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多好,我诡异地想,温渺一直不肯给我联系方式,刚刚的转账彻底bào露他的号码。 温渺说:“我不管你瞎折腾赚这点钱gān什么,总之,别gān了。晚了不安全,再不然,让谢思卿上你们家附近去,男孩子经得起折腾。” 我想起谢思卿的提醒,猜测道:“你是不是每天都送我回家来着?” 温渺没回答,我自顾自又说:“我赚钱是为了买白沙洲音乐节的票,我们一起去啊,我请你!”他盯着我,脸上神色莫辨,我又补充,“还有程嵘和张晚晴,到时候我们一起回白沙洲啊!” 他嘴唇动了动,眼里闪着复杂的光。他说:“丁小澄,白沙洲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家。” 他说:“那里对我来说只有不堪和láng狈。要是给我什么权限毁了哪块地方,我一定选白沙洲。” 他说:“上车吧,我送你最后一回。” 我俩并排坐在公jiāo车最后一排,气氛凝重安静,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我的手机。 晚上九点过五分,程嵘准时打来电话。 程嵘说:“丁小澄,我受不了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程嵘的情绪,瞎咧咧地说:“再忍一忍,她是妈妈嘛。她也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不是——” 程嵘开口,语气低沉,愤懑和怨怼不解的情绪喷薄而出:“她不爱我!她爱的只是她老公的钱,她爱的是钱——”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情绪彻底失控,动静太大,引起温渺的注意,眼神jiāo错的瞬间我分明看到他眼里也有担心。 “怎么了?你别激动,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程嵘的呼吸越来越重,他不再激动,声音哑了,再一次确定地说:“她不爱我。” 有解了。 虽然程嵘从小到大一直疑惑并隐隐猜测的问题终于有解了,答案就像看老旧电影,一早预料到剧情发展,但得知真相还是令人难过。 程嵘小时候曾跟我央求,问我能不能把丁太太借给他开家长座谈会。那时我少根筋,直接问:“为什么要借我妈?你自己的妈妈呢?” ——哪个孩子不是带着爸爸妈妈的爱降生在世界上的? 可是抱歉了,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如此。 “他们要我哄爷爷卖厂、卖地。” 厂子是程爷爷一手建立的纺织厂,曾经辉煌过,也被程先生嫌弃过,如今程先生想东山再起,又打起厂子的主意。 温渺说:“程爷爷不会卖的!” 连温渺都知道,程爷爷这个糟老头虽然很凶但是人很好,白沙洲居民多数当过厂子员工,直到现在厂房的集体宿舍还无偿让员工、曾经的员工居住。程爷爷惦记老员工,肯定不会卖。 “所以他们偷偷拿走了我的身份证。” 那就是软的不行,准备来硬的了? “你现在在哪儿?程爷爷呢?程爷爷知道吗?”我在温渺再三凑近时切换成免提,“他们让你哄爷爷卖厂,你是怎么说的?” 程嵘飞速地回答:“小区花园,我妈能看得到的位置。爷爷还不知道,他去山区探望老战友,联系不上。” “那行,他们下次再跟你说哄程爷爷卖厂子的事,你反应不要太激烈,也不要反驳。” 程嵘反应迅速,立马问:“丁小澄,你想gān吗?” “我想带你回家,现在!” 挂了电话,温渺质疑:“丁小澄,你疯了?现在?你怎么能半夜冲到深圳去?” 我并不觉得这一切不可能,我给他分析:“我手机有个功能,能同时接听两个人的电话,我先打给张晚晴再连线我妈,就能让我妈相信我今晚在张晚晴家。明天早上七点,我再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就说生理痛,我成绩优秀,为人靠谱,郭德压根不会再向我爸妈求证。”我手机里是刚刚查好的航班,“行动顺利的话,晚上乘这班飞机飞过去,明天下午之前飞回来,我还能按时给谢思卿补课。” 温渺平淡地泼冷水:“那要是被发现了呢?” “那我也把程嵘带回来了啊!” 温渺继续泼冷水:“你说飞机往返,那你的机票钱呢?你挣的那点钱,够两人路费吗?” “这……”我给渺哥捶背捏肩,“您看您刚刚转我的那两千,我能隔一段时间再转回去吗?” 温渺点头同意,然后跟着我上了直达机场的地铁。 我不解:“你跟过来gān吗?多一个人多一份路费!” 温渺说:“这点钱我还花得起,何况也应该花。” 直到凌晨时飞机在机场降落,我找了行椅子躺下假寐,温渺坐在我身边开始守夜,我才明白“应该花”是什么意思——他想保障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