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中何笔正一边品茶一边在桌上写毛笔字,他书法苍劲有力,颇具大师风范。不料啪的一声,竹门被人推开,他一惊毛笔一动,好好一幅字就被墨汁溅坏了。苏格冲了进来,何笔怒道:“又是你?”苏格更怒,“枉你还是悬圃的师父级人物,就因为我跟妙可儿说几句话,你就那样折磨她?”“哟?”何笔斜了他一眼,“还是个英雄救美的热血青年?少来这套,你不就想找借口和我打架,偷学我功夫吗?”“我今天确实是来打架,但我是为我朋友,教训一下你这小心眼的师伯。”“有意思,不是说超脑人都是清醒过人,不为感情左右理智的强人吗?就这么一个小丫头就值得你动怒?”何笔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苏格道:“我敬你一代宗师,你立刻收回成命,别折腾可儿了,以后好好待她,不得动辄打骂她,今天就这么算了,不然我跟你没完。”“有没搞错?”何笔大笑,“就为了她?这样的丫头我悬圃要多少有多少?你要喜欢,我随时给你安排十个八个给你作填房。”“填你妹!”苏格大怒,“二十一世纪了,你当还活在封建社会啊?还填房丫头!”“你们下面的男人自甘堕落,非要把女人捧那么高,弄得现代女人嚣张跋邑,成个亲还要车要房,成亲后在家中颐指气使,男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你还好意思在这说,这种狗屁新世纪,不要也罢。”“合着你们悬圃还不把女人当人看?”“怎么不当人看?但三从四德不能丢!何况我还是她师父辈,我要她干嘛她就得干嘛?我声音大点,她就是怕得像猫一样。”“可我不怕你。我也不是悬圃的人。”苏格袖子一挽,“我今天还非得揍你,好好把你那封建残余从你脑子里打出来。”何笔一声冷笑,“你以为你学了我点皮毛就真能与我动手了?你想来真的是吗?好,我就让你看看悬圃真正的功夫!”何笔双手一缩,轰然巨响,只见他道袍鼓满了风,一团火焰般的红光冲天而起,将竹楼顶蓬掀飞,红光直到半空,化作一团凤凰般的火焰。苏格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武功,而是他的超脑超能力,他曾经与上帝武装能喷火的安德烈交过手,但何笔这不是火焰,因为感觉不到热气。“是纯能量!”苏格一惊,要明白如果没有具体形态和功效的纯能量要强大得多,他飞身跃起,何笔大吼一声:“去!”火凤凰长啸一声直射苏格,一道光芒直上九天,整个悬圃都能看到。此时在乙门,丁开山与一众弟子正围着桌子吃晚饭,忽然杨琦冲进来道:“师父,何笔和苏格好像来真的了。”“什么?”丁开山把碗一扔,与一干弟子匆匆跑了出去。“看招!”何笔手一抬,火凤凰向苏格冲去,没有温度,没有质量,只有一股无形的力道,仿佛无处不在,如果大海的旋涡一样展舒开来,再化为一股集于一点的冲击力向苏格击去。还没近前,苏格已感觉到力气强大到令他窒息,他不敢大意,用刚学来的运气法将反射波全数顶在身前,再将身体抗力提升到最大。砰然巨响,反射波颜色不断变幻,火凤凰消失了,苏格面前分明空无一物,但力量却狂放地压下来,他想用瞬移闪开,但发现四面八方都是力量,只要自己一移动就开始压过来,如果他想闪动,在离开反射波前会被力量压得粉身碎骨。咔嚓一声,反射波如玻璃一样开裂,这样下去顶不了多久。“拼了!”苏格大吼一声,“三段真升龙!”身体魔化至极限,全身黑气蒸腾,雷王力量与自己的超脑合为一道,全力向火凤凰出击。这一次对撞没有任何取巧的成份,在双方都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也不存在取巧。一声巨响,整个竹林倒伏下一大片,连天空的云彩都吹跑了,远远在另一山头观战的丁开山等人本能地以手护面,挡住劲风,而在山溪边,妙可儿看到远处升起一朵红色的蘑菇云。爆炸消失了,但天地间依旧浓烟滚滚,丁开山面色一紧,飞身下山,众弟子急忙跟随。跑到近前,只见在浓烟中光芒闪烁,苏格与何笔拳脚相加,打得如火如荼。“他居然可以与何笔师伯比拳脚了?”杨琦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这才几天时间,苏格已经与何笔正面相抗,在几轮巧力的搏击后,何笔惊讶地发现自己掌握的笼手和混元劲等巧妙力道苏格居然全都掌握了,虽然他还不像自己这么纯熟,但对方力量更大,可以拖慢他的攻势,再用巧力已在对方身上讨不到便宜。“天旋指!”何笔双手一展,四道指风分别从两手中指与食指射出,本拟从背后与两侧击中苏格,谁料苏格不管不顾,径直向他怀中冲过来,同样以天旋指以一道直线出击。