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会儿反应过来饿了,吃得很是津津有味。心思郁结和食欲不振的问题都解决了,皇上等会可是有功夫去和他好好算算账了。江瑾乔过来没有被任何人通报,就直接溜到了他的面前,这件事,还没过去呢。他自然不会去为难他年幼天真的小公主,但其他最应该懂规矩的大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在心里这么想着,等用的差不多了,在喝最后清口的茶汤的时候,才注意到许泽站在旁边,不时地拿手背去摸脸。定睛去看,竟然是在抹眼泪。还没质问他的罪呢,怎么自己先哭起来了?“哭什么?”听到皇上的质问,许泽急忙用力抹了两把脸,扑通一声跪倒在皇上的面前:“奴才御前失仪,罪该万死!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只是太高兴了。”“高兴?”皇上方才还在心里该怎么处置他呢?他倒是先高兴起来了?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耐心的听他继续讲了下去。“奴才第一次直面天子之威,又是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太过笨拙,不能为皇上分忧就算了,还要惹皇上烦心。又是替皇上心疼忧虑,看皇上案牍劳形,却吃不下饭,不由得为皇上的龙体担忧。”“方才皇上终于舒心,也进的香了,奴才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没了,一时间没有绷住,喜极而泣。”说的真是头头是道。顺势问下去:“朕进不进的香,于你何干?值得你高兴到哭出来的地步?”皇上现在有闲心去消遣,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把公主随便放进来的事情糊弄过去?许泽立马继续说:“皇上龙体康健,是天下人心之所向、福泽所至。奴才时刻忧之念之,既是奴才作为国朝子民的本分,也是奴才感念恩情的微末报答。”“恩情?”皇上今天才第一次记住他的脸,现在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有去记,怎么不记得何时有过给他的恩情?“奴才幼时,家乡发大水,一家人逃难,背井离乡,居无定所,连饭都吃不上,为了不让一家人都饿死,就把奴才送进宫里来了。”“可是现在,但凡有难遇灾,皇上必定开国库拨款,派专人赈灾,让天下再没有像奴才这样的苦命人。”“从前,老百姓遇到苦难灾事,总是会求佛告神,可是如今,他们遇到了一个能开创太平盛世的明君,便不会再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仙,而是相信皇上一定会救他们。皇上是他们的救世主,皇上就是当世的神明。”“奴才看到神明皱眉,寝食不安,自是心急如焚,只想用尽所有的办法,来让皇上舒心。”“六公主乖巧可爱,奴才想着,皇上若是见了她,可能会舒心一些也好。”说着说着,许泽话锋一转,顺势自己主动说起了今日的过错,说完之后立马俯身下去,把头磕在地上,磕的梆梆响。“奴才擅自做主,万死难辞,还请皇上降罪!”赶在皇上问罪之前,抢先自己认罪了?还行,不是个傻到会试图在皇上面前装傻充愣的。沉默了良久,皇上让人把用完的膳食全都撤下去,慢悠悠的喝完了一碗茶。分外煎熬的一段时间,皇上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仿佛一把刀正悬在他的脖梗上,却又被一根细线系着,将断未断,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说出去的那段漂亮话,皇上并没有去刻意辨别真假。如果连身边恭维自己的话都要一字一句地去琢磨,那他这个皇上当的可就太忙了。这会儿让他思虑和斟酌的,还是曹贵妃和郑新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