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笑了一声,眼尾都难得跟着挑上一点笑意。语气里也隐隐有被愉悦到的成分在,说道:那就叫离枝进来。她想一起进来的话,就跟着一起进来就是了。” 跟楚行述职,敬谦的言辞多说无益,只需要态度做到恭敬就足矣。冠冕堂皇的话也不必多说,行事做得利落漂亮就足矣。离枝一向做事力求妥帖完美,这一次却把第二点做得差极,只磕磕绊绊讲了五分钟,就在楚行无声压迫的眼神底下再也说不下去。偏偏罂粟还咬着唇,半笑不笑地站在一旁,斜眼瞅着她,满脸都写着相同的一句我在看好戏”。 离枝汗湿衣衫,又被这样恶意瞅着,简直羞恼至极。楚行冷眼旁观,觉得好笑,又不能发作出来,板着脸听完离枝的陈述,沉吟片刻后,吩咐:今天起你就只查阿凉的事。你手下的其余事都暂时jiāo给罂粟代理。什么时候把事情查明白,什么时候再说别的。” 离枝脸色立时苍白,摇摇欲坠站在那里,半晌才勉qiáng答了句是。等她出了书房,楚行把也要跟出去的罂粟叫住,笑着问她:就这样还没奚落够?就不怕把离枝惹急了她跳起来打你一顿?” 罂粟不甘心地看着离枝越走越远,回过头来,慢吞吞地说:您不是说离枝心眼比我大得很么。如果真的心眼大得很,怎么可能会惹急了。” 她说这话意思明白得很。离枝不动手便算了,要是哪一天离枝真的给她惹毛了揍她一顿,那就是说明离枝心眼就是小,也就是说她罂粟说得对,他楚行说得错了的问题。总归,她就算占不到便宜,也要占上一半的歪理。 楚行只觉得发笑:能小心眼儿成你这样都算罕见,刚才处理得还不够你满意?” 罂粟脸色一正,仿佛全然没有高兴的意思:您把离枝姐的工作全暂时转jiāo给我,回头离枝姐一定会变本加厉恨死我。她恨死我,就一定会绞尽脑汁地要整我。我又没她心机深,到头来受罪的还是我。您这摆明了是在挑拨恶化我跟她的关系。我怎么敢满意?” 她这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让楚行几乎不忍卒视:那就再把离枝追回来,告诉她不必再用工作jiāo接了,如何?” 罂粟只作没听见,说:要是离枝半年都没找到祸首,您准备怎么办?” 你不是一本正经跟着路明学做事,还想把离枝的权力都给独吞了?”楚行把罂粟打的算盘不着痕迹又拨了回去,不过是一个人,逃也逃不过天边,怎么能找不到。” 罂粟仿佛一下子静下来,微微垂下眼,不知思索了一些什么。片刻后慢慢地问:找到了以后呢?您预备把祸首怎么办?” 总归不是你,cao心这么多。以前的规矩是什么样,自然就按着怎么办。”楚行一边说,一边觉得两人离得太远讲话不方便,便向她招了一下手,过来。” 罂粟睫毛颤了颤。又抬起头来,低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过去。”一转身,竟然就这么走了出去。 楚行也不叫住她。看着她身影纤细窈窕,慢悠悠转过两株绿萝后面,隐了隐,便消失不见。过了片刻,管家不声不响地端上一杯茶水来,搭着眼皮,低低地说:罂粟小姐忌恨离枝和阿凉姑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行回过眼神来,拿起手头的文件,一边淡淡开口:她恨倒是很多,忌丁点儿没有。纯粹就是小心眼儿作祟,心狠报复罢了。没有什么其他感情掺合在里面。” 管家说:……可,总归是十年了啊。” 十年又能怎样?”楚行微微冷笑了一声,沉声说,她要但凡有点儿心思,会在去年泳池那件事第二天,跪着求我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罂粟慢慢走出内重,路上越想越有些心惊。等神思不属地到了楚氏大楼,随手摸了一把额头,发现已经沾了满手的汗水。 路明正挨在窗边打电话,看着颇有些不耐烦。瞥见罂粟走进来,抓紧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对罂粟挤出一个笑容来:今天中午有乙方请客吃饭,会提到原材料采买的事。罂粟小姐有空没有,要不跟我一起去一趟?” 路总助请不要一直这么客气,叫我一声罂粟就可以了。”罂粟说得温和,一双眼睛却直瞅着他,深深幽幽,仿佛能吸人进去的古潭水一样,您有什么事正烦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