他知道现在无论如何不可能像何笔一样将天旋指使得出神入化,但自己胜在力大,索性将力量合于一道,而且他巧妙地将真升龙与天旋指结合起来,拳力集中为指力,威力更大。何笔知道他是拼着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这样的话自己只会吃大亏,因为苏格打不死,就算重伤也很快恢复,但如果自己实打实与他一击,肯定当场毙命。何笔收手回防,一引一带将指力引到一边,奇迹出现,苏格的指力居然倒转过来,原来他刚才与火凤凰全力对撞后,超脑能量消耗巨大,加上他不擅长悬圃的心法,中途又消耗了不少体力,虽然何笔的能量也消耗大,但只是纯能量,体力仍在,此消彼长,被他以纯熟的巧劲引了回来。嗤的一声,苏格只觉胸口如被钢枪穿胸而过,一低头胸前果然破开一个大洞,能从前胸看到后背的竹林,当真是透心凉。就这么一瞬,何笔已经扑了上来,点打招拍,快如闪电,招招不离苏格的要害,苏格再度运起反射波,但身受重创,力有不逮,不时被对方击破并打中身体。“出来!你想躲一辈子吗?”何笔一边猛攻一边怒喝。苏格伤上加伤,又被击中几次。好在他这几天学会了运气,也就是能量转移,时不时可以用反射波抵挡一下,可以得心应手地召唤,不再像以前一破就再也提不起来了。但终归不是长久之际,对方不给他丝毫时间自愈。想瞬移又被困在他火凤凰的力量内。这样下去,迟早被对方殴打至死。苏格必须败中求胜,他拼着伤势加重再次魔化,借魔化之力短暂弹开对方攻势,“真升龙!”将三段真升龙提至极限,轰然命中对方,希望一举将对方击溃。不料嗡的一声,何笔身前居然弹出了反射波,将真升龙硬生生挡住。“小子,没想到吧?”何笔冷笑一声。苏格大惊,理论上对方全力出击,何况刚使完纯能量的火凤凰,不可能在力道将尽之际还突然回防,想不到何笔的能量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说回防就回防,直接弹出反射波挡住了他。虽然只是挡住短短一瞬,借苏格错愕之际再次一指袭来,这是近距离直接点中,本就破开一个大洞的身体再次打出一个大洞,苏格哇一声弹飞老远,何笔已腾空而起,不给他丝毫恢复的时间,再次向他头部袭来。千钧一发,苏格大吼一声:“四段!”巨响中,只见苏格身体炸开巨浪,虽然只是交手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何笔能瞬间回防其实与他运用真升龙是同一原理,那就是在两种力量间快速切换,虽然不明白对方是何种力量,但从他一直保持本体不变来看,应该不像他一样是外来的力量,那就只是方法上的问题。苏格活学活用,这几天他练气发现在魔化之间切换已经越来越顺手,有时只需要一个念头,所以他想到是否可以提升到四段真升龙,但正如小二所说,他只发挥到现有力量的15%,一旦超标,身体负荷严重,何况现在还是在重伤之下。“小子,你不要命了!”何笔见他全身鲜血爆出,同时力量如狂涛大海扑来,急忙后撤,但来不及了,苏格这回真是拼着同归于尽,他甚至不知道这一下会不会脑子都爆掉。何笔只好尽力出击,两人再次在空中对撞,巨大的气浪让地面的岩石都浮空,两人同时出现“硬直”僵在空中,一秒之后才同时弹飞,撞在两边山石上,又顺着斜坡滚到地面。苏格再也起不来了,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像子弹穿脑一样,血液在耳中轰鸣,几乎失去意识,全身都因为内力冲击而稀烂,几乎不成人形。万幸他的自愈能力还在,能量微弱地修复身体,总算没晕过去,如果这时何笔还能进攻那真是死路一条。他一扭头,看到何笔在不远处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终于喷出一口老血,但看上去还有余力,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该死!”他双手握拳,准备作困兽之斗。“别打了!”何笔叫了一声,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你真要打个你死我活吗?”“笃笃笃……”几个身影同时飞落到他们身边,正是丁开山和丁门几名弟子,丁开山道:“快救治……”苏格只觉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醒过来,发现躺在自己的住所,于一扭头,看到丁开山坐在旁边。“可醒过来了。”丁开山松了口气。