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冉染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记忆里有相关知识,她又提前做了准备,今天这顿晚饭,出糗的只会是女主一个人。 侍者开始上冷盘和面包。 据说,法棍面包需要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吃,绝对不能用刀子切,以免碎屑溅出来弄脏衣服。 这种说法是牵qiáng附会还是确有其事,冉染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言真真已经拿起了餐刀,眼看就要丢第二次脸。 瞧瞧,凌妍几乎要把整个眼白翻出来了,林管家眉间皱起的隆起,说不定都能夹死蚊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恒把叉子一丢,金属砸到瓷盘发出脆响,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他恍然不觉,厌烦地说:“拿掉,我讨厌这味道。” 有的时候,评判“失礼”和“随性”的标准,就是当事人的身份。侍者当然不会觉得凌家少爷不懂礼仪,只觉得他率性自我,笑着撤掉了面包。 言真真瞧了他一眼,把自己的递过去,侍者也顺手撤走了。 接下来就是汤和热盘的环节。 凌先生一边吃,一边问:“真真才来s国,生活方面习不习惯?” “习惯,大家都很照顾我。”她说。 “学校安排好了吗?”凌先生问林管家。 林管家正在开葡萄酒,听了便道:“联系好了,言小姐和冉小姐都安排进了chūn和的高中部。” “那和小恒是同学了。”凌先生对儿子说,“明天你上学的时候,记得带她们一起,认认路。” 凌恒把玩着银勺,不耐烦地说:“为什么她们要住我们家?冉家只是破产,又不是房子都卖了。还有她,直接住学校不就完了?” “胡说什么。”凌先生想也不想就驳回,且不忘安慰当事人,“凌家既然答应了照顾你们,就不会食言,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 凌恒不肯放弃:“在学校里还更方便。” 凌先生对这个儿子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宽容,耐心地说:“学校人多手杂,出点事怎么办?她们又不住你那儿。” “我不喜欢,烦。”漂亮的少年口吐恶言。 凌妍经他提醒,眼珠一转,笑道:“活该啊你,知道苦了吧,牛皮糖黏上可就甩不掉了。”说着,万分刻意地看向言真真,“言……小姐,你说呢?” “我吗?”言真真吃着烤鱼,认真道,“我挺想和凌少爷jiāo朋友的。” 凌妍愣了愣,似乎恶心到了:“你够直接的。” “他很好看。”言真真睇了旁边的少年一眼,浅笑盈盈,“我一直觉得,美貌也是一种能力。” 凌恒瞥了父亲一眼,加重语气:“让她去住学校,我们家不差这点钱。” “小恒,这不礼貌。”凌先生巍然不动,甚至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和真真做朋友,变得更活泼一点。” 凌夫人清了清嗓子,拿起了酒杯抿了口:“孩子们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要插手了,qiáng扭的瓜不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儿子的性格。” 在场的没有谁会把这话当真。 冉染眼观鼻、鼻观心,对整场闹剧表示沉默。反正她是不能理解女主奇葩的脑回路,“jiāo朋友”三个字,有点阅历的人都说不出口。 是,理论上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平等的,可现实是世界从来不平等。 言真真的一言一行,充满了讽刺。 主菜一道道上来,牛肉、海鲜和鹅肝,主厨没有辜负盛名,每道菜都做得十分美味。 甜品亦然。 慕斯、千层饼和舒芙蕾,饭后还有红茶解腻。 凌恒不耐烦吃到最后,只吃了一道甜品就推开了:“我饱了,回去了。” “等等,我有事和你说。”凌先生擦了擦嘴角,也提前离席,“你们继续,特别是小染和真真,慢慢吃,今天就是给你们接风的。” 父子俩很快消失在餐厅里。 这两尊大佛一走,凌妍更是放肆,当面怼过去:“言真真,我可没见过你那么不要脸的人。” 言真真露出了个困惑的表情。 “妍儿。”凌夫人掐灭了女儿吵架的苗头,扶着额角说,“我有点头晕,你扶我回去躺一躺,小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冉染识趣地站起来:“您说的是。” 于是,凌妍扶着凌夫人上楼休息,冉染告辞回客房,餐厅里转眼就剩下了言真真一个人。 这手段不可谓不高明,无形无痕,却能瞬间击溃人心。 林管家深谙主人心意,bī视着唯一的客人:“言小姐还要继续吃吗?” “我可以吗?”她眨眼。 “当然。”林管家不动声色,“但我想,也许您也累了。” “是有些。”言真真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林管家的口吻,“但我想,làng费食物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