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该是你的,我只是暂为保管,更何况,就连我这命,也是你的了。” 看清柳长安眼中那股坚毅的执拗,君怜想要说什么又全数吞了回去,还真是与哥哥一样固执的人。 “那你先起来。” “是。” 屋子里的熏香已经燃了许久,淡淡的醉沉香味弥漫包裹着整间屋子。 跪地有些久导致膝盖发麻,柳长安起身又急,稳不住身子朝前扑了去。 被扑倒在chuáng褥之上,鼻尖带来了熟悉又不安的香味。 怎么能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身份卑贱低下的jì女,眼前这个人,还是需要自己伺候的恩客。 这是她的命。 她要尽可能地攒够为自己赎身的银钱,早日离开这流云阁,早日为君家翻案,以慰爹娘及君府九泉之下的冤魂。 抬起手,寻到撑在身上的人的腰带,动手解开。 第4章 赎身 腰间的束缚忽地松了,不知为何有些恍惚的脑子闪过一道激灵,柳长安反应极快地握住正替她解腰带的柔荑。 “君…姑……姑娘……你……你……” 被君怜的举动直接吓到结巴,柳长安完全不理解,君怜解她腰带是为什么。 挣不开那带着粗糙老茧的手,君怜看着上方显得十分无措慌张的脸,淡然开口,“这里是流云阁,是青楼,今夜你是奴家的恩客,奴家只是在做奴家该做的。” 额间隐隐地不断冒汗,柳长安的嘴张张合合,也只勉qiáng吐出了几个字,“不……不……” 柳长安本就不擅言辞,更何况此时心里各种情绪像杂乱的蛛网般jiāo织在一块,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堪堪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在流云阁,奴家只是一个叫怜儿的jì子,君怜早在四年前便死了。” 面无波澜地承认自己只是一个jì……子,柳长安蹙起眉,心上滑过一抹疼意。 若不是那场冤案,君怜仍是不谙世事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等待爹娘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然后相夫教子,幸福安康地度过这一生,而不是如今这副看淡一切毫不在乎的模样。 从云间跌落尘埃,这四年,流落青楼所受的各种…苦痛,柳长安难以想象君怜是怎么挺过来的。 若君栖还在,见到从小宠护着的妹妹被bī以色侍各色人,怕是这流云阁逃不掉被毁于一旦的下场。 照顾好君怜,是君栖死时仍记挂着的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君怜,怎么再可能眼睁睁的让君怜留在这青楼之中。 她要替君栖照顾君怜,为君怜谋一个好夫婿,能够许君怜半生无忧,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这条捡回来的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君栖。 “不是的,我柳长安对天发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怜儿,你只是君府君二小姐君怜,我会替君栖照顾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君怜听罢只摇了摇头,“柳公子不必如此,你不欠哥哥什么更不欠奴家什么。” 君家没了,她的依靠便没了,四年的光yīn,她早已知晓学会,凡事只能靠自己,她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情与悲悯。 怎么会不欠,柳长安想反驳却又在出口前收了声,说再多,君怜也不在乎,她何必làng费口舌做无谓之争。 撑着身子的手臂传出麻意,柳长安才意识到自己与君怜此刻挨得几近相贴的暧昧姿势…… 赶紧松开被自己抓着的柔荑,借支撑的手臂使力,稳落在chuáng前。 “你……” “君姑娘膝盖有伤,只管好生歇息,长安无需……无需伺候的……”微微红了面颊,柳长安直觉这些话仍是难以启齿。 沉默了好一会,君怜拉过被褥将自己盖住,转向贴着墙面,“柳公子自便,奴家且睡了。” “嗯…” 在chuáng前不声不响地站了两刻钟,觉得君怜应该睡着了后,柳长安chuī熄了蜡烛,轻手轻脚地开门又关门,留君怜一人安心独眠。 只是,君怜并不是容易入睡的人。 确定柳长安离开了这间厢房,君怜才慢慢睁开眼,盯着那仍旧升起轻烟的熏炉,若有所思。 流云阁的台前,只剩下几个小厮在打扫瓜皮酒渍,取代先前喧闹的是各层烛光通明的厢房。 “爷,明日再来啊~” 老鸨的声音一向尖锐,柳长安站在三层楼阁处,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老鸨就在流云阁门口送客,倒是省了她的麻烦。 “妈妈,可否借一步说话?” “哟,这位爷见着眼生,一来就找妈妈我是有何贵gān呐?”有人想要跟她谈事,老鸨断不敢怠慢,毕竟这可是天子脚下,谁都不好得罪,“你们几个好好送客,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柳长安不会拐弯抹角,摸出怀中的银票,递给老鸨,“我要为怜儿赎身,妈妈看银两可够?”