去跟县君叫板,别说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能耐。 白天做完了事,几个人在酒馆子里喝酒,石冲手心的一个亲信捕快恨恨道:“如今这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偏偏县君押着不发,这可如何是好?我也不是说跟县君大人过不去,可是这杀人那是大案,咱们忙活了这么久,县君大人难道都不给个交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