苏格一低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伤势到如今还未复原,可想而知这一次能量损耗有多严重,以至丁开山不得不为他缠上绷带为他止血。“我昏迷多久了?”他声音微弱地问。“两天了。”丁开山叹道:“你还真不怕死,刚学会点化劲就要强行突破四段真升龙。”苏格苦笑一声,“我输了吧?”“你没输,也没赢。何笔也伤得不轻,当时他要强撑着进攻你,也会气绝而死,两人落个同归于尽,算平手吧。”但苏格清楚他实际上是输了,他超脑强了那么多,虽说只能发挥15%,但占了自愈和力大两个便宜,而何笔是实打实的真功夫,自己命都豁出来了也只是平手,终归是输了。“何笔师父怎么样?”“没事,只是要休养一段。”丁开山笑道:“你不用往心里去,这悬圃之上,所有人都怕了这个刺头,平时看到何笔都是绕着走,你也算给大伙出了口气,看他以后还嚣张不。”“他确实很强。”“你会超过他的。”似乎看出苏格的心思,丁开山道:“其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何笔的超脑程度超过24%,而且有一甲子的内家功力。你虽然有97%,实际只发挥15%,而且在化劲一道,你只是个初学者,打成这样很不错了。”“化劲?”“是我们对人体本力各种巧妙运用的一种统称,像笼手和天旋指,本质上都是化劲来驱动他们变化。你学得蛮快的,几天时间就摸到了门径,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能自行发挥出20%以上的超脑能量。”“原来化劲还有这个用途?”“不然二帅为什么千方百计送你来?就算‘悬脑法’最终不成,你也可以找到提升你本力的方法。”苏格用力点头,“是啊,这次悬圃一行,我才知道我要学的实在太多了。”丁开山道:“放心,我们会教你的,要知道悬脑法的提升最终还着落在你身上。你要是同何笔实在合不来,我来教你好了。”“不了。”苏格道:“我还是想同何笔师父学。”丁开山明白了什么,微笑点头,“那就随你了,好好休息。”他离开了房间,苏格长吸一口气,调动能量开始修复伤势,又耗了一柱香的功夫,终于他能量重归体内,开始快速复原,胸前的大洞慢慢消失。他刚能坐起来,发现门口有个怯生生的身影,却是妙可儿在探头探脑,他叫道:“是可儿吗?怎么不进来?”妙可儿走了进来,“我……我怕打扰你养伤。”“没事了。”他动动胳膊,“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不不不。”妙可儿连连摇头,“为了我你连命都豁出去了,是我对不起你……”她低下头,眼中忽然有了泪水,“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别傻了。”他笑笑,“我也是一时蛮劲发作,再说你帮我那么多,我为你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我还怕事后会不会给你添更多的麻烦呢。对了,何笔师父没再为难你吧?”她摇头,“何笔师父说,既然你喜欢我,就让我来给你作丫环,侍奉你好了。”苏格笑道:“什么年代了?还丫环?咱们是朋友。”妙可儿听了抹抹眼泪道:“谢谢你,但我只要能做你的丫环就够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以后你就是我少爷了。”苏格明白了什么,在这悬圃显然保留着上古时代的男尊女卑,从她以前的话里听得出来,师父对她失望,师兄弟姐妹们不待见她甚至可能还欺负她,何笔也没个好脸色,像妙可儿这种是悬圃最卑微的存在,自己为她做的一切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好吧,你乐意就行。”苏格只好答应她。妙可儿一听不由欢天喜地,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为苏格做了可口的饭菜,又服侍他更衣沐浴,扶他躺下休息时还细心地给枕头按个凹形,让他躺在最舒服的弧度。当真像个古代小丫环似的,那份体贴细致在现代女性中可是极难找到的。“这样的姑娘要是给现代男人作老婆,可要幸福死了。”苏格心想。转眼又是入夜时分,苏格调息一整天伤势已尽数恢复,他看到妙可儿和衣趴在床边,犹怕他需要服侍,但实在撑不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当真是个可人儿。苏格轻轻给她盖上衣裳,走出门外,向竹林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