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欢

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国舅吴鸾有着一颗热爱美女的直男心,一次宿醉醒来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男子。那人虚弱道:“国舅爷龙马精神,在下昨晚领教个十足。”一个晴天霹雳炸在头顶,吴鸾想死的心都有。从此吴鸾走上了不断自我修正,却越来越跑偏的断袖之路。最终断得彻...

79
    云绝站在街角看他的画,两幅山水, 一幅四季君子,一幅花鸟,还有一幅仙鹤图。画工不错, 挺有意境,但离珍品还有一定距离。云绝数了数,是五幅。还有一个卷轴被书生随手放在了脚边,无意悬挂。

    那书生不时掩口咳嗽两声, 又伸手揉揉胸口,一副心虚气短,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个路过的大娘,虽不买画,却扔给了他几个铜板,还念叨了一句,“可怜见儿的!”

    那书生低头谢过大娘,将几个铜板捡起来放入怀中。

    整整一下午,画也没卖出一幅,只有一个行人指着仙鹤图问了价钱,听完后摇头走了。那书生也不着急,眼见天色擦黑,便不紧不慢地将画从墙上摘下来,依旧卷了背在身上。

    云绝尾随着那书生,待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巷子,云绝走到书生的面前,“这位兄台,刚才我见墙上的那幅四季君子图很是喜欢,可否让我再仔细看看。”

    那书生细长的眼眸扫过云绝的脸庞,慢吞吞地解下背后的包袱。

    云绝抢先一步握住那幅始终没有挂出来的卷轴,“我自己来拿吧。”

    书生一把握住云绝的手腕,温言道:“这位公子,你拿错了,四季君子图是旁边这个。”

    “无妨,”云绝没有撒手,“兄台的画作每一幅各有意境,在下便再欣赏一遍,选一幅中意的挂在书房之中,日日赏玩。”

    一股内力自那书生的掌中传出,凌厉诡异,与他温吞吞的样貌极其不符。云绝运动抵挡,两股内力相交,不相伯仲,二人立即弹开。

    一道劲风直奔云绝门面而来,云绝往旁边一掠,人已经滑出了一丈远。

    那书生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鞭子伴着呼啸的风声,将云绝罩在其中。“刺啦”一声,云绝的衣袖被软鞭抽到,破了一个大口子。

    云绝抽出袖中的匕首,回手刺向那书生的肩头,书生侧身,云绝匕首一转,划破书生胸前的衣裳。

    书生的软鞭再次席卷过来,云绝举起匕首斩向鞭稍,那软鞭如灵蛇一般裹住匕首,两人的兵器缠在一起,同时使力,软鞭在两股力道的作用下绷得笔直。

    那书生笑道:“廿三,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亏都不吃。”

    云绝也笑了,“廿零,你的易容手段越发高明了,若不是离近了看,我都不敢确定是你。”

    若说细雨阁中,云绝还有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那便是廿零。廿零比云绝大一岁,当初在细雨阁一处秘密山坳里训练时,二人为争抢一块儿馒头而结识,起初互看不顺眼,到后来却是一路携手打拼。

    幼年时的训练极其残酷,最终活下来能出道成为杀手的孩子不足三分之一。病死的,饿死的,在与其他孩子争斗中战死的,不堪折磨被虐待死的比比皆是。

    能活下来的孩子如同是在地狱里滚过来的,有着狼一样的隐忍和凶狠。当然除了心- xing -坚韧,下手狠辣,还要靠运气。对于云绝和廿零来说,他们还多了一个活下来的资本,那就是互相扶持,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这让他们在对抗年纪大又凶残的孩子时不至于处于完全的劣势。

    廿零比云绝早一年出道做杀手,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面。

    云绝打量着廿零,“我记得你说过本名叫做季白,如今的名字是什么?”

    “还是这个。”季白笑道,“爹娘给取的名字,我一直放在心上不敢忘。离开训练的山坳后,我便恢复了本名。反正我爹娘早逝,家中也没有其他人了,这世上没有人会在意我本来的身份。我知道你改名云绝,离开盈袖楼不久,如今住在杨柳街侧面胡同的一所宅子里。”

    云绝不料季白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这样清楚,随即醒悟过来,“这么说你已是京城一带的堂主。”

    季白点头,“我完成了百人的刺杀任务升为堂主,正好不久前京城这边的堂主荣升为长老调回细雨阁总部,我便接替他来到京城。说起来我也是刚来没多少日子,京城里连带周边城县总共潜伏着百十名杀手,人头我还没认全呢。所以一直没得功夫去找你。”

    季白扬了扬手里的画卷,“我还有个画像要送,最近任务很多,每日都不得闲,你随我去一趟。”

    夜幕降临,天已黑透。二人拐进了西城边上的一片商铺区,来到一家卖铁匠铺子前。季白纵身一跃,跃上了屋顶。待再出来时,手中的画轴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拍拍云绝的肩膀,“走,去我那里坐坐。”

    季白将云绝带到城南边的乌衣巷,周围都是做小买卖的或者给人帮佣的普通人家。他住的地方很不起眼,就是一个破旧的小院子,一间正房一间搭盖出来的厨房,小小的院落里一口水井。

    二人打水洗去脸上的易容,季白揭下喉咙部位的一块软陶片,这才恢复了本来的声音。云绝摇头叹道:“你还是这么谨慎,易容就罢了,连声音也伪装起来。”

    季白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我初来京城,自是要多留心些。做咱们这行的,万一被识破身份,就是一个‘死’字。”

    季白面相清俊斯文,满身的书卷气,若是手里再拿上一本书卷,便是活脱脱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模样。

    他还跟几年前一样细高瘦弱,不时咳嗽两声,像染了肺痨一样。其实那只是假象,想当初在山坳里爬树摘果子,他仗着消瘦敏捷,在树枝间窜来窜去,云绝都抢不过他。

    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风格和伪装,季白一副病弱模样,可云绝知道,他可绝不像表面上这样纯良无害,细雨阁出来的杀手,怎么可能有良善之辈?这家伙杀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通常都是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底下捅刀子。

    二人以本来面目坐在掉了漆皮儿的破桌子前,季白自大茶壶中给云绝到了一杯茶叶沫子泡的茶水,“我这儿没好东西,你将就着吧。”

    云绝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当年树皮草根都啃过,还有什么是吃不得喝不得的。”

    二人想起幼时的事儿,也都是不胜唏嘘,无论如何,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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