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记起了一切。 他本来是大江山的妖怪之一,与鬼王酒吞童子乃是旧识。 但因为被源赖光抓住,生生地被封印进了源氏祖传刀剑髭切里面。 源赖光不知用了怎么样可怕的技术,以人类的阴阳术的极限,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生命体,介乎妖怪与付丧神之间的,不算完全寄生于刀剑的 鬼切。 鬼切到现在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无法回忆得起自己的真名,作为妖怪的真名已经被源赖光夺走了。 关于名字,他唯一能够记起的,就只有“斩尽天下恶鬼之剑 鬼切”。 鬼切再度流露出痛苦的绝望的神色。 他浑身的鲜血,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那些人类的。 虽然看起来强大无比,但他仍然无比脆弱,他的心智再经不起一点折磨。 那些妖怪退治,那次大江山退治,鬼切曾无比自信自得杀死的,是他自己的同族啊! 他杀死的那些妖怪,都本该是他的伙伴。 那些大江山妖怪们的尸体,没错,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尸体,不是自己的面孔。 却是他的同族、他曾经的伙伴的尸体,都是他亲手杀死的啊! “啊啊啊 ” 鬼切愤怒地又绝望地哀嚎着。 他对源赖光的仇恨一再地攀升,他知道这些被他“退治”的妖怪同族将再也回不来。 而刚才被他斩断手臂的妖怪,是茨木童子! 就连鬼王,就连酒吞童子都 鬼切愤怒地持着那振刀剑,满腔的怒火在没有一个活人存着之后依然无法发泄。 他终于满满地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浑身的鲜血,是不可能靠近到源赖光身边的。 就是那7振同样的可悲的“作品”,也会拦住他的。 他完全知道,如果那7位式神也是像他一样被抹去记忆封印了作为鬼时回忆的创造品,是绝对会忠心到为源赖光去死的! 就像过去的他,也会 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啊! 他曾如此坚定而决绝地想要守护他! 该死的源赖光! 为什么?! 为什么 ?! “我将向 主人 献上茨木童子的手臂。” 鬼切面无表情地僵硬地说着,带着那茨木童子的手臂,哄骗过了许多阴阳师和武士。 在他们放松了警惕之后,将他们一一杀尽。 然而血液只让他更加兴奋,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空了。 也许在杀死源赖光之前,它将永远不会被填满。 源赖光始终跟着恢复记忆已经妖怪化的鬼切。 髭切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现在的鬼切处在一种糟糕的又诡异的状态里。 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完全成为鬼,只处在“生成”状态之中。 他本来是一个妖怪,但是被封在了刀剑上,建立了可怕的不可分的联系之后,他被褪去了妖怪的嗜杀性,成为了源赖光的式神。 他现在并没有完全解开和源赖光的契约,他只是冲破了记忆的封锁,并且凭借着妖怪本能,运用着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妖力和血液给他带来的力量 伴随着疼痛和伤害。 这些力量并不属于他,也没有被他完全炼化,它们只是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鬼切以本能压制和使用这些力量。 他现在唯一的所有的执念,都只是杀死源赖光。 他必须要向他复仇,为所有惨死的同胞报仇。 也是为何其无辜的自己,争那最后一口气。 他现在只是凭借着执念造成的本能行事。 “生成”状态的伪妖怪,自然这样的一种情况。 他们不像是完全的妖怪那般,具备完全的思考和行为能力,尽管论起心智阴谋等等,奉行武力至上的妖怪也往往比不上心思绞成了麻花的人类。 但他目前的状态就只能是这样,而鬼切原本也不是多么足智多谋的那种极善谋略的妖怪。 源赖光始终在鬼切身后看得分明,对于这种疯癫痴狂状态的鬼切,他也没有太多的表示。 不如说是并不意外。 在确认鬼切是一定会经过戾桥,到达平安京的源氏宅邸之后。 源赖光停下了脚步,转头直接带着髭切眨眼间就到了源氏的旧宅附近。 “这是 ”髭切惊诧低语。 “旧时的 我 压不住这个鬼切的,他是现在的我创造出来的东西,对他的本事我还算有数。”源赖光很平静地回答着,来往之人没有一个发现他们两人的。 “所以 ”髭切心里咯噔一下。 “我会亲自处理的。” 髭切望着他冷肃的面孔,慢慢地意识到源赖光的不悦,似乎已经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不更的话我会说一下的,不然就应该还是会更的_: 」 _ 就是会比较晚,等不了的甜心建议第二天看呢orz 第40章 将那些似乎察觉了不对劲的源氏的武士和阴阳师们全都杀光之后, 沐浴在鲜血之中, 这些铁锈的味道并不能够给他带来痛快淋漓的感觉。 随着越来越靠近源氏宅邸,意识到源赖光就在那里,鬼切越来越感到兴奋 也越来越感到烦躁。 总是有许多的记忆, 关于源赖光的,关于他过去的,关于他自己种种的内容, 拼命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着,不断地像是疯长的蔓草一般, 几乎将他的脑海都挤爆了。 鬼切能够感到自己的脑子里满是那些记忆堵塞起来的那种滞胀难忍的滋味。 他本该多花一点时间好好地梳理一下他纷繁杂乱的记忆, 甚至于发现一些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 现在的鬼切,正被复仇的执念焚烧着灵魂。 在“生成”的状态里,他只会为自己有且仅有的唯一执念进行战斗。 他要杀了源赖光! 在这样的念头和力量的驱使之下, 鬼切根本没有精力和功夫去梳理自己的思绪。 他就像是被一双大手, 强行推着往前走,他没有也不愿意花力气去抵抗 他不想为源赖光开脱,甚至连那样的念头都不敢有。 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源赖光对他的欺骗和自己因此杀害了同胞妖怪上面,他的内心里、潜意识里,拒绝着做出其他的回答。 而“生成”放大了这种心念, 让他不能够去进行更为理智且冷静的判断。 但是真的要说,鬼切其实是不敢的。 连鬼切自己都不知道,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倘使在面对狡辩并且巧舌如簧的源赖光时, 他还会不会主动地,自觉地为他找借口。 鬼切不敢赌自己的内心,更不敢进行这样的尝试 他将一切归咎于契约。 只要契约断开,只要源赖光死掉,那这样的仇恨就会消去。 他的不甘才能够得到瓦解,那些惨死的妖怪才算得到了一个交代。 只要源赖光死去,鬼切就不用再去花一星半点的功夫去想 主人会不会也是有苦衷的,他是不是还是 爱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