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样!”江一正记不下来, 跟在冯子章后面直点头, 感情倒是一样到位, 看宁不为的目光比亲爹还亲。 宁不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想一指头摁死这俩傻货。 大魔头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问:“我……什么时候救你们了?” 又他妈什么时候不顾生死庇佑几只蚂蚁了!? 冯子章抬袖擦了擦眼睛,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钦佩,慨然道:“前辈怀真抱素,不屑居功,我懂。” 江一正目光坚定地望着宁不为,点头道:“虽然我不懂但是大哥说得对。” 宁不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俩,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向门口,从牙缝里挤出个字来,“滚。” 他没被打死也要被这俩给气死。 宁不为黑起脸来像是要吃人,吓得冯子章和江一正麻溜滚了。 他狠狠舔了舔牙齿,结果舔了一嘴的药渣子,还不等生气,就被一只小手一巴掌呼在了下巴上。 宁不为目光yīn沉地看向他,冷声道:“你也想滚?” “呀~”宁修吧唧着小嘴,弯起眼睛冲他笑。 嬉皮笑脸,没遗传他半分稳重。 宁不为还没从“心地善良”这个恐怖的评价中解脱出来,自己动作艰难地撑住chuáng坐了起来,倚在chuáng头上吐了口恶气。 宁修正歪头盯着自己没喝完的那半碗糊糊,就被宁不为捏着襁褓拎起来放到了腿上。 “呀!”宁修冲他爹抗议的喊了一声。 糊糊! 宁不为直接无视他的抗议,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来四块朱雀刀的碎片。 晏兰佩给的两块尚且完整,另外两块被他造得满是裂纹,眼看就要碎成渣。 宁不为摸了摸上面的裂纹,将这四块碎片拼在一起,只能拼起朱雀刀的一半,剩下的不知道碎成了几块,又落在了什么地方。 星落崖一战惨烈非常,难书那个老东西手段颇多,十六层的镇魔宝塔压下来,他只能用朱雀硬扛,到了后面他已经不怎么清醒。 星落崖毁坠入暗域,可是他却在距暗域十万八千里远的中州醒来,而且已然过了一年,他总不能在无尽河里漂了一年。 晏兰佩说宁修是玲珑骨借他与另一人的血肉jīng魂所化,他一醒来宁修也才刚化形——宁不为想到这里拎起宁修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遍,除了发现他儿子最近好像长胖了之外毫无发现。 宁修还惦记着自己的半碗糊糊,口水流了一下巴,蹭到了宁不为的虎口上。 宁不为不怎么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嘴,嫌弃道:“天天就知道吃。” “啊~啊呀~”宁修冲他爹咧嘴笑。 爹爹啊~糊糊~ 宁不为端起那碗米糊来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又尝了一口。 两口下去,半碗米糊见了底。 亲眼见证宁不为恶劣行径的宁修愣在了他爹怀里,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的空碗,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宁不为拿着空碗的手僵了一瞬,旋即放下一本正经对儿子道:“米糊凉了,爹帮你喝了。” 宁修不懂,只知道自己期待了半天的糊糊被爹爹喝光了,小嘴一瘪,漂亮的眼睛里就含了两汪泪,偏偏那泪还要掉不掉,就这么直直望着宁不为。 仿佛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婴孩最委屈的控诉。 被儿子直直盯着的宁不为:“……还挺好喝的。” 宁修的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顺着软乎乎的脸颊淌下来,落到了宁不为的手背上。 宁不为不怕他儿子哭,但是头一次见他儿子哭得这么安静,偏偏看起来格外凄惨,大魔头终于良心发现,拿起块朱雀碎刀划开手指递到宁修嘴边哄他:“吃这个。” 谁知宁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指上的伤口,顿时想起了之前他爹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眼泪都不掉了。 宁不为见他呆呆的盯着手指不吃,便要塞进他嘴里,谁知一道柔和的金光自宁修身上散发而出,轻轻地包裹住他手指上的伤口,不过瞬息,那伤口便完全愈合。 “啊~”宁修冲他喊了一声,举起了自己的小手,上面有一道小小的伤痕。 那是在临江城时不小心磕破的,流血好疼好疼。 爹爹流血脸都白白的,跟娘亲的袖子一样白,也一定好疼。 宁不为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宁修,正要说话,却发觉方才割破手指的那枚朱雀碎片嗡嗡震动起来。 宁不为脸色一变。 附近竟然有朱雀的碎片!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将那寻找符稍加修改,那枚碎片便悬浮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后,给他指了个方向。 宁不为顿时来了jīng神,艰难地从chuáng上下来,推开了柴房的窗户。 目之所及,远处峰峦秀丽,白云出岫,近处层林溢彩,如同一卷徐徐展开的水墨丹青,山间薄雾裹挟着沁凉的秋意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