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陆虽然人不在，江湖却仍有安陆的传说。安莘头疼地摸了摸额头，他爹什么时候也操心上这事儿了？她才21岁，她爹就琢磨着她以后嫁不出去了？朱澄澄飞快地把人推给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这我同学，跟我一样大，上回来家里吃饭，我妈本来是想撮合我和他的，但我和他关系好到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走不到一块儿，你爸觉得这小伙子人不错，就打上你的主意了。反正加不加你自己看着办，我估摸着他对你也没什么兴趣，我就一个中间传话人，任务完成功成身退。”“朱澄澄，你是不是故意坑我呢？这么着急给我找对象？我今年才大三。”“你爸的锅，你可别往我头上推，我都劝过好几轮了，你爸不听，非要觉得这小伙儿不错，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你就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过去就好了，就说人家看不上你不就完了？”“……我哪里不好？凭什么看不上我？”“……”朱澄澄的手腕微微僵硬，不耐烦了，“那就你看不上人家，跟沈慕沉比，的确是差了不止一大截。”刚说到沈慕沉，沈慕沉电话就来了。安莘瞪了她一眼，拿起手机去外面接电话，除夕夜，除了餐厅还在营业外，街道两旁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了，路上没什么车辆行人，冷冷清清。她接起电话，沈慕沉醇厚的声音带着笑意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吃饭了吗？”她对着空气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吃着呢。”“怎么听起来好像吃得不是很开心？东西不好吃？”“没有，挺好吃的。”只是被朱澄澄突然搞了那么一出，再好吃的食物都不香了。沈慕沉轻轻笑了笑：“跟朱澄澄两个人？”安莘下意识地反问：“不然还能有谁？”那头似乎有人过来跟沈慕沉敬酒，沈慕沉淡淡应了一声，安莘知道他忙，他这样的家庭，一到除夕夜是最热闹的，只怕一桌一桌地应酬过去也要耗费他不少时间精力。安莘垂下眸子，淡淡道：“那你先忙吧，我挂了。”沈慕沉笑道：“好。”“诶，等一下。”她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说，“新年快乐。”“还没到十二点，是不是说得有点早？”“我怕我会忘记。”他等了一会儿，安莘听到电话那头的热闹，和自己躲在餐厅外打电话的寂寥仿佛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良久，沈慕沉才说：“把地址发我，知道你在哪里，我安心一些。”“好。”这一回是真的挂了电话，安莘匆匆把餐厅的定位发给他，他就好像是关心小辈的家长，不会过多干涉小辈，但起码要知道小辈在哪里安不安全，沈慕沉就是这样的人，任何事情都能替你想得周到万全，以防万一。回到饭桌上，朱澄澄嘲笑她：“不就一个电话，有必要躲开我去接？有什么话是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安莘挑了挑眉，故意挑衅她：“不能当着你面说的话可多了，你指的是哪些？”“刚才还连名字都不让人提，这会儿又暧昧成这样了？啧啧。”朱澄澄叫来服务员，开了瓶红酒，给安莘满上，“今儿除夕，咱们姐妹俩喝一杯。”“你别喝多了，我可没劲儿抬你回家。”“放心，你真当姐姐是酒鬼啊？”安莘抿了一小口，不敢多喝，生怕朱澄澄没控制好度，一不小心喝多了，她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才行。餐厅里越发热闹起来，这年头，在餐厅里吃年夜饭的越来越多，安莘她们小时候那会儿还比较传统，年夜饭必须在家里，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可惜这些热闹，离安莘已经越来越远了。“哈喽，美女，我们又见面了。”纷杂之中，她们头顶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安莘一抬眼，就撞进沈慕沉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她蓦地瞪大眼睛，错愕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跟沈慕沉一起来的还有江衍，刚才那一声招呼正是出自江衍之口。沈慕沉挨着安莘坐下，叫来服务生又点了第二轮餐，把她的酒换成果汁，笑道：“来陪我家小朋友吃年夜饭啊。”“那你家里……”“吃完了。”这明显是个敷衍的话，团圆饭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结束？就算吃完团圆饭，一家人也要在一起守岁的。但他能来，安莘心里很开心，甚至想跳起来尖叫。朱澄澄看了眼江衍，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沈慕沉的跟屁虫吗？他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连年夜饭你都蹭？”今晚是沈家的年夜饭，江衍自然也在，沈慕沉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说要走，江衍也的确吃得没什么兴致，就找了借口跟沈慕沉一块儿溜出来了，所谓法不责众，两人一起走总比一个人走被狙的目标小些。“这位小姐，我吃你的了吗？你怎么这么嫌弃我？我哪儿得罪你了？”江衍好笑地发问，朱澄澄这姑娘漂亮归漂亮，要是脾气再好一些应该会更可爱一些。朱澄澄耸了耸肩，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知道你们是兄弟关系的，没准还以为你暗恋他。”江衍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嘴巴长成O型，好气又好笑：“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朱澄澄吐了吐舌头，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喝酒。听他们的吵闹声，安莘才隐隐有了热闹的感觉，之前虽说餐厅里都是人，但她们这桌到底只有两个人，说冷清也不为过。沈慕沉忙着替她铺菜，没一会儿她面前的碟子上就堆成了小山，她皱着一张小脸，想制止他，只好小声又委婉地问：“你自己怎么不吃呀？”沈慕沉手上没停，一点一点地替她把香菜剔除，说：“先把你喂饱了再说。”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吃下去我要胖死了，你别把我当猪养呀。”说话间，一只去壳的大虾稳稳当当地送到了她嘴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