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那个令人不安的地方,一片野燕麦,以极其莫名其妙的方式移动,它似乎是被一阵风搅起来的,这阵风不但使野燕麦弯曲,而且还压住了它,使它不能再站起。野燕麦倒下的痕迹正在缓慢地延伸,而且径直地向我们移过来。” 这是科幻作家安布罗斯·比尔斯写于1918年的成名作中的一段,小说就叫《该死的东西》。甚至享有盛名的莫泊桑也写过一本叫作《赫尔拉》的类似题材的小说。把这种描绘与别的神秘小说区别开来的,是小说家从一开始就未将其当成神迹,而是在其中追寻另类生命的秘密。从而成为科幻小说中此类题材的开端。 比尔斯不可能解开这个秘密,他本人最后在墨西哥神秘失踪,连他自身生命消失的事件也成了一个难解之谜。 自古以来,人们就愿意相信另类生命的存在,只因为科学尚未提供更为广阔的视野,就只去猜度身边的世界。连已经发端的科幻小说也概莫能外。比尔斯这段文字中,已经透露出另类生命带给我们的基本感受:神秘、不安却又难以抑制地好奇。其实,早在这个已经日渐被人遗忘的比尔斯之前,科学的探寻已经把科幻作家的视野引向了星际空间。 1877年,意大利天文学家斯盖帕里利用行星相冲的时机,绘制了第一份火星形态图。这份图上包括一些复杂的直线图样。他在观测报告中称为“线条结构”,据说是转译为英语时误为“运河”。之后,美国人洛威尔在1894年也把天文望远镜镜头对准了火星,结果真的绘制出了“运河”与“绿洲”的详细图样。于是,一种说法在人群中广为流传,火星上有生命体居住,文明的火星人能够建造运河系统,从两极的冰帽引水,应付火星上日益严重的干旱。这种情形,听起来像是一种因环境恶化而走向衰落的文明,苟延残喘的文明。 从这种说法中得益最多的却是科幻作家。 正是那种看似科学,却又似是而非的论点,提供给充满好奇心的人们一个巨大的想象空间。想想那种情形,整整一个星球的世界让你去想象。在你想象的夜晚,它就深陷在满天星斗中,高悬在头顶,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景象。 凡尔纳曾将想象从地球延伸到月亮。现在的科幻作家们的想象,则一下跳跃到了火星上面。 科幻作家葛雷格在《飞越黄道带》中,就假托一种叫作Apergy的奇异能量使他的太空船挣脱地球引力的羁绊到达火星。在那里,他让我们见到的火星人与地球人非常相似,却有更进步的文明。 在火星人的题材领域内,科幻大师威尔斯做出了更大的成就。早在1898年,他就完成了《宇宙战争》,在这部小说中,他描写外星人入侵地球,摧毁了整个伦敦,引得群议哗然。这种冲击甚至到达了大西洋对岸的美国,引起了一位美国天文学家余维世的强烈兴趣,他操刀捉笔为威尔斯这部小说写了一个续集,让发明家爱迪生率领一支满载着科学家与新式武器的太空船队,反攻到火星。威尔斯从此成为一个知名人物,出版界对他也另眼相看,其后好几年里,他每出一本书,据称都销掉了上百万册。以后,威尔斯对外星生命的想象并没有就此消失。在写于1927年的作品《登月先锋》中,他就想象出一种月球生物,形态介于昆虫与人类之间。 科学与科幻之间,有着一种奇妙的关系。在科学有了预见,又未能证实的时候,正是科幻作家大显身手的机会。等到科学为这一切做出结论,就像云雾散尽的山野,真相完全呈现,我们便失去了臆想的空间。而在科幻小说大行其道的时候,科学探究也正未有穷期。从20世纪60年代苏联向火星发射出第一代探测器开始,到美国人发射的火星探路者飞船,已经彻底击破了关于火星人与火星文明的神话。当然,科学也没有最终否认火星或太阳系别的星体上存在生命的可能。但那已经是非常低等的东西,而不是人类所希望的那种拥有智慧与文明创造力的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